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褎耳坐于文圣殿前石阶主位,柳召亭、范思伯和宋靡同坐于两侧,三千弟子跪地而坐,文圣礼尚未结束,七十二贤者中尚有一人还在进行文圣三考。
沈萱朝宋禾问道:“千面鬼既不是宋褎耳,为何会镜花水月?又为何要对陆昂下手?”
宋禾说道:“千面鬼是儒生,他亦是大儒境界,对陆昂下手则是因为他在学习宋褎耳的行事。”
沈萱追问道:“照这般说,如果是真的宋褎耳,亦会对陆昂施展镜花水月?”
宋禾点点头,说道:“会,而且不会是百岁,种得一定是玉碎。介时连我都解不了此法,陆昂恐怕就会错过文圣礼。”
浩然气所化的画面中,陆昂下垂的脑袋抬起,两手朝天伸了个懒腰,方才朱熹聊着聊着就把他从房梁上一脚踹下。
陆昂看着周遭已经空无一人,悻悻然出了文圣殿。
柳召亭迎面上来,问道:“如何,朱子传道于你了?”
“夫子不传道,”陆昂摇摇头,随后在手中具线出一颗通体漆黑、印着阴阳两鱼的种子,“但夫子给了我和曾兄各一枚大道基石。”
王平闻此,揪着曾顺之的耳朵,说道:“你得到大道基石,方才为何不说?”
曾顺之苦笑着,哀求道:“轻点——师父你也没问啊,何况我哪知道陆昂也有,哎!”
王平白须颤抖,做势要揪第二只耳朵,说道:“何着陆小子要是没有,你便私藏是不?小小年纪,学好不学坏,你看我抽不死你——”
忽然,弟子中冲出一人,双眼通红,以惊人的速度抢过宋禾腰间的无字天书,随后双手浮现血红色的道韵,九条佛门大道再度被释放出来。
昏睡中的宋褎耳猛地睁开双眸,朝宋禾吩咐:“宋禾,你主坤,掌嵩山地脉!”随后直朝空中而去,手中浮现一卷羊皮纸,浩然气赋于其上,如天罗地网一般阻拦住赤瞳人的去向。
赤瞳人顿住脚步,也不恼,咧嘴而笑:“宋褎耳,你留不住我的,我能让你输一次,便能让你输第二次。”
宋褎耳嘴角轻笑,手中羊皮纸困住上方的九条大道,随后提笔在虚空写下一行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身如游龙,宋褎耳持着法相所化的狼毫笔,于天地之间书写。
“苍天为纸,厚土为墨,以大道书昆仑,借乾坤而主此方河山!”
笔落,嵩阳书院的下方闪过一道道金色的纹路,数不尽的天地灵气从四方河山奔涌而来,和书院的漫天浩然气相汇聚于云端之下,如阴阳两鱼不断旋转,形成了一处造化钟神图,有鲲鹏在其中蔽日而过,有长鲸之啼传出,山海之韵,闻着皆心而渺茫。
宋褎耳踏空而立,负手而道:“儒,以文度世人,以法立方圆!”
随后,宋褎耳看向下方的赤瞳人,睥睨而笑:“魍魉,于守山大阵前,你拿什么让我输?”
书院凭何立于世间千年不倒,可不止靠书上的道理,更是有着圣人亲自刻画的守山大阵,每一任院长都会被圣人亲授开启守山大阵的秘法。
魑魅咧嘴而笑,笑容骇人:“手上败将也要叫嚣,我敢来,自有底气。”
说着,魍魉用双手结出一道血红的灵咒,仔细看去,是一枚枚藏文佛经飘荡于周身。与此同时,天空被囚禁的九条大道忽然暴走起来,佛音震耳,一座座血红的罗汉虚像从大道中走出,一时间,嵩山书院上空,血云翻覆,苍穹变色。
“奎山大妖,你在等什么,得罪了我倒是无所谓,我没那杀你的能耐,可妨害了天人的计划,汝后果自负!”
活落,一时间地动山摇,仿佛整座嵩山的地脉都要被倾倒。宋禾一手牵着陆霜,一手持笔在空中书写:“合抱之木,起于毫末;千里之土,始于尘烬。”
字成,直上云霄,随后化为无数流光朝分布在嵩山地脉的数十个山神像而去。嵩山地脉的动荡被山神齐齐压下,而奎山大妖也随之露出了真面目。
魍魉身侧不远处的树冠之上跳下了一个人参果,通体雪白,四肢于人并无迥异。
奎山朝着魍魉不满道,声音尤为稚嫩:“心急什么?今早的天地异象让嵩山地脉松动,我在试图捣毁这嵩山守山大阵的基石,可惜有这宋禾在,不然真有机会毁掉大阵,将嵩阳从人间除名。”
魍魉瞥一眼奎山,说道:“宋禾交给你来拖住,剩下的人,我全收拾了。”
宋褎耳脸色微变,九条佛门大道和守山大阵的大道相互抵触,导致大阵仅有一二成的威力,何况他要对付魑魅,哪腾得出手来对付九尊血色罗汉。
“柳召亭,宋靡同,范思伯,随我来一同拿下这魍魉。众弟子听漏,结授天灵阵,一百人为限,听自家夫子号令,拦下九尊血色罗汉。宋禾,奎山大妖便交给你了。”
话落,嵩阳四老腾开而起,以四象之阵围困魍魉,而三千弟子和五百夫子结成的阵法汇聚出数十个银铠甲士,五人一组,朝着九尊血色罗汉杀去。
宋禾牵着陆霜的手,眯着眼问道:“小踟蹰,愿意和我一起战斗吗?”
