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鹿呦的一声大喊让屋里霎时一静。
方才见过的小男孩刚好走进屋,他愣在原地,抬起的那只腿不知是否该落地。
没有一人说话。
晋王妃自然是知道齐鹿呦的聪慧,但如此突兀的喊叫到底让丢了颜面,又发现长公主依旧亲密抱着齐鹿呦,最终咽下已到嘴边的话。
齐鱼暖回头看了一眼错愕神情的小男孩,尴尬地红了脸,对齐鹿呦喝斥道:“小二!说什么呢?这可是祖母特意让人做的!”
齐鱼暖说着就要将糖渍玫瑰花卤子往嘴里送。
晋王妃倏地地上前,将汤匙打落到底,严厉地瞪了齐鱼暖一眼。
她挽了下衣袖,低身询问:“小二儿,为什么这么说?”
齐鹿呦拧身回头看向她,晋王妃眼里漆黑一片,暗处涌动的寒冰。
齐鹿呦又看向正一脸有趣的大长公主,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指着大长公主手中的杯盏说:“臭臭。”
又指了指齐鱼暖手中的,说:“香香。”
大长公主还是淡定的模样,好似这不是她差点吃进嘴的吃食,手指抬起齐鹿呦胖乎乎的小下巴捏了捏,说:“小鹿儿是说唯独祖母手里的这一盏不好么?”
齐鹿呦向四周看了一下,她身侧只有大长公主和齐鱼暖离得最近,至于其他人杯盏里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瞳孔一缩,真的能闻到,自己这天赋是不是过头了?
齐鹿呦感受到凝聚到她身上的视线越来越焦灼,连忙摇手说:“不,不,不。”
她说的太快,随着一连声的不,嘴里喷出晶莹口水。
齐鹿呦用袖子一抹嘴角,爬起来,抱住大长公主的胳膊,认真地说:“坏坏坏!”
再一次些许唾液沾到下巴,齐鹿呦有些委屈地抽搭一下,挫败地握着自己的小手。
大长公主笑意爬出眼底,不再逗她,朗声道:“去传太医。”
她将站在身侧,抱着她不撒手的齐鹿呦揽入怀中,对晋王妃说:“这等小事急什么?”又让齐鱼暖坐下,将小男孩也招到跟前。
临窗的美人榻坐下大长公主和三个孩子绰绰有余。
晋王妃念着方才大长公主似笑非笑的脸庞,有些难堪地坐回椅子。
一直不曾出声的林氏,安慰地轻拍她的手,低声道:“有大长公主在呢,不会有事的。”
晋王妃强勾起唇,笑一下。
大长公主没有在意两个大人的反应,反而对小男孩指了指,介绍给齐鹿呦:“这是韩鸣哥哥。”
韩鸣听见大长公主的话语,从榻上爬下,一本正经地行礼,说:“小鹿妹妹,我是大将军府韩家的韩鸣,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齐鹿呦微张嘴,看到韩鸣从袖中拿出一枝短短的腊梅花,他小脸有些紧张地将花递出。
韩鸣说:“因为来的突然,来不及准备,这是我刚在贵府折的花,只能算是借花献佛,希望妹妹不要见怪。”
齐鹿呦不知所措的接过,呜呜啊啊地不知该说什么。
她红了脸,现在还没人教她说谢谢,她能说什么?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份满是善意的礼物,不是居高临下的赏赐,更不是被当作小动物似的逗弄。
在她努力回想贫瘠的词汇中哪一个适合用在此处时,一位年轻太医走进屋,隔着屏风隔断,弯身行礼。
角落里的丫鬟上前,将那盏被齐鹿呦说臭的玫瑰卤交给太医。
齐鹿呦攥着手里的花枝,这才发现自她喊出那一声,屋子里的人再没有乱走动的,门口也被一位大丫鬟守着。
齐鹿呦恍悟,自己可能撞破一个腌臢害人的事儿。
她本以为只是厨房手脚不干净……
也是,不干净的食物怎会送到大长公主眼前?
她鼻尖那股糖水都遮盖不住的酸涩苦味,究竟是什么呢?
这位太医年纪不大,却很沉稳,从怀中拿出一卷布,抽出一根银针,插入玫瑰卤中。
银针变黑了。
齐鹿呦顿时一抖,她清楚地看见那根银针发生化学反应,那黑色物质应该是硫化银。
这是砒霜啊!
“大郎,起来喝药了。”
齐鹿呦紧抿唇,要哭不哭,拿着银针的太医变成看不清模样的女子,好似端着一碗药向她走来。
齐鹿呦抽噎起来,回头将脸颊埋入大长公主颈侧。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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