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呢喃

    
    言毕，我又恢复温和的笑容，对着门卫小伙笑笑，转身离开。刚走出十几步的距离。
    门卫小伙趴在窗口朝我喊道：“小屁孩，啊呸~小孩你叫啥？我叫···~”
    我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你叫啥不重要。记住我的名字，陈月生。”
    说完便不理会发怔的他，昂首阔步的走到路边等待回镇子沙地车。路边也有很多人在这里等车，不时就有沙地车过来，路边等候的人逐一上车离开。很快就没剩下几个在等待了，我一点都不着急，我知道那人回来接我的，我肯定。
    像是印证我的想法，那司机的车缓缓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副驾里还是坐了两个女人。没过多久，沙地车缓缓停在我前方。
    司机笑呵呵跳下车，走向我，欲在抱我进货斗，我拍开伸过来的手说道：“你最好别在碰我，我不喜欢被人抱着。”
    “哟，咋滴啦，转眼的功夫，小尾巴翘上天啦”司机对我的反应不以为意，还一脸调笑的说道。
    “去把副驾位子给我空出来，我一枚蓝柯星币的车票不是用来坐货斗的。”
    司机闻言脸色阴沉下来了，低沉的说道：“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爱坐不坐，我还不伺候了呢！~”
    “你可以选着不带我回去，但我敢保证你明天不会在从拾荒小镇出来了。”我冷冷的说道。
    “小屁孩，你威胁我”
    “我花钱买坐，而且是高价。你坏规矩了！~”
    司机目光来回闪动，沉默片刻，一咬牙转身打开副驾的门，不理会里面人的叫骂声，全给撵到货斗里，然后站在副驾的门边看着我。
    我不慌不忙的将外套解下来，铺在地上将两瓶水包裹在里面，用两个袖子斜系在身上固定好。
    我冲着司机轻蔑的笑了笑，猛地一个助跑，使劲蹬地一个跳跃踩上履带顺势借着惯性用力跳上脚踏板，抓住门沿。蹬蹬两步进入副驾，坐上副驾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担心会不出丑，这些动作早在艾尔车上已经实验很多次了，十拿九稳。
    司机也是一愣，本想看我笑话的戏谑的笑声也垮了下来。坐上车，我就闭目养神，今天很疲乏，但回程的路却没有在睡去，司机时不时的瞅我两眼，但始终没有言语什么。
    回程的路很安宁，大部分时间闭目休息外，偶尔也会在张望一层不变的沙海，真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凉。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拾荒小镇，我跳下车对着司机说道：“给卖水的那伙人带句话，寄卖在门卫室的玻璃瓶，我全部低价售卖完了，有事可以到镇里的二层小楼找我。”
    说完我双手背在身后，径直走向镇里。司机突然在我身后冒了句：“你是谁？”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说道：“呵~想知道我的名字，你不配！~”
    我继续迈开步子朝前走，步子迈的很小，但频率不慢。谈不上洒脱，但我觉有几分沃克大叔的气质了。
    我直接来到泰康家，随即敲响了房门。还是熟悉的嗓音：“月生啊，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我微笑着回道：“洛饼婶，好。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就过来了，想着看能不能帮您打打下手来着。”
    “哟，今天怎么感觉你像个小大人样。你既然来，我也早点回去做饭了。你进去吧。”
    洛饼婶婶的性格就和她的嗓门一样，风风火火的。说去忙，就去忙，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侧着身子让我进门后，就大步的离去了。我看着她宽厚的背影，不禁赞叹道：“真是好个性子，学都学不来的。”
    我关上门，踱步进了秦康的卧室。见他正在对着小桌子上的黑白子怔怔出神，这个小桌子横在他床上，平时他吃饭学习就用这个小桌子。
    我直接坐到床上，隔着小桌子与秦康对坐，问道：“这是什么？”
    “是围棋，洛姨刚刚在教导我”秦康这才抬起头，发现我的到来。
    “很难么？见你研究这么半天。”我说着解下身上包裹。
    “只是有些不理解而已，洛姨说要有大局观，才能看懂棋局门道，才算入门，不然再厉害也只能一隅之地沉浮。”
    “大人说话都是这样，你问多了，他会告诉你长大了就懂了”
    话音刚落，我们对视一下，我们笑了，笑的很欢快，久久平复之后，秦康说道：“其实有时我觉我们现在就像只毛毛虫，又丑又没用，只知道啃食树叶。而大人就像树叶无怨无悔的付出，就是幻想着有天我们这些毛毛虫，破茧成蝶。可是会有那天么？”
    我看的出来，秦康有些悲观，有些迷茫。我没有立刻接话过来，而是掏出一瓶三级纯水递给秦康：“我这是我第一次凭着自己本事挣的东西，虽然只是一瓶水，但是我们不会止步就挣到一瓶水，这瓶水只是个开始而已，不是吗?”
