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为首那名男子白袍玉带,气度卓绝,大家闺秀嘴中所谓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抵就是如此了。
高大男子手心把玩着一对篆刻着珍奇异兽的精铁胎球,居高临下俯视着沈浪,嗓音软糯:“义父已等你许久了!”
少年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偶然看见二楼内部,有一个怀抱长刀斜靠在书架旁边的男子,冲自已微微一笑。
不由心中大定,报仇的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随即不怀好意地扫视着对面一群人,心思飞速转动:“不行!这家伙是义兄,不能打,这汉子太壮,估计有点蛮力,左边那家伙嘛,太高打不过,右边那老家伙太老,那怕是条狗,能练到这个岁数,估摸着也是条狗中强者了。”
“这他娘的不做些什么,对不住那匹大老黑啊!”
就在沈浪琢磨不定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撇见一个乌漆麻黑的小矮子。
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指向小矮子,勾动手指:“你,过来!”
小矮子虽然有些疑惑,但身份差距摆在那里,不得不走过去抱拳行礼,恭敬问道:“沈把头,您是叫我吗?”
少年一把搂过矮子肩膀,笑得亲密热络:“就是你,你叫啥来着?奶奶个熊?”
小矮子闻言有些尴尬,偷偷瞄了一眼吴鹰,见其只是淡淡地看着这边,古井不波。
既不想折了老大威风,也想要表达忠心,于是他挪动身子,将肩膀巧妙地从沈浪臂下移开。
双手一抱拳,硬着头皮纠正道:“在下姓顾,名非熊!”
少年好不容易逮到个捏得动的软柿子,哪里肯轻易放过,不由分说,反手就将其拽了回来。
噢了一声,伸出手掌,肆意地拍打着小矮子的黢黑脸庞。
明知故问:“顾非熊你奶奶个熊的,老子问你,这个月柑子城的游隼归谁调动?”
巴掌啪啪作响,小矮子涨红了脸,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吴鹰,大把头没安好心,搂得用力,当下左右为难,不好躲,也不能躲。
自称为顾非熊的小矮子脸都憋紫了,强行咽下一口恶气,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整个橘子州游弋的游隼谍子,一直都归吴鹰吴把头调动,再由我等实施。”
面对义弟的挑衅,吴鹰仍然气定神闲,精铁珠子在手心滴溜溜旋转,眼神淡漠,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少年闻言点点头,松开顾非熊,缓缓踱步几下。
忽然间,他眼神猛然凌厉起来,抡圆了膀子反身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顾非熊直接就被掀翻在地,脸上那道巴掌印,由白转红,瞬间就肿胀了起来,他蜷缩在地板上,攥紧了拳头护住脑袋,吐出一口夹杂着几颗碎牙的血水,死盯着被击落的牙齿,默不作声。
“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奸细都跑到家门口来了,”沈浪啐了一口唾沫,一边骂着还一边扶着墙照头就踩:“一群吃屎的货色,干什么吃的!”
顾非熊脑袋不断遭受重击,撞击在地板上,咚咚作响!很快就被开了瓢,血水淌满了整个脸颊,小矮子面目狰狞,眼中怨毒之意浓郁,仍然没有求饶。
他心里清楚,一旦当着吴鹰的面在沈浪面前求饶,没了前程不说,指不定还得落个凄惨下场。
吴鹰身后那名健壮汉子,扭了扭脖子准备出手救下同伴,却被旁边的阴鸷老头制止,老头扬了扬下巴,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
汉子顺着老者视线看去,只见那名怀抱长刀的男子,正盯着自己似笑非笑。
少年见吴鹰还未有所动,心中不免泛起冷笑,噌地一声抽出长刀,要叫这名小矮子身首分离。
一马换一人,这买卖不亏!
吴鹰转动着精铁珠子的手掌猛然一停,终于忍不住出手,一跃数丈,擒住少年的手腕,阴沉着脸:“打了也打了,骂了也骂了,算了吧。”
沈浪挣脱开手掌,把长刀归鞘。
紧接着他做了一个令旁边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动作。
只见少年嗤笑一声,走到吴鹰面前,将沾上了血迹的手掌,按压在他的胸膛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在那件名贵的雪白袍子上留几朵殷红梅花。
整个二楼廊道,都随着沈浪的动作而变得凝重起来,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既然义兄开口了,”少年咧着嘴,有些遗憾:“那我便不好继续替兄弟管教手下了。”
看着胸口猩红血渍,吴鹰瞳孔猛然缩成针尖状,转头跟摩拳擦掌的手下递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鲁莽行事。
强行呼出一口浊气,细迷着眼对沈浪说:“有劳了,改日还得请兄弟喝酒才是。”
这位义兄向来痴迷于白袍,不论再忙,早晚必须淋浴一次,批改公文时那怕袖口沾上一丝墨迹也要立即换掉,不论多么华贵,绝对不会再穿,每逢刮风或者下雨的糟糕天气,是绝对不会出行的,干净整洁得简直令人发指!
“这儿都能忍?果然是属王八的。”少年暗自嘀咕了一句,点头答应下来,头也不回地就登上二楼。
那名前来助阵的抱刀男子,见状松开刀柄,收回气势,梳理好体内气机,折身返回二楼深处。
吴鹰宛如鹰隼一般盯着义弟的背影,闪过一抹浓郁杀机,年纪轻轻的他,城府倒底还是没能深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
他脸上青筋暴起,俯身捏住小矮子下巴,看着这个不敢吭声的下属,脸色越发深沉:“顾非熊!抬起头来!”
倒底还是打磨过体魄的武夫,虽然样子凄惨了些,但总归只是流了点血的皮外伤,小矮子啐了一口血水,擦去嘴角血迹,抬头与上司对视。
看着这颗血淋淋的脑袋,吴鹰脸上阴晴变幻,转瞬间又回归清明,缓缓出声:“我问你,你服不服?”
小矮子委屈至极,一字一顿咬牙道:“不!服!”
吴鹰转身离开,轻飘飘丢下一句话:“把牙捡起来,去双喜城,会会李岚冰!”
儒雅男子此时已经脱下白袍,露出一件嵌在身上的银丝宝甲,毫不避讳守阁奴的火热目光,大步走出阁楼。
张开五指,只见那对以坚硬闻名于世,与黄金等价的子母胎珠,此时已经揉成一团,外皮布满了细密的掌纹。
吴鹰面无表情地将铁球抛飞,铁球飞跃数十丈,坠入环谷而流的小溪中,溅起一朵浪花。
伸手遮住刺眼阳光,抬头看了一眼逍遥津,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但还是看不到顶端。
他转身走下台阶,罕见地有些落寞:“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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