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被不讲酒德的赵璞灌得脑袋发胀,踩踏着月光,走到阴阳谷外老孟头的马房。
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老孟头的少年嘀咕一句:“老家伙又去找云姐了吧?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呸!呸!呸!”意识到连云姐也骂了进去的沈浪,连忙呸了几声,纠正过来:“还真是赖蛤蟆搂青蛙。”
沈浪顿时就觉得自己个儿的形容甚是妥当,满意地点了点头后,轻车熟路地走向内屋,掀开蚊帐,从床底下拎出两坛,被老孟头擦得发亮,也舍不得喝的老酒。
将蚊帐和被褥的褶皱都恢复原样,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退出了马房。
少年原路返回阴阳谷,不去理会数道明暗交错的隐晦视线,径直走向一侧岩壁。
找到一个圆形凹槽,放进铜钱用力一按,内壁中马上传来咯吱咯吱的齿轮转动声音。
几息后,面前岩壁缓缓上升,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阴寒气息夹杂着浓重的铜锈味道扑面而来,让昏沉的沈浪清醒了不少。
少年抠出铜钱,闪身挤进通道内,身后石门轰隆一声落地,四周重新变得一片漆黑。
吹亮火折子,借助着淡薄的火光,向下走去,拐了几个弯后,依稀见到下方传来一丝光亮。
随着脚步走近,沈浪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阶梯的尽头摆放了一尊长明灯,灯的左右各有一道青铜古门。
阴阳谷的地底下埋藏了一整座青铜地宫。不同于江湖上所流传的阳间地府,其实真正的玄武渊,由墨家倾尽财力物力人力,历经数代巨子,掏空整个阴阳谷的地底,以青铜铁水浇筑而成,内部机关暗道无数,复杂程度宛如蚁穴,甚至还能根据斗转星移随机变化,其中玄奥妙不可言。
春秋之后墨家覆灭,逍遥津鸠占鹊巢,将玄武渊改为地牢,拘压朝庭重犯。
有资格能进入地宫的人,事先都会修炼一个口诀,沈浪也不例外,目的就是可以通过星宿之力牵引内力运转,根据轨迹判断出路线。
推开左手边那扇门,途经数个彼此相通的岔路口,又经过四扇青铜古门,再是八扇,再是十六扇,以此类推,直到走完第一百二八道门的甬道后,进入一个巨大的空间,顿时豁然开朗。
一道苍老背影盘腿坐在大殿中央,身影飘荡一如那采霞饮露的神仙。
沈浪看着那道背影,快步走向前去,放下酒坛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后,声音沙哑:“师傅,弟子来了!”
如果说江湖中有点历史的门派,都会有那么一两位闭关的老祖宗,来庇护山门的香火传承,那么眼前这位不知其姓,不知其名,自号山鬼的老人,约莫就是逍遥津能够驰骋江湖,除朝庭外的另一份底气所在了。
枯坐老人骤然睁开眼眸,在黑暗中绽放出一抹璀璨光华。
沈浪眼睛一花,晃乎间看到老人一个闪烁就已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见老人从袖袍中伸出干枯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在少年胸膛,少年眼皮开合之间,那道枯瘦身影已经回到原地,并且盘腿坐下。
“招式中品,体魄中品,内力上品。”老人背对着少年,任由气机从嘴中宣泄,声音激荡,滚滚如雷鸣。
“武夫修炼。大境有五,以九品中正制划分阶层,你如今已入一品叩关境,武道基石已彼有雏形。我要你日后那怕有晋升神威境的契机,也要隐忍不发,直至打磨圆润,你可有异议?”
“师傅,我…”
“滚出去再练十年!”枯稿老人眼睛一眯,袖中手指掐做敲门状,然后轻轻一叩,刹那之间,被少年先前动作所激起的尘埃,都在空中猛然一滞,直接定格。
咚地一声闷雷在少年胸前炸响,如锤重鼓一般,一圈内力涟漪自胸膛荡漾开来。
气机牵引之下,沈浪整个人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摔出铜门外,勉强支撑起身子后,吐出一口淤血,脸色暗淡如白纸。
少年爬起身子,擦去嘴角鲜血,替师傅关好铜门后,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才一瘸一拐地走进另一条甬道。
————
玄武渊的另一头,是经过逍遥津改造的地牢。
地牢散发着腐臭,飘荡着悠悠鬼火。
衣衫带着血渍的沈浪打了个寒颤,冲领头一名狱卒吐槽道,“吕铜猴你说你们这地方咋弄成这幅德行?关人而已,还得烘托一下氛围咋的?”
这位名叫吕铜猴的瘦小男子干笑一声,恭敬回答:“大人,不瞒您说,这是米狱长特意安排的,在这种环境待久了的犯人,心智会受到一定影响,这个时候在审讯起来,保管事半功倍!”
少年点头噢了一声,跟着吕铜猴就来到一处牢房。
里面那名囚犯虽然面容消瘦,但骨架却尤其宽大,此刻的他目光涣散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虫鼠从身上爬过,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沈浪冲这名囚犯扬了扬下巴,眼尖手快的吕铜钱就在花名册圈出姓名。
随后又来到下处牢房,挑出一名面容憔悴,却媚态尽显的少妇。
众人走走停停,先后挑选出四名重犯,由吕铜猴领人给他们戴上镣铐,然后押至刑房。
四人跪在地上,面前各自放了一枚墨绿色的毒丸。
沈浪居高临下看着四人,面无表情:“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置于能不能活命,得看你们自己的斤两。”
“事成之后,我亲自己给你们解毒,并且允诺你们在逍遥津二楼任意挑选一本秘籍。”
“愿意干呢,就吞下毒丸,不愿意干呢,就可以走了。”
有一位浑身伤痕还未结痂的男子,呸了声,站起来调头就走。
还没走出几步,守在门口的吕铜猴直接拎起铁棍将其膝盖打碎,然后按进猪笼拖入水池。
男子惨叫声在入水瞬间便戛然而止,很快就没了动静,那名妖娆少妇被吓得瑟瑟发抖,拿起毒丸,一口吞入腹中。
少年露出森森白牙,呵呵一笑:“你叫余茵是吧?”
少妇缩回原位跪在地上,翘臀被挤压得饱满,天生媚态尽显无余,她盯着少年点了点头,低眉顺眼:“我要吃饭!”
沈浪打了个响指,开口道:“赏!”
吕铜猴马上就端来早就准备好的饭菜,有酒有肉。
身为阶下囚的余茵,哪里还有尊严形象,直接用手抓起饭菜狼吞虎咽。
剩下两人匍匐在地面,即便是在阴冷如寒冬的地牢中,背心也仍然渗出汗水,他们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喉咙忍不住滚动。
相互对视一眼,一咬牙就把手伸向毒珠,管他娘的什么龙潭虎穴呢,在不表态真的会死人的!更何况还有武功秘籍呢,
少年转身就走,轻飘飘丢下一句话:“最后一个做决定的,不论是否愿意为我出力,都要剁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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