    我见秦康手半伸着，想接却没接我递过去的水，我伸塞进他手里，同时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毛毛虫，也不知道什么是破茧成蝶。我们以前种的蔬菜和庄稼都是在塑料大棚里，其它地方只有黄沙。但我知道我可以，我行，我能让关心我的人，爱护我的人看到我展翅飞翔的那一天。”
    “我真羡慕你，我也好像向你一样”秦康怔怔的看着我递给他的水说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看这围棋我就不懂，看着就头大。换成你，你会做的比我更好。”
    “谢谢”同时秦康将水递还给我，我摇摇头说道：“这个是送你的，还有一瓶我送给豪格大叔。你喝喝看”
    我伸手将瓶塞子拔开，催促着秦康赶紧喝口，有种好东西分享给好朋友的喜悦。秦康喝了口，点点头：“好喝，你是怎么挣来的。”
    “那说来话长了”可能是想在朋友面前想表现的虚荣心作祟吧，我卖个关子说道。
    “嗯嗯，那你说吧，一定很精彩，我都等不及了”秦康平时很少笑，难得今天笑容多了起来，而且很开心得笑。
    “那要从卖水摊位说起了，说起来我就恨自己恨的不行”我一拍大腿开始从头到尾叙说这一整天的遭遇，当时添加很多个人英雄色彩在里面，也总少不了对自己英姿勃发的形容。
    秦康全程都双手握着我送的那瓶水，听的很认真，讲到我觉精彩之处会特意的停顿下，他也会很配合给我喝彩。
    秦康的喝彩让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即使只有这一个听众，我已很知足了。让我越说越兴奋，越说越高兴。
    再长的故事也终有终章之时，末了秦康问道：“你是在门卫那看到他的屋子空了，才发觉那人的根本不是卖水摊位，而是买瓶子摊位。但中间有太多巧合了，你怎么能想到那人专门就是设局骗你呢？是那个门卫小伙回答的话让你确定么？”
    我摇了摇头，对着秦康真实的说道：“说了你可能不信，可能是本能。在那一刹那我的本能想通了很多关联点断定这就是一场骗局，我对此深信不疑。对于问门卫的话是我临时起意，我对于门卫的话根本不抱希望，只是随口问问，他回不回答都没关系了。他能回答也只是让我有些许意外，也好最起码让我确定了一件事，这个骗局不只是针对我的。换句话说我只是那群受骗上当的人里面最好骗的那一个。”
    “也就说~那些人应该有套设局骗人完整的步骤和手段，只是你没按照他们预设步骤就入套了，那你岂不是亏了？”
    我点点头道：“嗯，我亏了不少，两个蓝柯星币就剩下一百两粮票了，卖瓶子的时候问过过一个人，一百两粮票只能换一枚蓝柯星币。而我忙活一早上吃的一碗面才值十两粮票，亏了一枚蓝柯星币，十天的早饭啊~亏的太狠了。”
    “不是滴，我是说你的受骗的流程简化了，那些人都没来得及上手段，你就跳进圈套里了。有些环节都没享受到，这个才是巨亏啊！~花了比别人更多钱，却没享受到别人那都有的服务流程和技巧，太亏了！~”秦康摇着头，一脸惋惜的说道。
    搞了半天，秦康是在调笑我，但我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一路上的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毫无征兆的，我和他几乎是同时都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我们也不知道为啥笑，为啥这么开心，反正就是想笑，而且是肆无忌惮的狂笑。
    临走之际，我对秦康说道：“相信我们会有展翅翱翔的一天，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算是两个毛毛虫之间的约定吗？”
