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空折枝

    
    面对溃败的婚姻，情不自禁的心动，云陷入了沉思，和时间一起流逝。
    她想和母亲谈论婚姻和爱情，又觉得还不合时宜。因为听闻和丈夫有关的，她还是忍不住流泪。
    只有想到潇燃，云的心头才会荡起幸福的涟漪。
    这一肚子的苦水夹杂着点点的甜蜜，翻滚啊翻滚，混在一起，和大海中的波涛一样，无法风平浪静。
    云的父亲生病后，不止他自己有意无意练习死亡，他身边的人也跟着练习某天他离开后的样子。
    死亡，是另一个世界的通行证。也许另一个世界同样美好，可再怎么美好，都不得不和这个世界告别。特别是和彼此在乎的人永不相见了，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啊。
    “等我离开了，你就自由了。照顾好自己和母亲。”
    这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那时候，他说话已经很吃力，但每次说出这句话时口齿非常清晰，似乎用尽全身能量。
    一位父亲自然是深爱自己的女儿的，可在死神面前，他妥协了，求生是人的本能。
    这句话中的“自由”是意味深长的。他似乎早就知道云过得并不幸福。签订不平等条约的婚姻本就是冒险的事。要想结束，必须有一方不再需要条约中约定的权利，而另一方也同意。
    现在，云当然已经不需要何言以及他家人的钱了，等她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无论如何，那份协议书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两人需要回归到对等的关系。
    另外，她还需要找一份工作，然后摆脱何言的束缚。
    想起和他在一起时，他还没有到十恶不赦令她厌恶至极的地步，她又犹豫了。两人除了吵架，曾经有过短暂的美好，曾经感受过来自彼此不知算不算爱的关心。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总是有两面性，左右为难，把自己推入泥潭中无法自拔，能直直地往前走，非要走几道弯路，以为有更好的风景。
    夜已经深到巷子的尽头。
    潇燃提议的见面，她确实很难拒绝，一旦回了家，出来就没那么方便了。任由心中的思念盘旋无法落地，不如豁出去见一面。到最后，还是冲动一面的云战胜了理智那面的云。
    她迷迷糊糊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在睡去前发送了出去。
    “明天晚上6点，巷子深处咖啡厅见，我在靠窗的位子等你。”
    母女俩醒来已是早上十点。窗帘的开口处，一缕阳光没有放过那一点缝隙，将房间照得透亮。
    “母亲，你看阳光，或许父亲就在阳光里。他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的。所以，我们都要坚强。”
    睡了一个长觉后，她们看起来有了一些活力。
    “你要好好为你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或者你们要个孩子吧，我可以帮你们带。”
    “我们都没有这个打算。”
    “我们家好久没有喜事了。”
    “如果你觉得孤单，我会常常回来陪你的。”
    “何言还是不同意你出来工作吗？”
    “我们有段时间没谈这个问题了。我想明天回去再与他说。如果他还坚决反对，我就搬出来住。”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领过证办过酒席的，凡事不能草率。你父亲多亏了他，才坚持到现在。我们不能忘记他对我们家的恩情。”
    “我知道。如果哪天我违背了你的意愿，也请不要为我担心。我一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我自己的人生，我想为自己而活。”
    “你可不要冲动啊。和谁一起都是过。你再怎么逃也逃不出命运的手掌心。”
    云伸出双手拥抱了母亲，像小时候她拥抱自己一样。
    “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也经历了很多，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和它的名字不一样，巷子深处咖啡厅并非位于一条巷子里。潇燃曾经路过这里，进去买过咖啡，并没有坐下来慢慢享受过。
    它是离动车站最近的一个咖啡馆。大门正对着动车站的招牌。
    果然，云已早早来到这里，坐在了约定的位子。
    她没有扎起马尾，而是将头发披在肩上，看上去多了几分成熟，可依然光彩照人。
    潇燃远远便认出了她，顿时心跳加快，走路的步伐也跟着快了起来。
    他们之间几天不见，仿佛过了几个季节。虽没有说出口，但两人心知肚明。
    “服务员，来两杯卡布奇诺。”
    “好的，201。”
    他们正面对面坐在201号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