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陶妙淑和季姨娘就领着二表夫人回到了房间,二表夫人上前稍显拘谨的与宇文筠然见了礼,这才接过茯苓递来的玉篦,从陶妙琴头顶梳到发尾,房间里只剩下二表夫人柔和的声音。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配;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宇文筠然端起一盏茶静静的在一旁看着陶妙琴梳头、换喜服,上妆。
陶妙琴今日所佩戴的头面首饰正是紫月国太上皇差宇文筠然给陶氏姐妹带来的贺礼,这头面虽也是黄金搭配红宝石,但其上镶嵌的红宝石内星光璀璨并不是聚宝斋的那一套可比的,单是放着就已经让人挪不开眼。
更何况这套头面是百里奚依据陶妙琴的气质量身打造,一经陶妙琴佩戴,瞬间惊艳了众人,就连陶妙琴自个都惊呆了。
宇文筠然弯了弯唇角,满意的抿了口茶。
等到众人回过神,京都各府前来添妆的贵女也都到了府上,请进来后又是好一阵热闹。
宇文筠然自始至终都这么坐着,中间不断的有丫鬟进来通报迎亲的动向。
巳时一刻,廉清王府的花轿已经停止丞相府正门,陶妙琴跪别父母由陶知昆背着送上了花轿,宇文筠然与陶府等人一道站在门口目送迎亲依仗远去,眼神一个恍惚,想到她及荓那日,某人亦是十里红妆铺满了眼前的街道,那日他应该站在附近的某处看着自己吧。
她的眸光刚动,便落在逆人流而来的身影上,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还好一切还来得及,她很自然的将手放入来人伸过来的掌心。
这一幕落在陶行知眼中,嫁女的伤感也冲淡了几分,与秦烈彼此见了礼,“府内略备有薄酒,陛下请。”
“这杯酒怕是要等上一等,”秦烈宠溺的看向宇文筠然,“寡人先前就答应了女皇,要陪她一起到廉清王府观礼。”
陶行知怔了一下,欣慰的看着宇文筠然,“女皇有心了。”
“这杯酒且先欠着,等晚些本宫陪义夫和陛下不醉不归。”宇文筠然向陶行知不着痕迹的欠了欠身,在陶府众人的恭送声中与秦烈一道向马车走去。
她刚刚踏上马车,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转过身便看到眼眶红肿的季姨娘朝着她直直跪了下去,“女皇大恩,妾身铭记于心,必当结草衔环已报。”
语毕头实打实的向地面磕去,若非暗蝶收到宇文筠然的眼色出手搀扶帮她卸了几分力,只怕这头皮都要磕破了。
宇文筠然虽与陶妙淑姐妹亲近,但季姨娘打从一开始就未能入她眼,她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也并未惹出什么祸端,宇文筠然也就懒得理她,不过以她此时的表现倒还不算蠢,宇文筠然开口道:“今日是四妹妹大喜的日子,还是莫要见血为好,季姨娘若是有心,日后便当尽心尽力照顾义父及弟妹,唯此足矣。”
说完她便进了马车,马车启动将季姨娘远远甩在身后,陶妙淑走上前扶季姨娘起身,“娘亲,回府吧。”
马车里
宇文筠然佯蹬了一眼把玩她手指上瘾的秦烈,幽幽的道:“好玩吗?”
“以前未曾发现,然儿就连手指都生的这般漂亮,”秦烈面不改色的与她十指相扣,赞叹道:“与本王堪称绝配。”
宇文筠然抽了抽嘴角,某人的厚脸皮果然空前绝后,实在让人无颜与他为伍,手上用了几分力想要与某人划清界限,谁知非但手没脱困,反而将自己整个人送到了秦烈怀中。
“然儿,你真的越来越主动了,”秦烈下颚柔柔的沉入宇文筠然颈窝,低哑的声音嗡声叹道:“这样下去,我怕是等不及了……”
宇文筠然闻言秀眉微蹙,他这是又要动什么歪心思,这些时日积累的经验让她选择沉默。
秦烈在心中幽幽的叹口口气,若是换成寻常女子,听到他这么说定然要问为什么,这之后顺水推舟自然少不了一阵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可谁让他犯贱摊上这么个聪明女人呢,他还能如何,只能一贱到底。
秦烈白皙若象牙的鼻翼扫过宇文筠然的耳垂,幽怨的道:“然儿,你有没有觉得三年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宇文筠然心中一动,已明白他要说什么,“你该知道,你我婚期一事干系甚大,并不是你我能做主的。”
这点秦烈自然是清楚的,不过他宛若幽潭的眸子还是泛起点点星光,“所以,只要是两国协商定下的婚期,然儿便嫁对吗?”
