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崇与秦罡这里走了一里地,俩人一合计,康崇笑吟吟地对世民说道:“我和秦罡离开一个时辰,殿下去渭南城中等我们!”
世民知道康崇在路上找到一个好帮手秦罡,秦罡本领很高,又对康崇言听计从,这康崇实在无比坏,而秦罡在太子面前似乎是个老实人。
康崇与秦罡策马而去,长孙无忌皱眉说道:“这俩个不要命的!无端端去招惹地方上的底下人!要揍底下人也该刺史和县令去管,怎么也轮不到太子东宫百骑的首领去管这等小事!”
李世民笑道:“恶人总有坏人磨,那个王万财不死也要废掉半条命!”
长孙无忌皱眉说道:“秦县令如此厉害的伸手,在东莱估计都可以只手撑天了吧。”
李世民笑道:“东莱有一种民兵,叫挽强手,看来秦县令伸手如此厉害,不得不去看看东莱的官兵与民兵。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东莱玩玩?”
长孙无忌不住点头,看来世民似乎又想深交一位狐朋狗友!
诸人坐在渭南城中的街头摊位前吃羊血饸饹,青舟帮秦罡和康崇留了俩碗凉拌羊肉饸饹。
却听街头锅碗瓢盆的声音四起,街头涌出来不知多少平民和贱民,一路喊道:“感谢王财神!感谢王财神!感谢王财神!王财神发米,王财神发米!”
世民和长孙无忌笑得把头几乎装进了饸饹碗中,魏征早就知道康崇捣鬼的大名儿,这里笑而不语。汾阴县丞唐临对青舟说道:“青舟姑娘,我们也去顺一袋?”
青舟弹起眉毛说道:“县丞老爷,有康爷和秦爷在那里,我们还用愁吗?他们俩惯会打家劫舍呢!一路饿不死你呢!”
唐临摇头道:“可惜我没有秦罡县令这份本事!”
长孙无忌笑着说道:“你想到汾阴县打家劫舍?你这父母官想怎么当?”
魏征打了唐临手背一筷子,笑道:“在相爷面前不要诳语,赶紧吃!”
康嵩见李至雅一脸难堪,用手遮着脸吃饭,便笑道:“至雅,把脸侧过来!”
康嵩从药箱中取出一小块干净的布匹,又取来桌上的一碟子醋,轻轻地把醋汁抹在李至雅的嫩脸上,两人同时感到手指发烫,而世民在一旁看得大惊失色。难道自己的侧妃樱儿的那张鬼脸也只需用醋汁抹干净吗?
李至雅觉得被康嵩的手指抹得难受,于是夺过布匹说道:“我自己抹。”她掏出小妆镜,定睛一瞧,醋汁抹过的地方果然干净了,不由乐得眉飞色舞。
康嵩笑道:“郡主不怕嫁不出去了吧。”李至雅立刻射了他一眼,撇过脸去。
青舟给了裴皿悦与王珩一些钱,俩个女孩子一起到街上转转,看看能不能买到路上能吃的干粮。
直到路上拥挤的平民慢慢退走,喊叫声停歇,诸人远远见秦罡和康崇牵马说说笑笑到来。俩人将横刀放在身侧,捧起饸饹就往嘴里倒去。世民往康崇和秦罡碗里不停夹着羊肉块,一面说道:“辛苦了,辛苦了!”诸人并没多说什么,已经心知肚明,笑而不答。
长孙无忌对世民说道:“殿下如果去华州歇息的话,我们一定得赶路了!”这时,裴皿悦和王珩已经笑吟吟地买了渭南蒸馍和渭南羊肉进来。康崇从怀中掏出两个银饼子给青舟说道:“姑娘,给!”
青舟冷笑道:“出门不带钱,抢的竟然是银子金子,康爷,我怕我去折换铜钱会被追得出不了渭南城!寻常人连铜钱都不怎么用,何况金子银子呢?出门用银子还不是找死?”
康崇笑道:“姑娘恁得小心!”
