逆道蛮徒

    
    这里原本是只有宗主和守阁人可以进来的地方，为了跟张昊天一起确认王兆的生死，李示见带着张昊天进入了青城山心。
    这是张昊天第一次知道，青城山内还有这样的地方。
    李示见一直带着他走入青城山的山体内，一直深入，似乎看不到尽头。
    走了很久之后，那个有如庙宇一般的石道尽头终于呈现在张昊天的眼前。昏黄的烛光照亮着这个狭小的空间，中间供奉着两本书，皆是青木书皮，只是一本足有本人高，厚度也足有小臂厚，张昊天很少见过有那么大的书。
    而另一本，则是普通书籍大小，放在那大书旁边显得尤为袖珍。
    “这是什么书？”
    “青城宗历代弟子名录和宗主手记。”李示见为张昊天说明，“弟子名录上的名字跟你们手上的符印遥相呼应，如果弟子死去，名录上青墨所书名字会变为灰色。”
    听到这里，张昊天已经明白李示见的意思，他们可以通过名录来确认王兆的生死。
    “要看吗？”李示见问。
    张昊天没有出声，而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李示见翻开了弟子名录，精准地翻到了记有他们四人名字的那一页，张昊天一眼就看到名字的位置。
    徐子风 王兆 兒言谷 张昊天
    四个名字是写在一起的，只有三人的名字是青色，那个张昊天最希望还是原来颜色的名字“王兆”此刻是代表着死亡的灰色。
    看到那灰色的同时，张昊天的心也变成了灰色。
    “名录是绝对准确的吗？”张昊天有气无力地问，还在寻找最后一丝可能。
    “几乎没有失误过。”
    “几乎？”张昊天眼中似乎多了一丝光，但是李示见知道这丝光很快就会消失。
    “唯一的特例是你，张昊天。你误入四千年前的时候，在这个道界和凡界你是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存在的，那个时候你的名字是灰色的。”
    听到李示见的回答后，张昊天最后的一丝希望摔得破碎。
    如果只有这一种特例，那就算王兆还活着，他也落入了其他的时间，张昊天能够回来是幸运，但王兆却不一定，况且误入其他时间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
    既然王兆真的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那他现在能为王兆做的事也只有一件，一件他不能够说给任何人听，只能自己去做的事。
    ......
    回到青城宗已经一个月了，今天便是去实施那个计划的日子，已经是二入的他已经可以自由申请外务离开青城宗。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有一点很在意，就是田灏迟迟都没有送兒燕回来，当初他明明说过很快就送兒燕回来。他也曾询问过李示见，但是李示见只是说兒燕平安无事，至于迟迟未归的原因，一直未肯说明。
    在离开前，张昊天最后一次进入念界修炼，这一个月张昊天在念界中将黄龙血带给他的符术融会贯通，龙血为自己带来的改变远超他一开始的感觉，张昊天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走出修炼房间，张昊天在兒燕一直以来修炼的地方停下来，望了一眼。那个熟悉的位置上，还是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这些天他一直在等，还是等不到。
    到底为什么兒燕不回来呢？不会是自己不听她的话，惹她生气了吧？
    张昊天摇摇头，对于兒燕的事，自己越想越乱。此行还是要专注才行。
    张昊天申请外务并没有用到什么手段，这本来就是他得到黄龙血后，就一直想去做的事。
    根治兒燕的母亲杨君念。
    张昊天甚至还抱着会在那里看到兒燕的希望。
    不过当张昊天来到三味医馆之后，这个希望就幻灭了。
    “昊天哥？你怎么来了？”在门口接诊的张馨华看到张昊天的到来，很是意外。
    “馨华，我来找滔医师的，他应该在吧。”
    “在啊，就在院子里面。”
    “那我先过去找他，哦，对了，燕儿有来过吗？”张昊天顺便问多一句，他很希望兒燕是来看自己的母亲了。
    但是张馨华却摇头：“没有，她一直没有来过。怎么了？她不在青城宗吗？”
    “啊，她还在外面，还没回来。我还以为她会来这边看她娘的。”
    “小馨华，帮我看看我这背是怎么了，痛了一天了。”这时走进来一名村民，来看自己的后背。
    张昊天笑道：“你先忙，馨华，我自己进去找滔医师。”
    “好，陈伯，来这边坐着，我给你看看。”
