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华

    
    对于杨岱话语中的不看好，伏衡华并不在意。
    五行山法不行？
    那是施术者不行！
    五行山的规格不够？
    那是材料给的不够！
    把南闫福洲的三大魔宫熔了，将中大陆整个炼成“五彩石”，还能填不满区区一个地窟窿？
    当然，伏衡华也明白，凡事总要实地践行。
    去赤岳实地勘察，伏衡华已预定行程。只是接下来一个月过于繁忙，根本没时间。
    他和群修合力赶工，终于在期限的倒数第三日，完成“百符玄晶”以及“龙神宝玉”两具法相傀儡。
    “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计划中，是对东海战区的两位天魔宗师展开突袭行动。届时，杨岱会跟我们打配合。”
    赤龙船上的会议大厅，东墨阳正与众人讨论方案。
    虽然众人俱在，可真正负责战斗的，是“百符玄晶”“龙神宝玉”“海王法相”“五行宣王”“日月明尊”“千眼神像”等六尊法相傀儡。
    东墨阳讲述自己等人计算推演后的方案时，龙道人四下张望。
    除钟离子涵、伏衡华外，于小磊也不在。
    “他们三人呢？”
    伏衡华帮钟离子涵再度去构造“海王法相”，可于小磊去干吗？
    “衡华说，他想要有一个保底。”东墨阳看向在角落呼呼大睡的袁潇、于林山、洪昌乙。
    “三天前，你那尊法相铸造完成。衡华拉着他三个直接开工，四个人一起刻画于小磊的核心玉章‘极雷御尊’。他们三个心力交瘁，好不容易将‘极雷玉章’的核心灵盘赶造完成。”
    “所以，伏衡华还打算用类似的方式，再临时构造另一个法相？”
    龙道人满脸震惊。
    伏衡华也是连干三天吧？
    在此之前，这一个月的时间，伏衡华根本没有休息过。
    一直在各处奔走调度。其他人可以轮班休息，但唯独伏衡华没有休息，一直盯着工程进度。
    他的精力能维系的住？
    龙道人吃惊地望向东墨阳。
    东墨阳也是一脸郑重与惊叹。
    他们这些人冶金帮工，无非是打下手。可那几位炼器的，相当于一个月不眠不休，全身心投入铸造法相，不亚于和同级修士持续战斗一个月。
    在这种高负荷下，伏衡华还能活蹦乱跳跑去塑造新的临时法相。
    不得不说，造化道修士的精力，着实让人惊叹。
    很快，钟离子涵率先归来。
    “你们把计划说明了吗？我们开始行动吧？”
    他看向行动组的十一个同伴。
    除却六尊法相的控制者，还有六人负责接应、支援。东墨阳便在此中。
    田道人叫醒洪昌乙，他赶忙用咒术恢复精神。
    “已经要行动了？等等——衡华人呢？”
    “在着手制作‘雷尊’。可能会半道参战，如果我们战斗顺利，或许他们就不用来了。记得，把台词背会，这可是重中之重。”
    “明白。”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然后在“海王法相”的水镜挪移术下，滚滚洪水卷起负责参战的众人，将他们挪移至北海。
    海，无穷无尽。
    水，紧密相连。
    自北海施法，水镜挪移不断更易方位，最终在东海水域的一处岛屿停下。
    “我们几个先过去，你们在这里躲藏好。”
    钟离子涵对留下的东墨阳、方东源、符诗诗、巫马澹、云梦音、于丹青道。
    于丹青再怎么反对众人，可面对这种冒险冲突的行动，自然不能躲在地下福地干看着。
    “我只会按照你们的计划负责接应，你们别指望我亲自出手。”
    “放心，轮不到您老。两个元婴罢了，无非是古法三转金丹……嘿——虽然有些差距，可是——”
    东墨阳自己可是正经的天书道法，目前处于古法金丹的一转。对标东来当下金丹中期。凭借先天道种的特性，打金丹后期的大修士也不在话下。
    元婴宗师，固然战斗艰难。可难点在于对方的丰富经验，论真元纯度、法力浑厚程度——东来宗师之中，也有陶明那种人呢。
    于丹青看他如此自信的神情，心中苦笑。
    没办法，他一个修炼仙诀地典，且尚未恢复本来境界的人。跑去一个正牌天书传人跟前讲，着实是有些献丑。
    “魔道竞争酷烈，能挣扎千年而不死。一个个必是底牌众多，你们万万不能大意。”