    “是”我在想了想回道，同时重重的点了下头。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明天见朋友”秦康莫名冒出这么一句。
    “额，喜欢就好，明天见朋友”我有些许不解，但没放在心上。
    我拿着玻璃瓶，慢悠悠的走回二层小楼，推开门果然豪格大叔坐在台阶上。貌似每次见到他，他总是坐在哪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以前没觉的，现在感觉每天推开门见到豪格坐在那心特别安定，和在沃克大叔身边是两种感觉安定。尤其今天看他很顺眼，也特别亲切。
    本想问问他为什么老是坐在台阶上看垃圾山，我摇摇头，在心里已经否决了，估计问了他也不会说，我走到近前，将那瓶水双送递到他面前：“豪格大叔，我请您喝水。”
    豪格没有犹豫伸手接过，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说道：“好喝~”
    我笑了，虽是微笑，但是非常开心的笑，非常甜蜜的笑。我又掏出一百张一两的粮票递到豪格面前：“我先还一部分，那个手枪希望你给我多保存一段时间，我会尽快赎回来的。”
    豪格大叔摆了下手，没有接，淡淡的说道：“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作为奖励手枪我会为你免费保存一段时间的。”
    “您都知道了？”
    “嗯”
    “谢谢豪格大叔保存手枪”我又将手里的钱递了过去说道：“大叔我向你买知识，我想知道我还有哪些错误没发现，希望得到您的指正。”
    豪格温和看着我，仍然没有接我手中粮票，而是很用力的说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应该是非常的好，来这坐会”
    我也些弄不清情况，我都准备好被好好指摘一顿了，我茫然的在豪格身边坐好。
    他继续说道：“你的表现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接下就看着叔叔表现吧！~”
    “我会让那个司机和那群卖水的人付出他们想象不到的代价的”
    “豪格大叔，其实”我慌忙开口，却被一阵铿锵有力的行路声打断，而且越聚越多渐渐汇成一道洪流，响声震天，可全都在二层小楼院子门口停止。
    火狐叔，阿泰叔俩人推开门，举枪分站门两边，透过院门看去是望不到边际的人群，此刻都寂静的看向我和豪格大叔。豪格没有理会，仍然对着我说：“你告诉他们不配知道你名字的时候，预示的他的结局。有些时候男人尊严不容践踏，你忍一时，让一步，都会给你带来无穷的麻烦，有些事情就要一次给他干到位。”
    豪格站起身，对着院门喊道：“我家侄子说有群人知道他的名字，那我们能让那群人知道他的名字吗？”
    “不能”众人齐声高呼，响透云霄。
    “CX，走着~”矮胖的身体，此刻却显的异常高大，所有人都必须仰视。声音不算大，此刻却显是异常洪亮，所有人都必须聆听。
    “陈月生等着叔叔们给你出口恶气”火狐叔叔在门口冲我喊道。
    “陈月生等着叔叔们帮你出口恶气”门外传来天震地骇的应和。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久久难平，我想大声叫喊，我想跟着他们一起去。洛饼大婶不知道何时站着我身侧，将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说道：“自家的孩子，自己可以教育，但别人敢欺负他，让他受委屈，那就试试他家大人敢不敢拼命。”
    我以为我不会在哭了，我以为我长大了，我以为我可以承受委屈，我以为。。。。~
    我扑进洛婶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