陆霜眨着大眼睛,好奇道:“想呀,可是我没有浩然气,不会拖累先生吗?”
宋禾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可是守观转世,我教你一套秘术,很简单的。”他可不是说着玩,这几日的相处,让他对守观的命格有些了解,若是能借命格之力,他甚至能短时间有圣人之威。
宋禾伸出将陆霜抱起,轻声道:“用手环住我的脖颈,抱紧了。”
陆霜的屁股坐在宋禾的手臂上,只觉得身子里有道气流乱窜,小脸通红,把脑袋埋在宋禾的胸脯里:先生真是的,真把人家当小孩了,全然忘了我也是女儿家呀。
宋禾左臂抱着陆霜,手中泛着星月的影像,守观的力量很特殊,能将术法的力量放大百倍。宋禾急步朝奎山而去,手上施放一个“定”字诀,一个简单的术法,却瞬间抽空了他半数的浩然气。
奎山察觉自己无法动弹,焦急地朝天喊道:“魑魅——,救命,这宋禾有古怪!”
魍魉哪有功夫搭理他,自己一人独战四位大儒也就算了,还得分心操控佛门大道,都怨千面鬼那个蠢货,能让宋褎耳被救出来,何况还有武城宗良在一旁虎视眈眈。
奎山这是真的心慌了,他大半的神魂都在这人参果内,若不是此番天上亲令,他怎么让人生果前来,这“定”字诀过于诡异,他莫说身体,就连神魂都没法转移。
宋禾在奎山三丈外停住了脚步,前边站着一个带着白色鬼脸面具的人。
奎山意外,费力挣脱开舒服,看着身前的面具人,问道:“无面鬼?你什么时候这般强了,一个推手竟能拦住宋禾。”
宋禾却是摇头,直接了当道:“你不是无面鬼,三年前来山庄试探我的便是你吧,大道的气息还是让人恶臭。”
面具人没出声,抬手就是含着大道的一拳,直朝宋禾面门而去。宋禾右手作掌接下面具人的凶猛的一拳,脚起风云,腾空一下回旋,右脚直往面具人心口而去。
身上道韵“噌噌噌”得浮现,面具人未出手的左手一拳朝宋禾怀中的陆霜而去,打算以伤换命。宋禾收回右脚,凭空借力,一招从上之下的掌法轰向面具人的面门。
面具人双手向天,和宋禾重重对了一掌,大地震动,面具人的右腿直接被打进土中,半边身子陷了进去。宋禾挥袖间取出一柄戒尺,巨大的法相朝着面具人重重落下,轰隆地震动,打得黄尘飞起、碎石飞溅。
然这一下却被面具人用徒手接了下来,身上冒出一红一紫两条大道,如莽龙一般围着周身盘踞。
宋禾脸色沉重,眉头微皱,说道:“拳道、掌道,只可惜你的道没走太远。”
面具人仍旧没出声,只是活动着全身筋骨,周身时不时迸现出新的道韵。
宋禾脸色铁青,说道:“你的大道在复苏?你是天人!”
说着,宋禾忽然注意到怀中脸色泛红的陆霜,困惑道:“你怎么了,身子这般烫。”
陆霜趴在宋禾肩上,在他的耳边道:“先生刚刚的招式好帅,比宋褎耳用写字打架好看多了,霜儿也学过武,真的好兴奋。”
宋禾摸着陆霜的头,宠溺道:“既然踟蹰喜欢,那便看好了。”原先还打算用术法磨死这面具人,可现在宋禾活动着手腕、脚腕的筋骨,欲用肉身硬揍有拳道、掌道的面具人。
另一边,陆昂和沈萱迎上正打算对结阵弟子下手的奎山。
陆昂脚画两仪之姿态,手中轻启了一招鹤拳,说道:“奎山,我这‘三里春风’的道韵正好克你,你的对手是我们。”
沈萱从腰间取出一柄戒尺,衣衫飘舞,说道:“天下书院本一家,奎山,你杀害我白鹿书院弟子十数人,定当受此报复。”
奎山却是直接无视二人,扔出了一个黑色布袋,张幻子持着鬼头幡从中走出,嘿嘿道:“沈萱、陆昂,一月未见了。你们的对手是贫道,上次有龙虎山的道士帮你,这次可没了。贫道打听那小道士已经离开了豫州,此番你等必死无疑。”
陆昂朝宗良拱手道:“宗老,帮我拦下奎树,我答应你的事情定会做到!”
宗良眼皮微跳,倒了八辈子霉,碰到这陆昂。想归想,宗良提步朝奎山而去,他对这些妖修、魔修可没什么好感。
书院变为战场,五处阵地,人人不得偷闲。
只有两个人悄摸着不见了身影,正是徐登和王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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