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是什么好人吗?”云溪听到离的声音,拿手帕擦了擦眼泪,“文种和范蠡给你传的消息吧,让你监视她。”
离没有说话,撩开车窗的帘幔,递进来一包点心。
云溪没有接,继续说:“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却设了圈套等她。”
离把点心顺手放下,“她在越国时应该就已下定决心,无法阻止了,我们过早暴露在她面前,反而掌控不住局势。”
“可以告诉我啊。”
“傻瓜,那样除了会把你再牵扯进去。对于结果,又有什么改变呢?”
“到底是不是勾践派她来的?”
“我可不知道,你去问问你的老师和范大夫。他们君臣之间若真有什么计划上的矛盾,也犯不着告诉我吧。”离顿了顿,继续说:“你不用有什么遗憾,范大夫已经在越国极力劝说过她,分析了利害,她是骗了他们到吴国的。她自己选的。”
“我还是不能认同你做的。”
“行吧,”离似乎有点生气,“你想迁怒于我尽管来好了,如果不是他们给我递消息,我会管吗?”
“那这件事你为什么去找王子地而不找太子殿下?”
离没有说话。
“你恐怕别有目的,而且最会偷换概念。”云溪哼了一声,对着另一边的护卫说道:“走吧。”
离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叹道:“说你傻吧,又有点聪阴;说你聪阴吧,又很傻。唉,你这个人。”
云溪回到东宫向姬友转述,虽然只是他们的推测,但事情也渐渐有了眉目。
“也许是因为有越王的指示,云棋才不顾阻拦,如此决绝。”云溪表情有些哀戚,“可是,杀掉吴王,殿下就会即位。殿下的能力文相和范大夫有目共睹,你一旦即位,吴国只会更强大。所以才有了之后这一切吧,云棋太冤枉了,太冤枉了……”
“这只是推测,也许云棋自己就想这么做。有的人认定了自己的道义,不论成败,都义无反顾,这也是常有的。”姬友握紧了云溪的手。
他的掌心很温暖,云溪定住了心神,“殿下,此事会对东宫有什么样的处罚?”
“阴日自会见分晓,先睡吧。”姬友柔声说道。
云溪躺在姬友的枕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即使这一夜无眠,只要他还在身边,她的心就安宁。
翌日,越女云棋以行刺吴王之罪被杀。
越国使者已在加急赶来的路上,提出以越国太子入姑苏为质来解决此事。
夫差没有上朝,只在偏殿召见了几个近臣。
伯嚭站出来说道:“东宫难逃干系。也许不是太子谋划,但有没有放任其不管,还有待查证。大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太宰大人这是什么话,”王孙骆怒道:“太子仁德,有目共睹。”
“太子仁德,大王就不仁德吗?大王自有定夺。”伯嚭看向吴王。
夫差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有宫人进来传报:“禀大王,王孙弥庸求见。”
“弥庸?”夫差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紧张了起来,“快传他进来。”
夫差看到弥庸进殿,等不及他开口,直接问道:“你不是去侍奉叔祖父了吗?可是他怎么了?”
“大王放心,季祖一切安好。”弥庸行礼答道。
“那就好。”夫差恢复了神色,“你进宫所为何事?”
弥庸捧出一个信匣,呈给夫差,“来送季祖给大王的信。”
夫差拿到信即刻看了起来,信不长,他很快看完了。
但他又反复回去从头再看了一遍,似乎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良久,他叫宫人过来去传旨意。
“太子失察,东宫贴身护卫丢失符牌,致使刺客进宫如若无人之地,险些铸成大错。太子禁足半月,整治宫规。郎中冷夜,罚十鞭。”
宫人领命而去。
“大王……”
“不必再说了,此事先到此为止。”夫差打断了伯嚭。
东宫解封后,除了传旨的宫人,进来的第一个人是弥庸。
姬友并不意外,因为是他传信给季祖,弥庸这才来姑苏。
弥庸坐在厅堂里,有些担心地看着云溪,“事已至此,先生千万别太过伤心。”
云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季祖,也给他添麻烦了。”
“这对季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在信里也和大王说清楚了,竹翁师徒本是他的客人,大王难道连季祖也要治罪吗?只是可惜了,那样的一个女孩,虽然我只认识了她几天,但她的灵动、活泼还历历在目……”
“咳咳……”姬友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弥庸的话。
弥庸看着云溪渐渐红了眼眶,立刻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捂了捂嘴。
气氛正有些压抑中,院子里有了动静。
冷夜被抬回来了,三个人连忙走出厅堂。
早就候在一旁的疾医已经上前去查看伤势,除了今天的鞭伤,还有前两晚被拷打的旧伤。折虞站在冷夜身边,手控制不住得在抖。
血肉模糊,云溪只想到这四个字,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殿下,没有伤及骨头,皮肉外伤最多。失血也太多,所以他现在还昏着。”疾医上前禀报。
姬友的胸口起起伏伏,过了一会儿才说话,“你务必把他治好,像从前一样。”又对着折虞说:“把他交给你,你来照顾他。”
折虞行礼领命,让下人把冷夜抬到自己的卧房。
他仔细地用剪刀一点点剪开冷夜的衣服,为他擦拭身体,处理外伤。
下人们进进出出,端水递药,他一言不发,只认真做这一件事。
直到所有的外伤都处理干净了,他轻轻给他上了药,又把他全身包裹上干净的白布。
夜已深了,他伏在冷夜的胸口上,当听到“扑通、扑通”清晰有力的心跳声后,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端起已经熬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喂给冷夜喝。
但已经昏迷的冷夜张不开嘴,也咽不下去。
折虞用手帕轻轻地擦着他嘴角流下来的药汤,眼泪也一颗、一颗止不住地滴在他的脸上。
冷夜依旧没醒。。
他看了看他的脸,自己端起药碗含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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