此时,王万财果然带人团团围住了小摊,王万财不知死活得想命人打砸小摊。世民淘气地向唐临一使眼色,这种小事不该太子出面吧,不然要了县令县丞是吃干饭的嘛?众人一路把唐临和秦罡带在身边,就是看看这俩人处事的本事了。
唐临这里站起来笑道:“王财神,你胆子不小啊!凭着人多就能闹事?也不见得你身边都是什么好东西!”
唐临这里从康崇抢来的包袱里,双手抓起一把铜钱往王万财的身边砸了过去。果然,除了王万财没有俯身拿钱,他的手下被唐临不废半分力气,个个俯身拿钱。
秦罡见王万财落单,人人都去捞钱之际,上前三拳俩脚把王万财打跪在地。康崇笑道:“不长眼的,你惹了谁都不知道!”惹了唐临秦罡俩位就够受的,何况还要惊了太子李世民的大驾?
世民等人牵了马匹,跃马而去,世民断后,见唐临已经是最后一个,便说道:“他已经跪了,算了。跟一个土财主纠缠半天干什么?”唐临这里上马,众人打马而去。
世民在马上问唐临说道:“你拿了康崇的钱财摆阔气?”
唐临呵呵而笑,说道:“拿王财主的钱打发了王财主的人,并不需要费一刀一枪的。”
世民点头说道:“本王开眼了。这王财主临到大难才会发现,平时给家丁的饭钱太少了。”
唐临笑着说道:“人人都是见钱眼开的,殿下何不到大殿上,捧着财宝砸砸诸人呢?说不定也是一群怂包,只顾捡钱。”
诸人听到唐临的鬼点子,无不大笑。魏征见唐临实在无礼,一句话竟然能把满朝文武全都得罪,唐临才几品官啊,正九品的小官,竟然开这种玩笑。魏征这里抽了唐临的马股一鞭子,唐临吓得急忙将马匹缰绳紧紧兜住。
世民切了一声对唐临说道:“我秦王府和东宫六率还不至于那么怂包的吧。”
一路前往华山西南的华州,康崇和秦罡躺在俩辆盐车上睡着了,世民、魏征、长孙无忌、唐临各自拿弓箭和横刀安座马匹。李至雅因为天热,还是戴起了幂离,遮挡阳光。王珩、裴皿悦、青舟三个女孩子聚在一起格格而笑,有说有闹。
王珩一会儿策马过来问世民去不去爬华山,一会儿又问在潼关逗留几天,一会儿问唐临是不是在潼关附近的风陵渡口过黄河去河东?一会儿问裴皿悦在河东的老家是哪里。世民实在被聒噪烦了,便扯了扯魏征的袍服,说道:“我们到车队的最后去断后,顺便聊聊天。”
魏征笑道:“你平日不是长孙无忌便是康崇,怎么高兴同我聊天呢?不会想同我斗嘴吧!”
世民咧着嘴说道:“哪敢跟魏夫子耍嘴皮子呢?”
魏征这里笑道:“临近三晋和中原,这里的古风倒是可圈可点呢。”
世民点头说道:“略知一些。夫子,为什么我读到书上说:爱民而治国,却不是爱国而治民呢?”
长孙无忌在前头听到了,便转身笑道:“这是道德经上的话!”
魏征说道:“太子尽读道德经做什么?”
世民说道:“老子姓李,我国姓也是李。自然必须先读道德经了。”
魏征说道:“那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这个知道吗?”
长孙无忌、唐临都屏气而听,叁位姑娘也好奇得望着魏征。王珩对裴皿悦与青舟说道:“魏夫子又要开始念书了!”四个女孩子赶紧将马匹催快了,赶出了五个马身那么远。古代的女人,读再多的书也做不成官员,休要与眼前这些君君臣臣坐而论道了。她们把渭南城里的小吃拿出来分着吃,十分的欢天喜地。
世民对魏征点头道:“知道的,但不会背。”
魏征说道:“天道讲究自然无为,那么效法天地,则君主也应无为治国,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也。”
世民说道:“那如果是无为的,那为何还要教训王万财呢?”
魏征说道:“王万财为富不仁,与低微的贱民争生存。殿下认为,天下,任王万财欺压百姓为好,还是平民贱民有口饭吃为好呢?什么才是百姓的福祸呢?这天下是王万财等人的福祸,还是平民贱民们的福祸呢?殿下觉得自己去倚重谁呢?”
