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跟你打哑迷了,太叔辰无力地想到,决定好好给羊庄讲一讲其中厉害。
“少爷,老侯爷离世的时候,虽然少爷还年幼,不过应该还会有一点映像吧?”
闻言羊庄认真的点点头,心里却想着,我哪里知道?
“咚咚咚!”太叔辰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轻轻地敲了几下桌子。羊庄见状,连忙上前将太叔辰的茶杯续满。看你一把年纪,给你倒茶也不吃亏,羊庄心里想着。
太叔辰喝了一口茶这才继续说道:“当年老侯爷镇守荆州,身体一直无大碍,却突然病故很是蹊跷。这么多年,老奴也一直没查到一点头绪。”
原来当初羊庄之父羊祜坐镇荆州,与东吴名将陆抗对峙之时,双方为了收买人心,在各自管辖疆域内实行仁政。
为体现已方堂堂天朝仁义之师,每次和东吴交战时候,羊祜都会派信使前往陆抗大营事先告知对方,如果有将领提出使用诡计,羊祜就让这些将领喝酒,使得他们醉倒无法说出计谋。
一次作战中,阵斩东吴武将陈尚、潘景。考虑到陈、景二人宁死不降,感念二人气节,决定厚葬,后来陈尚、潘景的子女前来迎丧,羊祜不但没有为难,反而赠送礼物安排军士互送他们回去。
还有一次陆抗生病,羊祜派人送药给他,并说:“这是我最近自己配制的药,还未服,听说您病了,就先送给您吃。”吴将怕其中有诈,劝陆抗勿服,陆抗不疑,并说:“羊祜绝不是下毒杀人的奸邪之人!”说完仰头一口服下。
对于羊祜的这些作法,陆抗心中很清楚,所以常告诫将士们说:“他施行仁政,我如果施行暴政,不用打仗百姓就逃亡到他那边去了。为了守疆护土,我们即便不想同他一样的做法也不行啊。”
吴主孙皓听到陆抗在边境的做法,也很不理解,就派人斥责他。陆抗向吴主上疏道:“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臣不如此,正是彰其德,于祜无伤也”。孙皓无言以对。
此外陆抗也时常嘱咐告诫自己的士兵要实行德治理,这样子不用通过战争就可以使得对方信服。
在双方是对手的情况下,陆抗和羊祜还能做到如此和平共处,讲究和睦相处,尽管是一定的政治因素的考虑,但是仍可看到双方这一种惺惺相惜。
不过这样的惺惺相惜在朝中看来,确是变了味道。侍中杨俊乘机向皇帝进谗言说是羊祜养寇自重,皇帝听信一面之词,对羊祜上程的《请伐吴疏》一字不看留中不发。
讽刺的是,羊祜病故之后,灭吴之战任然是按羊祜生前的方案调兵遣将,最终摧枯拉朽结束三国乱世,天下一统。
听到这里,羊庄也是心中感叹“想不到咱爹在战场上也能有如此君子做派,不过这样就听信谗言了?换我我都不信。”
太叔辰回答道:“当今陛下也还是个有为之君,自然不会无端听信小小谗言而猜忌朝廷重臣。不过加上另一件事,其中的味道就不一样了。”
羊祜年少的时候,曾有一个擅长看墓穴风水的人,说羊祜的祖坟有出帝王的气象。并告知羊家之人,一定要护好祖坟周全,若是被人挖开,不但帝王之气散尽,甚至还会断绝子嗣。
家天下的时代,非皇室一族,哪个敢说自己家有帝王之气?这分明就是举族尽灭的灾难。这个风水师从哪里冒出来的?当时的羊家之人是恨透了他!