    “明白，明白。”
    东墨阳一边应付着，一边和其他四人准备构建临时阵地。
    有伏衡华推广的“随行福地”，他们构造阵地十分便捷。
    只需将玉庭山模型安置在海岛上，整片岛屿自动被仙灵之气笼罩，转化为他们的临时营地。
    ……
    六尊形状各异的法相在东海上空飞行。
    当来到战场时，只感魔云滚动。千里阴沉云海仿佛活物一般，在不断运动、提炼魔气。
    “这是杨岱送来的情报，是天魔宗设下的‘蜃魔龙海’。可以为魔修源源不断提供法力。”
    钟离子涵、龙道人、田道人、李如心、啸鱼、洪昌乙透过云海往下看，数不尽的魔头在云海中翻滚，然后在下方天魔道修士的驱使下，变作疯狂的魔兵向地上的山丘高塔发动攻击。
    “按照杨岱说法。天魔一脉玩弄人心，在战场之上收拢情绪杂念，通过‘蜃魔龙海’催生‘五蕴贼魔’，类比五鬼阴法——算是道兵术的一种。”
    黑色云海不断吸收杂念邪气，催生一只只炼气层次的小魔头。这些魔头单一杀伤力不高，可千百只叠加，一般筑基修士哪能应付？若被这群魔头抓住灵神魂魄，转眼便会道行尽丧，魂魄撕成粉碎，又孕育新的五蕴贼魔。
    “没关系，按照计划，我来解决。”
    看到天魔手段，啸鱼充满自信。
    这种催生贼魔的小手段，是少爷在五十三岁时，就不再玩的杂牌道术。那时候，少爷就开始研究“七圣魔法”了。
    “那就按照剧本，我先来——”
    钟离子涵驱使“海王法相”，轰的一声从天空坠入东海。
    黑色云海被生生砸出一个窟窿。
    天空中的五蕴贼魔在一刹那间，被灵水、真元扫去十万余。
    “百炼门的人，你们还不出来！”
    湛蓝流星坠入东海，立时催生海啸向四方无差别攻击。
    “是洪魔！”
    东海上的魔道大营内，不少宗师纷纷起身。
    东北战区的消息，早已传到东海战区。可他们对那凭空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的三个修士，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今见“洪魔”再现，五蕴魔君马上吩：“俞丹，蒙落，你二人过去试探一番。”
    “是。”
    两位魔道宗师遵从师命，驾阴风，乘黑雾，迅速赶去“洪魔”降临的水域中心。
    他二人一行动，云海之上三千丈，坐在葫芦上的少年立刻在“万魔榜”写下。
    “可叹天意如此，二魔榜上有名，正应劫数。”
    冥冥之中，天机流转为无形命丝，向下方二人飘去。
    蒙落似有所觉，立刻抬头左右张望。
    “怎么？”
    同伴马上戒备四周。
    “没事，只是隐约有点不祥预兆。”
    “不祥？”
    到他们这个层次，魔魂示警必有缘由。
    “难道你我有凶兆？”
    蒙落默默摇头。
    悟空本是《六欲天书》的修行者，乃天魔道法之大成。纵然因为境界、经验上的差距，一开始让他有所察觉。但天魔之道胜在诡秘，施加后潜伏在二人命魂之上，没有任何异象。
    倒是五蕴魔君看二人离去背影，魔魂有所感应，仔细打量虚空。
    叮——
    悟空轻轻敲击天邪剑身。
    以此邪皇至宝遮掩行踪，魔君虽不断扫视，却无所察。
    “难道是伏宣和又跑回来了？”
    魔君暗暗思量：“那厮持有一道古怪的‘符宝’，可以瞒过我们虚境高手的神识。不过——真是他暗中布局，倒是一件好事。两个宗师弟子虽然难得，可也能回本了。”
    伏宣和的人头，抵得上两个宗师当诱饵的牺牲。
    魔君仔细打量蒙落二人的行动。
    他们来到海啸中心。
    一道道水龙卷在海面肆虐。
    “一群藏头露尾的东西，有本事就出来跟我真刀真枪打一场！躲在这个蛮荒之地算什么本事！”
    赤发蛇身的怪物在水中不住咆孝。
    俞丹目光森然，立刻就要行动。
    “不对，他说的百炼门跟我们无关。何妨打探一下虚实？岂非更方便你我编织幻境，控制他的神智？”
    看出“洪魔”性情暴虐，蒙落反而欣喜不已。
    这样的傻大个，合该拜入我天魔座下！
    “道友，你所谓的百炼门是何宗门？我等为何没有听闻？”
    蒙落现身，主动过去搭话。
    可“钟离子涵”按照剧本，并不理会两个魔君说话，而是不断驱使洪水、海啸，破坏东海上的一处处魔道营地、岛屿。