长孙无忌张口说道:“如此看来,所谓的国之根本是民,不如说成是,治国的根本是爱民,对不对?”
魏征:“自古以来的君主都想爱民,但因为爱民而不治国,那不过是小爱,不爱。只有把国家治理得清静富裕,那对民众才是大爱无疆。”
世民说道:“这是圣人说的么?”
魏征说道:“圣人言: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康崇和秦罡这里听在耳里,微微一笑,翻个身继续睡,魏大圣真会掉书包。世民身边真的出现圣人了,魏征魏圣人是也。
而王珩姑娘还是有些不死心得策马过来,拉着魏征的袖子说道:“魏夫子,魏叔叔,跟太子说说,我们去华山玩玩!我闷死了,我们那么多人一起爬山,不好吗?”
魏征笑道:“王姑娘,你还是悬崖勒马吧!”
王珩瞪着眼睛说道:“我们去华山的悬崖勒马崖壁玩吗?”诸人都笑了起来。
是夜,诸人在华州歇息。世民独自在客店的院子地下划着华州简单的地形图,后泾渭,前华山,左潼关,右蓝田,从华州往左,出了华阴,便离老潼关已经很近了。
长孙无忌见世民手中握着令符,于是蹲在地下,说道:“我们的卫率应该已经到了渭南。但是您还握着潼关的兵符做什么?”
世民摇头说道:“真到动手的时候,多一支兵马,便有一分胜算,我们自然无惧,但是魏征和四个女孩子得把她们送得远远的,等剪平了京城的内贼再回京城。”
长孙无忌微笑道:“这四个女孩子都是不嫌热闹大的,留着看热闹吧!”
世民说道:“少来,兵马大乱,要那一堆子的姑娘干嘛呢?”
俩人聊得似乎很平静,却听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姑娘,酒水不错,借我一葫芦!”
裴皿悦与王珩正坐在院落中喝酒望月,忽见一个老和尚衣袂飘飘,头戴斗笠,身穿淄衣,手持禅杖,站在院中。
世民这里大惊失色,还当眼花,却见秦罡与康崇已经不约而同得奔出了客房,康崇一把扶着老和尚笑道:“师傅!多年不见!”
秦罡也赧然地向老和尚行礼道:“老师!多年不见。”
世民既吃惊又摇头:师傅什么时候成了康崇与秦罡的老师的?从未听师傅提到过。
康崇和秦罡互相愣神地看着对方,王珩和裴皿悦好奇地说道:“你们互相不知道是同门师兄弟么?”
老和尚笑道:“我只收过四个徒弟,康崇一个,秦罡一个,另一个萧雄在突厥,我来介绍第四个吧!”
康崇和秦罡更是惊异,世民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自己年少时在太原与老和尚经年,这里上前同老和尚作揖行礼道:“见过定镜师尊。多年不见。您老可能喝酒?”定镜师尊呵呵而笑。
王珩诸人知道世民、康崇、秦罡的修为,没想到叁人的师傅是个不起眼的老和尚,王珩轻轻碰了碰定镜师傅手里的禅杖,说道:“老师傅,您好,您可收女徒弟?”
世民、康崇、秦罡不由哑然失笑,王珩一路来,本来想一个人偷着玩乐,游山玩水,现在非要跟着一堆人走路,闷也把她闷死了,于是想着法子拿定镜师傅开开玩笑。
定镜师尊将禅杖树立在院里,对王珩说道:“姑娘把禅杖拔出来,老和尚就收你这个女徒弟!”世民、秦罡、康崇见定镜拿王珩开玩笑呢。王珩这里见禅杖的杖柄插入了泥里,上前撼动,却丝毫不动,这才羞红了脸,知道老师傅功力不浅。
世民却用手碰了碰禅杖,一手拔出了禅杖,将禅杖横在桌案上,对王珩说道:“看着,如果跃过这个高度的话,我们叁人师傅也会收你做徒弟。”
世民这里将袍服塞入衣带之中,竟然没有后退数步,只是轻轻点地,拔地而起,在禅杖上轻点,便越过了禅杖。秦罡和康崇便鼓掌叫好。
王珩也把裙子塞在腰里,往后退了十步左右,跑到禅杖处,突然一猫腰,一个铁板桥,软腰翻折在禅杖上,又拿了大顶,这才翻过禅杖。
定镜见小姑娘急智,便笑道:“这禅杖四十斤,小姑娘如果太无聊,我们会会手,玩三个招式吧!”定镜从桌案上持起禅杖,挥给王珩。王珩从未拿过这么重的兵器,接过禅杖后退了七八步才站稳身形。
世民和康崇都知道定镜的禅杖由龙泉精铁铸就,寻常兵刃触及便断,于是各自抽出无恨无恨剑给师傅,定镜摇头说道:“恐怕会伤了小姑娘!”