此次两国联姻,紫月国这边出面的是达奚丰赡,有他在,一切自然是最妥当的。因而听到秦烈这么问,宇文筠然也没去多想,浅浅的应了一声。
此时的她自然没有看到,听到她的浅嗯后,秦烈的唇畔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
他们乘坐的马车刚刚靠近廉清王府,喜庆的唢呐声便由远及近的传来。
宇文筠然掀开车帘便看到两列迎亲的仪仗已出现在街头向着廉清王府并行前进,她眸光落在两位迎亲的新郎身上,虽然离得很远看不清脸,但在阳光下,其中一位脸上有金光折现,显然是戴了黄金面具。
如今不出意外,廉清王府二公子还在城外,这面具下的应是六公子,她现在倒是有些好奇等这一切成了定局,廉清王府二公子进京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她正想的出神,眼前突然一黑,耳边就传来秦烈幽怨的声音,“然儿,他们很好看吗?”
宇文筠然只觉得整个车厢中都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醋意,转身坐正掰开秦烈挡在她眼前的手,无语的道:“隔的这么远,我压根看不到什么。”
秦烈一听脸色非但没转晴反而更幽怨了,“然儿,你还想看到什么?”
宇文筠然被他狠狠的噎了一下,秦烈的无赖作风总能一次次的刷出新高,宇文筠然拿出她一贯的应对态度,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
见此,秦烈继续不依不饶的道:“那然儿你说,是他们好看还是我好看?”
秦烈再一次成功刷新了宇文筠然对他无赖的认知,一个男人竟然和其它男人比美,真的……
本来宇文筠然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但对上秦烈那双充满殷切的眸子后,还是心软了,樱唇轻启,“自然是你好看。”
秦烈脸上的幽怨一扫而光,“然儿,我们再不进去恐怕就要影响婚礼的进成程了。”
他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了下来。
宇文筠然点了点头,在秦烈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整了整衣衫。
等他们走出马车时,廉清王府门前已是黑压压一片,对于这个场面宇文筠然倒不意外。在这京都从不缺少关注她和秦烈行踪的眼线,更何况她今日并没有什么好隐藏的,恐怕他们的马车还在几条街外,廉清王府这边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让她意外的是,蒋凌宏竟然也在这里。
就算今日是廉清王府世子大婚,皇帝都未必需要亲临。
如今只是两位公子大婚,却惊动三国皇帝亲临,这规格也是空前绝后。
蒋凌宏为何出出现在此宇文筠然心中自然有数,心中涌过一道暖流,垂落在身侧的手便被身旁的人握住,秦烈低哑的声音响起,“寡人与女皇今日前来只是观礼,还是不要太过喧宾夺主为好,皇上以为呢?”
蒋凌宏温润的目光从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滑过,“这也是朕的意思。”
一身盛装的老王妃闻言立刻开口将他们请了进去,等到落座时,秦烈这才放开宇文筠然的手,抢先一步在挨着蒋凌宏的座位上坐下。
廉清王府老王妃浑浊中透着精明的双眼不着痕迹的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中,越发的笃定了她的怀疑,兀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世间不能得偿所愿的又何止龚儿一人,说起来简单的两情相愿又何尝没有人黯然伤神。
在喧天的锣鼓声中,两对新人在喜娘的牵引下同时踏入大厅,三拜九叩礼成后,德公公上前一步,“廉清王府二少夫人、五少夫人接旨……”
这二少夫人,五少夫人,自然指的是今日的新娘子贾宝儿和陶妙琴。
虽然已言明这是给贾宝儿和陶妙琴的圣旨,但廉清王府上至老王妃,下至侍候的丫鬟小厮此时都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廉清王府儿郎实为朝廷之砥柱,今双喜临门,朕心甚悦。二公子孟龚之妻贾氏、五公子孟钟之妻陶氏,坤仪毓秀,淑慎性成,特赐如意一对,黄金五百两,封二品夫人,钦此!”
此旨一出,满堂惊色。
大婚皇帝亲临已是莫大的荣耀,如今再加上这一道圣旨,廉清王府的这两位少夫人着实了不得。
只有少数人明白,这圣旨一出,有些事就已再无反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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