为避免大祸临头,羊祜不得已真的把墓凿开了。相墓人见到凿后的墓对羊祜说:“即便如此,依然会出摔断了手臂的三公。不过此生恐怕不会有子嗣了。”
后来羊祜真的因落马折断了手臂,生前也位列三公之尊。
“唯一意外的是,侯爷老来得子,有了少爷你。在有些人眼中,这便非比寻常了。”太叔辰意味深长的说道。
按相墓之人所说,祖坟挖开羊祜无后。不过如今有了羊庄,是不是说羊家的帝王之气任在?这才是当今陛下猜忌羊祜的原由。
“少爷,你回味一下,这与当年的高祖司马懿在曹魏为官之时何其相似?如何能让陛下不猜忌不提防!”太叔辰郑重说到。
炎热的天气。这时的羊庄反而浑身发冷,这点子也太背了。被皇帝盯上了随时会一刀砍过来,自己能往哪里逃?真到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运气再穿越一次?
这回真懂了,要藏拙,要低调,好在司马炎明年就归西了,到时候司马衷上位,天下乱起来谁还会注意到我?
“你刚才说我父亲死因,难道你是怀疑?”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伸出食指,指了指房顶。
见羊庄开了窍,太叔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少爷自己有数便好,待三年孝期满,朝中若是要委任官职,能不接就不接。可惜公主亡故,否则少爷也算是有一道附身符。”
这天聊的,让人冷汗连连,心惊胆战。羊庄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郑重地向太叔辰顿首道谢,便起身离去。
一路上羊庄心事重重,看着闷不作声只管向前驾车晁广:“你的名字是叫晁广,对吧?”
晁广一愣神,没想到羊庄主动跟自己说话,连忙回答道:“是的少爷。”
沉默半刻见羊庄没有下文,于是小声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哦,没有只是随便说说话。听说你在府里养马的时候,那马吃的比你都好?”
“这匹马是跟着小人从侯府过来的,是小人的兄弟。”
“兄弟…不说兄弟,把自己养的动物当儿女当祖宗的我都见过,不过或许没有一个能比你对这匹马上心。”说着话,羊庄拉开穿帘让路边各色小吃香味飘进来,才接着说道:“听李济说,他摸了一下你的马,你都跟他急眼。现在套上马车让我乘坐,你不会不高兴吧?”
“不爱惜马的人,小人自然不会让他碰我的马。小人觉得少爷也是爱马之人,所以小人心甘情愿。少爷,马是通人性的,谁爱惜它,它自己也能分辨出来。”
“呵呵。”世上被人类说通人性的动物可不止是马。羊庄心中想到。“那你是什么时候到我家的呢?”
见羊庄问起自己的身世,晁广也没有隐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小人是荆州人,幼时家乡遭遇洪水,一家人都冲散了,是老侯爷亲率荆州军前来救灾,也收留了我。”
这几天观察还以为晁广是个内向不善言谈的人,这会儿打开了话匣子,羊庄也有点意外,于是不再插嘴。
“老侯爷待小人有恩,不但收留我救我一命,在荆州之时时常将小人带在身边,教我读书识字。到了京城,老侯爷不在了,管家对小人也是多有照顾。平日里想读什么书,他的会让小人到书房自己研读。”
“哦?那你平时都读什么书?”这个时代读书可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虽然造纸业有了很大的发展,不过也只有达官勋贵才有条件使用,竹简也还没有完全淘汰,总之教育资源还高度集中在上流社会。能有条件读书的下人,不免让羊庄高看几分。
“那你平时都看哪些书啊?”羊庄好奇的问道。
“恩…小人最最喜欢的是自己手抄的那本‘战国策’,有不懂的地方,管家也会指点一二。”
“那你给我当书童怎样?”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骑着马,向羊庄的马车相对而来。晁广直勾勾地盯着中年男人跨下的坐骑,没听到羊庄的问话,从小爱马的他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
但凡好马多是桀骜难驯,而这匹马被中年男人骑坐在自己后背,却安静异常。晁广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手中的缰绳,双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羊庄也注意到了对面骑马而来的中年男人,那一人一骑给人的感觉,像是一队正蓄势待发将要冲阵的骑兵一般,街道狭窄路人纷纷让开。晁广将手中的马鞭在半空中弹出一声空响,马车缓缓前行,四蹄触地的声响如同隆隆战鼓。
羊庄心中瞬间脑补出战场上骑兵与战车互相对冲的场景,一时间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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