秦罡又取来自己的横刀,但是定镜也不取来。他只是从案上取来三个碗盏,说道:“小姑娘,你看着,千万别让碗盏伤了你呐!”
定镜师尊见诸人笑在原地,便说道:“康崇、秦罡,俩个臭小子,抬着筐子到路边捡石头,难道要等着华州城里的锅碗瓢盆全被我砸了?”康崇和秦罡立刻遵命,笑嘻嘻的真去捡石头。
定镜师尊对王珩说道:“你取我的禅杖先学怎么躲过我的酒盏吧。”
定镜师尊说罢,俩个酒盏便一只朝王珩的左足,一只朝王珩的右臂击打而来。世民却见定镜师尊脚下慢慢行走,步伐沉稳而诡异,便知道定镜原是支开了康崇与秦罡,在教诲世民自己练功的步伐,心想:师尊当真是相当的偏心了,也许正是因为世民的安危考虑,所以要如此偏心吧。世民便在心中记着练功的脚步步伐,而眼见王珩举着禅杖被酒盏砸得左右闪避。
长孙无忌、魏征、唐临、康嵩、裴皿悦、青舟、李至雅诸人这里看来甚为无聊,世民对魏征和唐临说道:“先去问店家买俩筐子酒盏碗盆来!”唐临赶紧去照做。
长孙无忌见地下的碎碗盏实在太多了,便皱眉对世民说道:“踩伤了她怎么办?脚踩伤了,怎么走道啊!”世民见王珩的身形越闪越快,越闪越远,但始终逃脱不得定镜师尊飞来的碗盏。世民对长孙无忌说道:“师尊本有满地碎渣的意思,让她脚下避无可避吧。”
王珩这里心里非常急切,又不能喊服输,又见定镜师尊没有停止的意思,眼见自己的脚下前后都是碎渣滓,这里抛下了禅杖,突然感觉身子一轻,一手撑在院中的桌案上,双脚便站上了桌案。
定镜师尊这里点了点头,说道:“一个碗盏都没躲过,闪得倒比狐狸还快!”唐临这里取来了俩筐碗盏,而秦罡与康崇捡了一筐石头。唐临这里笑嘻嘻地说道;“老神仙,您是太子爷爷的师尊,那我们叫您老神仙,老神仙,您爱吃什么,我们帮您准备宵夜。”
魏征这里皱眉,佛释道等僧人道长都是过午不食,这都三更半夜的,唐临怎么想起来请客吃宵夜呢?
定镜师尊对裴皿悦说道:“喝了一辈子的酒,小姑娘调的义酒很美味。”裴皿悦和青舟俩人笑道:“老神仙,我们陪您去前面喝一壶。”
而魏征、长孙无忌见满地下杂乱的碎渣滓,刚想命店家来清扫。但是世民却突然坐在桌案上,居高临下地望了一遍碎渣滓,摆手说道:“你们且慢动手,我再来看看。”
世民细想着定镜师尊的步伐,又见这万字图,这里默默记来,便用黑布扎紧了自己的眼睛。
康崇笑道:“殿下你还记得吗?”
世民点头而笑,说道:“等等,还记得一些呢!”
康崇便从筐子中取来一把石子,再说道:“殿下你还记得方位吗?”
世民点头说道:“等等,似乎还能记得一些呢!”
康崇已经向空抛了抛石子说道:“殿下,我要开始啦!”
世民突然点头说道:“好的!这就开始吧!”
康崇这里拾起的石子突然打到了地面的中心,魏征和长孙无忌一愣,康崇这是什么意思呢?长孙无忌这里突然想道:这难道就是声东击西不成?