    见他不说话，蒙落与同伴传音，两人一左一右围住“洪魔”。
    就在这时，洪魔似乎有所发现，直奔着俞丹而去。
    来得好！
    俞丹展开一卷魔幡，八百万阴魔在魔幡上流转挣扎。随着俞丹一声号令，漫天被乌云覆盖。
    “师兄，找到了！”
    这时，天空云层探出一只只白玉手臂。
    掌心闪耀的法眼在乌云中闪闪发光，搅散“蜃魔龙海”的咒术布置。
    负责看守云海的那位宗师立刻从云海深处冲出，想要施法阻拦。
    但下一刻，千臂法眼同时照来，他魔魂一晃，不得不停滞两个弹指。
    在这个时间，搅乱魔云的千眼神像落入东海，数百只手臂照向一座魔修驻扎的岛屿。
    轰隆——
    眼看白光射过来，岛屿上的魔修纷纷腾空而起。
    “快撤，撤退。”
    “魔君大人，请求支援。”
    群魔纷纷逃窜。
    突然岛屿下方爆发惊天轰鸣，本来打算离开的魔修被一股重力拉下来。不少道行低微的魔修，更生生摔死在地面。
    死后，魔魂被空中云海牵引，也被五蕴贼魔们撕碎，转化为新的阴魔。
    岛屿在低鸣。
    玉手射出的白光击穿岛屿后，岛屿在三位宗师的目光下一寸寸破碎。
    然后——
    硕大的十二面体冉冉升起。
    ……
    “滚开！”
    俞丹见“洪魔”冲过来，本打算施法攻击。
    却见“洪魔”掀动海啸从自己身边冲过去，只以海浪把自己的攻势挡下，然后直奔天空玉手击碎的那处岛屿。
    俞丹满头雾水，和另一边飞过来的蒙落汇合。
    “看情形，他们真是找人？”
    两位宗师不急着过去，而是默默观望。
    那十二面体的奇怪物体升起后，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符文光亮。数不尽的符箓咒术激射而出，与驱使东海海啸的洪魔大打出手。
    二者交战时，有不少来不及逃走的魔修被双方余波卷进去。
    俞丹立刻摇动魔幡，将一些离得近的魔修救下。
    “你可瞧出，他们是哪家的门路？”
    “不认识，瞧不懂。按照前几日的战区交流讨论，不是说这‘蛇身怪物’是人造物？还有对面那玩意，更像是一个灵术机关吧？咱们南洲对此，并不怎么涉猎——只有大帝那边，才有一些从外洲带来的物件。”
    “哈哈——你们玉章派的手段不过如此！”
    十二面体中，传出嚣张的声音。
    田道人虽然是按照剧本说话，可心中不免带了几分真心。
    你们那种“法相傀儡”的操作，的确有些下乘，比不上我们百炼派。
    百炼、玉章，是伏衡华设计“法相傀儡”时，所不同的构造路线。
    玉章派，如钟离子涵在法相体内虚空脚踩玉板，通过心神感应和法相共鸣。在里面的拳打脚踢，都会同时体现在法相身上。
    百炼派，法相体内没有“虚空世界”，而是无数个填满的机关回路。供人空间只有一个狭小的座位。
    田道人是坐在这个座位之上，通过操控周围升起来的“符文键盘”“灵光屏幕”，以指令的方式控制法相傀儡。
    这种方式无异于更消耗心力。
    故而，伏衡华称其为“百炼锻识”。
    “不过如此？”
    空中，一只只玉手探下。
    “你别忘了。如今无妄洲的第一门派，是我们玉章派。我们不过如此，那你们这群丧家之犬，又算什么玩意？”
    啸鱼坐在虚空中央的白莲花上，身后光背浮现千臂虚影。
    她依伏衡华安排，也扮演玉章派弟子。眼看“洪魔”落入下方，降临东海相助。
    蒙落二人对视。
    “看起来，他们不会是……”
    “无妄洲？你听过这个地方吗？”
    蒙落默默摇头：“但寰宇万洲，我们不知道的太多了。不如问问大帝那边？”
    瞧这三个巨型怪物打架，应该是“无妄洲”上的两个门派把战场挪移到他们南闫福洲了？
    对此，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攻击，而是暗中和五蕴魔君交流，设法和星轮魔宫联络。
    南闫福洲不是东来那种封闭的特殊地带。
    这里和其他洲陆交流往来，对外来修士抱以一定的警惕与克制。
    毕竟外域大洲之中，可不乏真仙、魔帝坐镇的大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