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一家之主这么豪横的管家,还真是少见,羊庄心中虽气,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想来也是奇怪,自己都想不明白一直以来在怕太叔辰什么,或许是穿越前的那个羊庄心中惧怕的惯性吧。
不止羊庄不明白,李月见到他们两人奇怪的关系,心中也好奇。自己刚醒来看到太叔辰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眼前这个人深不可测,就算是见到一直以来给自己发号施令的那个人,也从来没有过这个感觉。看来这个看似朴实无华人员稀薄的侯府,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跟着太叔辰走到书房的羊庄一脸幽怨。
“好歹我也是堂堂钜平侯当朝驸马,在客人面前就不能给我这个主人一点面子吗?”
在没坐稳的羊庄,率先发泄着不满。不过太叔辰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羊庄见状,心中暗骂一句,又不得不起身将太叔辰手边的茶杯倒满茶水。
直到这时,太叔辰才慢慢地点了点头,表示满意。而放下茶壶的羊庄,没有回到自己座位的意思。现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等待着。
“老家伙,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羊庄心中无声地问着。
像是听见他的心声,太叔辰斜着眼看了杯信么茶水说道:“那姑娘你是从哪救回来的,我不问,也不想知道。不过这姑娘恐怕身份不一般,你少和她有什么纠葛。”
“为什么?”羊庄大为不解。看着太叔辰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头:“像您这样,故作高深的人,都是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吗?”
“你给我坐好!”
太叔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哪一件事我不是掰碎了一件一件给你分析讲透?你爹在的时候我哪有这么累过…”
“这洛阳城水深着呢,不要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昨晚将那姑娘救上马车一路回来侯府,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偷偷盯着呢。还知道公主府人多眼杂,算你有点长进。”
“跟踪?”这回轮到羊庄不淡定了。“回家路上随便救了一个小姑娘而已,又不碍着谁什么事…”
看着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的羊庄,太叔辰屏神静气地说道:“都什么时辰了,一个小姑娘受伤在外。这能是一个平常家的女子吗?你就没想过?”
到了这时,羊庄才反应过来,看来李月的身份不简单,不过已经救回来了。那么将她打伤的人又是谁呢?他仍然有一丝侥幸:“当时街上没人,一路回来也没遇到什么人呀?应该没人发现吧?”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能当街追杀,恐怕这背后之人身份不一般啊。”太叔辰捋着自己的胡须,多说无益。
深深地看了一眼羊庄:“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不过最近的洛阳城事情太多,你这整天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被人当枪使了,到时候自己还不知道。”
羊庄闻言,心中郁闷至极。怎么在这老头子眼里我就跟白痴一样?正要跳起来反驳,却又被太叔辰打断。
“正好过几天便是朝廷举孝廉取士之期,你正值丧孝,自然不用参加。你的那些同窗多是门阀之家,恐怕很多都要入士了,你到那时回侯府来吧,老夫亲自教你为上知道。让你将来在这是非朝堂之上,有一立足之地,这也是老侯爷的嘱托。”
感情是在这等着我呢,羊庄心中鄙夷。先是言语之间的恐吓,让自己心存危机之感,有一股随时没命的担忧,然后才说让自己跟着他学他的什么上位之道。
恐怕从前几日说的什么‘折臂三公’的时候就开始有这个谋划了吧?知道自己对他有些惧怕很少回来,所以才整这么一出,让自己不得不跟他学习,以求在一连串的是是非非中自保无虞。
“你这弯子绕得也太远了吧。”后知后觉的羊庄没好气地对太叔辰说道。不过也好,这样自己能光明正大的时常回来看看李月。对于今天图穷匕见的太叔辰,反倒没有了往日的惧怕之情。
见羊庄的表情,太叔辰心中确定他已经同意自己教导他。对于自己小试牛刀施展的小手段,不知道该满意还是悲哀。自认心中韬略不输古往今来任何人,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跟随自己学习,居然还要废些心机。想到此处,嘴角微微抽搐,感觉一世英名荡然无存。
接下来的日子里,羊庄回侯府的次数越来越多,除了每日为公主上香,几乎不会在公主府多逗留。没有了不像主人的主人,公主府中的下人们也可得自在。唯一觉得这一切有些反常的司马遹多次旁敲侧击,羊庄总是笑而不语。
国子学课堂上也没有前几日哪些令人轰动的大事,羊庄,司马遹和孙秀三人时时同进同出,被其他学子戏称为洛阳三人组。
杨治也没有了往日的针锋相对,暗中不时投来的很毒目光,也没引起羊庄的注意。孙秀偶尔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也是笑而不语,不知是何打算。
转眼便到朝廷举孝廉取士之日,杨治孙秀等人不出意外得到了各自满意的官职。学子们结业,各大门阀的推荐下,国子学将迎来一批新的学子。
羊庄也回到家中,与伤势慢慢好转的李月渐渐熟络起来。除了太叔辰授课的时间,其余时候都在与李月谈天说地。不过对于她的家庭身份,后者一直避而不谈,羊庄也无从知晓。
这时齐王遇刺一事也查出真凶,经查,竟然是附近土匪谋财害命。在土匪山寨中搜到齐王印玺,终而结案,引得天下人一阵唏嘘。
这件事慢慢被北方吹来的寒风掩盖,太气转冷,冬天到来。几个月的平静生活,让洛阳城越发迷恋盛世的美好。
羊庄司马遹同孙秀三人,手中捧着冒着热气的酒杯,坐在酒楼的高处欣赏着远处的雪景。
“两位兄台,我们满饮一杯。”孙秀的话将两人的目光从远处拉了回来。羊庄哈哈一笑便一口饮下:“好酒。”
见司马遹端着酒杯出神,孙秀安慰道:“司马兄不必烦心,天气转冷,陛下身体欠安。待到冬去春来自然会好些的。”
这几个月一直跟着太叔辰学习,很少留意朝廷中事听到此言的羊庄顿感意外:“怎么?陛下的病情还没好吗?这都几个月了。”
说完这句话,羊庄心中才反应过来。根据后世记载,年后恐怕就是司马炎的死期了,病能好才怪。当然,这句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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