而康崇突然手如鹰爪,向世民的胸口做取心之式。长孙无忌和魏征大惊失色之余,康崇却见世民步伐灵动,一步向左后方退去,正踩在空处,而康崇却偏偏要掉落到碎渣滓上,踩上去便要受伤了。
还没等康崇回过神来,世民却拔地而起,反而向康崇欺近,康崇却没想到要记住脚下的方位,原以为一招便能欺负世民,却没想到世民还能反攻。世民一个蒙了眼睛的人,反而比康崇睁眼看路的人还要强几分。
康崇屏息之间轻轻跃上了桌案,连忙向所有人打个手势,不能出声。看看世民能不能猜到康崇的去处了。
康崇站上桌案,才发现院子里布着的是佛教的万字型,而桌案正是万字型的正中,康崇不知道世民接下来会怎么出手,他定睛看来,世民每一步都走在碎渣滓的空隙之中,心中暗暗喝彩,世民记忆力当真一流。
康崇正当思索之中,世民已然矮身拾起一块碎渣滓,向桌案飞来,秦罡见世民的劲道不小,哪里顾得了其他,手中弹起一块小石子,正击中了世民的那块渣滓,嘴里说道:“康崇小心了!”康崇哪里想到其他,立刻矮身而跪,碎渣滓和石子已经在他头顶碰得粉碎了。
世民这里解开黑布,说道:“你们俩同我一个人斗宝,我双拳难敌四掌了!”
秦罡微微一笑,回头扶着魏征的手,说道:“魏夫子,早间听您议论道家的作为,学生还没听够呢,夫子能不能再说一段?”唐临连忙点头说道:“魏夫子以前是太子府的太子洗马,太子府中除了萧道言萧老便是魏夫子了呢!我们眼看就要去地方上,不知道何时才能聆听魏夫子的教诲了呢!”
世民这里突然涨红了脸面,心中不快,跑上前来冲口说道:“魏夫子只能陪太子读书,不是陪你们正九品县令县丞读书!夫子,您说呢?”
魏征回身笑道:“魏某人是太子府詹事,是谏议大夫,好像不是太子洗马,也不是太子府舍人了!太子殿下,魏某失陪!”世民恁得小家子气。
魏征被唐临和秦罡搀扶着进了客舍,而康崇这里拉着世民的衣衫说道:“他们都缠着魏征念书,也就算了。今天夜里还是我来巡夜吧。”
世民见王珩还在屋下腾挪跳跃,来回学习步伐。便对康崇说道:“前面有这个傻丫头看门呢,你到后面守着吧。”
康崇对世民笑而摇头说道:“这丫头真要练傻了,这份傻功夫,独她一个!”世民弹了弹眉,伸了个腰说道:“今天你上半夜,下半夜来叫我!”
康崇牵着精神奕奕的俩条细狗在小店内外巡逻打转,忽然肩膀被身后来人拍住,康崇回身而望,尉迟敬德黑乎乎的脸庞凑近了前来,咧开白森森的牙齿,笑道:“康兄弟,别来无恙。”尉迟敬德身后正是微笑满面的秦琼。康崇还往二人身后张望着,尉迟敬德说道:“我们带来了不少兄弟,康兄弟,人手那么短少,你倒是放心的很,怎么不让人报信给我们呢,让太子与你们独自相处了两天。出了事儿,这天大的祸事,你担得起吗?”
康崇微笑着说道:“分明是太子好兴致来找我,难道是我进了京城去找他不成的?”
尉迟敬德说道:“秦爷,你去太子厢房外防备。外面自有我们的卫率了。康兄弟,你且下去休息吧。”
康崇越听越觉纳闷,虽然自己不能再守护世民,但秦琼和尉迟敬德太见外了些,当真让人纳闷。
康崇把细狗牵到厢下,这里来到内舍,一户户看来,青舟、裴皿悦、王珩、李至雅自不必多言,也许这些诧异的事情根本没这四位姑娘什么事儿,难道?难道?尉迟敬德等人的到来,是别有安排的?
康崇来到师尊定镜的舍下,也不做多说,推了门户,进了舍中,对定镜说道:“师尊,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华州?”
