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人性面前真假本就不重要,就像先皇先前有多信任傅家,后面便有多忌惮。
“你觉得,到时候傅家还能像现在这样独善其身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非如此,当初的纳兰皇朝也不会陨落了。
“北堂故,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以此威胁我?若你真以为我会为了傅淮宴而委曲求全那你便错了!”
“哪怕他死了又如何?大不了我便随他一起,在黄泉我们亦能相会!”
她迎着他的目光,无畏无惧。
不管前路如何,她都会与傅淮宴共进退,哪怕是被当成众矢之的又如何?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看着她眼里的决绝,他的眼眸中尽是寒霜,她宁愿随他去死也不愿屈服自己么?
他一步一步的继续逼近,直到她整个人都抵在了墙角,无路可退。
他蛮横的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里,逃也逃不开:“傅淮宴不可以,那永绥的百姓呢?就凭我大夏的公主死在永绥,我便有一万个理由开战,你不会真以为如今的永绥有能力与我抗衡吧?”
说罢,他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信来。
迟玉卿接过一看,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
大夏八十万大军压境,这一仗只待他一句话了。
只怕边关的加急信报还未入怀梁,小岐山便已是战火连天了。
永绥就算再有准备,也难挡这八十万熊兵,大夏最后就算拿不下永绥,但损失更惨重也只会是永绥。
“疯子!你这么做你以为你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吗?”她的嗓音有些嘶哑,说话都在颤抖了。
北堂故却是伸出手来将她耳边的碎发拢了拢,眼含深情的看着她:“你想随他共赴黄泉,也该问我答不答应。你我的情谊在他之前,我们才是命里注定要痴缠一世的,北堂故是为大夏而活,但季无渊甘愿与你一同赴死。”
他说这话时她只感到害怕,没有了情谊,在她眼里他就是个疯子!
可一想到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她的脑海中便浮现了前世的一幕幕,她真的不想历史再重演一遍了。
倘若永绥覆灭,她现在所珍视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那她重活这一世的意义何在呢?
她不知道,但她不希望这样令人痛心疾首的事再发生一遍。
她红了眼眶,看着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她眼中只有深深的恨意,她的一切苦痛由来都是因为他。
或许她就不该存有那么多的贪念,既然命运便是如此,那么她也应该做出一个了断来了。
只是割舍二字总是让人难过的,纵然她想明白了,此刻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看着她眼角滑落的眼泪,北堂故难免感到心悸,她竟然哭了……
他抬手想替她擦去眼泪,迟玉卿却没让他如愿。
她抬手胡乱的将眼泪抹去,仰头直视着他:“好,我便如你所愿!我希望你也能够遵守约定!”放过傅家,也放过永绥。
她没有别的选择。
“好。”他应下了。
“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他答应得干脆,她看他的目光便更加复杂了。
“你不会。”他的语气很是笃定。
“为什么?”她不明白。
他却只是笑而不语。
……
翌日一早,迟玉卿便出了狱,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查明真相了。
闻人语是或不是自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明了此事与她无关这就够了。
只不过,迟玉卿却并没有多高兴。
陈傥带着姐姐亲自来接的她,见她面色发白,两人脸上都写满了心疼。
迟玉卿看着他们脸上的担忧心中很是温暖,至少他们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这便足够了。
没在监牢外多说话,迟玉莞抹了抹眼泪便拉着她上了马车。
迟玉莞总是担心她的,一开口便事无巨细问个没完,确定她真没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傥在前面驾马,许是回家的心太过急切,便有些颠簸,迟玉莞实在没忍住犯了恶心。
迟玉卿抓着她的手时,却发现了意外之喜。看姐姐的样子,她应当还不知道。
这个惊喜让她立刻就扫清了所有不开心,也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二哥哥,稳当些,姐姐有身孕了!”
她话音刚落,马车便骤然停了下来。突然一停顿,姐妹俩都控制不住的往前倒去,迟玉卿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姐姐。
陈傥差点将自己给摔出去,突然之间得知自己要当舅舅了,陈傥的内心可是一点都不平静。念在他也是太过激动了,迟玉卿便没同他计较。
姐妹俩再次坐稳,迟玉莞这才舒了一口气,不过得知有孕这件事还是让她又惊又喜。
“卿卿,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怀孕了?”她的肚子里揣了个小家伙了?
迟玉卿含笑点了点头。
迟玉卿摸着她的肚子,那里毫无动静,却还是能带给她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迟玉莞眸光温柔,整个人都像是散发着光辉一般,透过姐姐,她仿佛看到了娘亲的影子。
“真好。”迟玉莞忍不住感慨道。
如今,她也要做母亲了。
“是啊,真好。”迟玉卿同样很感慨。
与前世姐姐的悲惨命运相比,如今的她才算圆满。迟玉卿看着她脸上的笑,心中无比的满足。
她不想这一切美好都回到原点。
回府后,迟玉莞有孕便成了关注点,迟玉卿顿时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没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直到宫中来人,请她前去面圣。
沈元清的脸上愁云密布,在见到迟玉卿时也未能舒展。
他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
迟玉卿却是明白他的顾虑。
“陛下,和亲之事微臣已经考虑清楚了,若和亲便能换取和平,那微臣是愿意的。”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沈元清眉头紧皱,内心很是复杂。
“朕答应过明修,不会以和亲为手段促成两国和平,可事到如今朕也没有法子了!”他有愧于傅淮宴,也羞愧面对迟玉卿。
他到底还是做了一个失信于人的皇帝。
北堂故将密信给他看过了,他实在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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