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祖父近来身体抱恙,可是确有其事?”却不是身体有恙,而是大限将至了。
想到老爷子,他眼含哀伤的点了点头。
老太太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却是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她本该感到痛快的,可这会儿她却笑不出来。
“罢了……罢了!”又看向他:“好孩子,你回去告诉他,我们两家的恩怨已了,我原谅他了。”
到死了,也该听个好消息,不应该怀着遗憾去。
又或许,她早就原谅他了。
傅淮宴很高兴:“谢老夫人!相信祖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哪能不知道自家祖父的心结?而今也算是平了一桩遗憾了。
老太太却是笑,又把着他的手道:“好孩子,我同你说过的那些话,如今依旧作数。”
她的眼神很是慈祥,俨然已经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孙子了。
傅淮宴却笑不出来,他缓缓抽出手,跪在了老太太跟前。
“老夫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将卿卿带回来,我傅淮宴这一生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
曾几何时,他和老太太做过约定。他答应老太太不会对她的孙女有非分之想,将来两人也不会有什么过多交集。
可那时候是他们两人无情,但时至今日却不同了。所以那所谓的承诺,他早就抛之脑后了,没想到老夫人会再次提起,这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老太太却是无奈的叹了叹气:“傻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也想两人修成正果,可他们有缘无分,老太太也是不想耽误了他。这才想到让他放弃,她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之人。
傅淮宴目光很是坚定:“还请老夫人相信晚辈!”
年轻人执拗,老夫人知晓自己说什么都不管用,便没再劝说他了。他对迟玉卿一心一意,老夫人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她也只有默默祈求菩萨能够保佑他们二人了。
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他便告辞了。
他得将这个消息告知祖父,交待完这些事,他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就在傅淮宴走的第二天,老侯爷便去了。
傅淮宴得到消息,已是几日后了。
他心中其实早有预感,但冷不丁发生了,他自然还是难免悲痛。
顾不上其它,他正打算赶回去陪老侯爷走最后一程时,随行的傅开却给了他一封信。
正是老侯爷留给他的诀别信。
老侯爷本前几日便撑不住了,但他知晓他要做的事,不想耽搁了他,又借迟玉卿当初送给他的药强撑了好几日。
他知晓自己的死期已至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亲眼看到他和迟玉卿成婚。
所以他要傅淮宴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带回来,待他们二人成婚时,再给他带一壶酒到坟前去告诉他便足矣了。
正如他先前安排的那样,怀梁还有一个迟延章在,老侯爷即便是去了,傅家也乱不了。
看完这些,傅淮宴眼睛都红了。
可他早已是别无选择。
而今他只有大步向前走,再无回头路。
……
北至晋中,这一行迟玉卿领略了不同的风光。
有广袤无垠的荒原,有巍峨的雪山,亦有一望无际的大漠。
大夏的都城晋中与永绥的怀梁却仿佛身处两种不同的天地。
这里的雪还下得很大,用冰天雪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大夏的子民匍匐在地,以最高的礼节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奴婢还以为大夏和永绥会有所不同呢,原来除了气候以外都差不多啊。”双儿偷偷望了一眼,略有些失望。
迟玉卿却没接这话,百年前他们都是纳兰氏所属,本就是一家,自是没什么分别。
只不过因为独特的气候导致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罢了。
她是代表永绥前来和亲的,这便代表两国会交好缔结盟约,所以大夏的百姓自然是高兴的,也很热情。
至少在他们眼中,迟玉卿看到的都是渴望和平的期许,这让她多少有些触动。
一路到了行宫,二人还未大婚,迟玉卿便先在此住下了。
只是将她送到,北堂故也来不及和她多说几句话,便带人匆匆离开了。
待打点好了,遣散了宫人,迟玉卿才将暗中的人叫了出来。
来人戴着一张面具,只一双眼睛里透着凶狠。
“别以为来了这大夏你便能肆无忌惮了!我知晓你复仇心切,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说罢,又低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你若不想听我的安排行事我也不会强求,去还是留都随你。”
那人触及到她眼中的冰冷时还愣了一下,随即便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了。
“属下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属下但凭小姐吩咐!”
迟玉卿这才稍微满意了。
“你也不必对我心存感激,说到底你我二人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既然你来了这大夏,便该明白不可能再活着回去了。”
历来丑话便先得说在前头。
那人却是紧握着拳头,眼神坚定。“我若是想苟活于世,便不会随小姐前来了!”
他可不怕死,他只是怕没报仇便先死了,看着仇人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那才是生不如死。
“你明白便好,先下去吧。”迟玉卿点头。
他却是不动,动了动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迟玉卿看了他一眼:“有话便直说。”此时不说,说不定下次便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那人一咬牙,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
她定睛一看,是一把长命锁。
“若小姐有机会回去,还请小姐替我交给她,我还欠她一个道歉。”
他其实也想亲自告诉她,只是他已是一个“死”人,他什么也做不了。
迟玉卿没接,心中也是有些复杂。
“我不会帮你,姐姐她也不需要。”两人本就是孽缘,又何必给姐姐徒增烦恼?
更何况,她自己都不清楚,最后能不能回去。
那人的眼里闪过失望,却也只是一瞬的。
他匆匆将手收回,转而抱拳道:“如此,属下明白了。”
事到如今,他其实也没有再想其它了,复仇才是他的唯一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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