    张昊天望着给病人看病的张馨华，有点欣慰地笑了笑，那个调皮鬼张馨华现在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医师了。
    走入院子，张昊天一眼就看到了在收拾药材的滔，不过专心地察看着药材状态的滔并没有注意到张昊天的到来，张昊天只好出声先打招呼。
    “滔医师。”
    滔立马扭头望过来：“张昊天？你怎么来了？”
    “来这里自然是有事。我找到了黄龙血来根治杨夫人的病了。”
    “什么？”滔只知道黄龙已死，他一直不敢将这个消息告知杨君念，怕她知道自己的再也无药可医感到绝望。
    “在暗沙城，我跟黄龙有过接触，拿到了一部分黄龙血。不好意思，过了那么久才拿过来，不过我保存得很好，用来救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说罢，张昊天从器殿藏形拿出了装着黄龙血的玉瓶。
    “你怎么拿到的？”对于这种救命药的出现，滔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激动的，只见他是跳到张昊天面前，直接抓住张昊天手中的玉瓶，似乎担心那是假的一样。
    “机缘巧合。”张昊天不是很想将自己身上就流着黄龙血的事说出去，现在知道这个事实的人还是只有那几个人。张昊天回到青城宗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有时候甚至还会用龙文符来掩饰自己已经可以直接用龙文施术的事实。
    张昊天嘴上说是保存了很久，但实际上是他过来的路上，直接从自己身上弄出来的，因为自己会龙药引，所以很快就修复了伤口，虽然可以看到左手上的疤痕，但张昊天经历过那么多生死之斗，身上这样的伤痕也不少，多一道也不会引人注目。说不定现在玉瓶中的黄龙血还是温热的。
    “我原本还以为再也没有办法根治杨君念的病了，没想到你居然带来了最后的希望。”滔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玉瓶，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打碎它。
    “这个量足够了吗？”张昊天问。
    如果不够的话，张昊天就打算直接跟滔坦白，再给多一些龙血出来。
    “够了，已经足够了。”
    见到滔肯定地点头后，张昊天这才放下心来。
    “那杨夫人就拜托了。我想兒燕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高兴的。”
    “你不留在这里等我治好杨君念吗？”见张昊天这就打算离开，滔有些疑惑地问。
    张昊天笑着摇摇头：“我就不留在这里了，我还有外务，所以不便久留，请滔医师你一定要治好杨夫人。”
    “这自然的，外务辛苦了，明明执行外务，还要你跑一趟。明明让李示见那个大闲人送过来也可以的啊？”
    “宗主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空。”张昊天笑答，“那我就先行告辞了，滔医师。”
    “执行外务要小心。”滔望着张昊天离开，多叮嘱了一句。
    自己说谎真的越来越自然了，张昊天不禁这么觉得。他本来申请外出的外务，就是给杨君念送药，这就是他的外务，可以说他现在的外务已经完成了。
    而现在张昊天他要去做的就是另一件，他私下决定的，谁也不知道的事了。
    张昊天走下三味医馆，傍晚的余晖落在春绿山谷的草坡上，为草地染上一层特别的光晕。
    真美啊！这景色。张昊天不由地这么感叹，没想到临出发还能看到如此舒服的美景。
    张昊天在草坡上站了好一阵，一直等到夜色彻底吞没黄昏的天空，黑暗将山谷掩盖，然后家家户户的灯光又点亮这个山谷。
    暗夜已至，正是出发的时刻。
    张昊天闭上双眼，没有拿出龙文符，而直接念动了符咒：“四方壤，皆附道灵，无龙心不达之土，吾选之地，西域散华城王家！”
    从王兆坠崖的那一刻起，就算一度被长辈阻拦，但是张昊天对王家外族的杀意从来没有减弱过。这个晚上就是他实现血屠王家外族打算的晚上。
    张昊天自始至终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想法，现在的做法，与十六年前的邪帝无异。不过就现在的张昊天，就算他意识到了，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吧。
    张昊天的身影消失在了春绿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