定镜微笑道:“我见华州热闹,那就留个俩天吧,王姑娘练得不错,明天练半天也就罢了!”
康崇却急切地说道:“师尊,到底出了什么事,您会出现在这里呢?您明知道世民是太子,身后有他的卫率。而且有尉迟敬德和秦琼,当然还有我和秦罡,其实您大可以不必出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定镜微笑道:“你该问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康崇摇头说道:“师尊,您云游天下,我知道,您最担心世民,一直时时刻刻守护着他,对不对?”
定镜说道:“康崇!师尊老了,应该由他李世民来守护师尊,不是师尊去守护他吧!”
康崇越发急了,说道:“师尊!世民跟我是多年的朋友,过命的朋友,吻颈之交,我要被师尊急死了!”
定镜这里坐起身说道:“是秦罡不寻常,可懂吗?”
康崇吓了一跳:秦罡,怎么会是秦罡?定镜说道:“秦罡的身份是县令,但他不是莱州今年年中的朝集使。”
定镜说道:“莱州今年的朝集使还在洛阳呢,我不明白,秦罡为什么贸然顶替了。”
康崇说道:“我去跟世民说?”
定镜摇头道:“世民身为太子,要掀翻东莱简直是小菜一碟,何况秦罡只是区区一个县令,我一直纳闷的是秦罡为甚么会去过京城后,被如此重视呢?”
康崇说道:“他在太子府上计的时候被人下毒了!”
定镜点了点头说道:“莫非?莫非是?”
康崇突然说道:“莫非是东莱上计的东莱账本有问题?不然会有什么严重的问题,让东莱的县令要被人追杀呢?”
定镜说道:“那还有谁见过东莱的账本呢?”
康崇说道:“东莱当地到底怎么了?”
定镜说道:“你们去瞧瞧便知道了。”
康崇连忙夺步而去,推门而出,却望见右监门将军长孙安业在户外静静地站立着,长孙安业对康崇说道:“世民令你看守后门门扉,你在这里陪师尊聊天?”
康崇这里连忙向长孙安业行礼,长孙安业向定镜师尊行礼后,立刻推着康崇离开。
长孙安业对康崇笑着说道:“大家好久没见到康爷您了,您帮忙看看布置得怎样?巡夜布置怎能少得了康爷的指点呢?”
康崇皱着眉头想着敌人会不会潜伏在长孙无忌的身边,这里却被长孙安业推着,匆匆忙忙瞥一眼长孙安业的人手安排。
世民、长孙无忌在灯下写着奏折,尉迟敬德和秦琼带来了秦王府法曹参军李桐客先生,李桐客带来了房、杜、宇文大人的封奏。世民见长孙无忌一直锁着眉头,世民笑道:“尉迟敬德和秦琼来了,我就高枕无忧了!无忌你倒是一直愁什么?鬼见愁的样子。”
长孙无忌摇头说道:“他们的到来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有卫率跟着我们,有尉迟敬德和秦琼也就罢了,怎么我家三哥也会跟来呢?”
世民笑道:“三哥不是我们家的哥哥吗?这怎么就不能放心,不放心还请他做右监门将军?”
长孙无忌皱眉道:“我绝对不是那种意思了,我是觉得我这三哥哥一向只会喝酒,怎么他这次很有空哈!”
世民笑道:“我们不也很有空吗?”
长孙无忌皱眉说道:“你知道,我们这次出来,事务纷繁,岂止是游山玩水呢?”
世民说道:“便是玩玩又能怎样,又玩不到辽东去,我们只到洛阳就回长安。”
世民这里批着奏折,翻到最后,却抽出一份账单来,便交给长孙无忌说道:“这是什么道理?房杜把什么账单当公文送过来了,这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长孙无忌这里接过地方的账单,凝神而看,不由皱眉说道:“东莱!这是东莱的账单,什么意思?”长孙无忌望着东莱被圈起来的可疑点,再思索自己脑海中的东莱账本,这里颔首说道:“好一个东莱县!”
世民这里以齿咬唇道:“这就命秦罡过来?”
长孙无忌一举手说道:“地方上的账单,虽然县令十分清楚的,但我们会打草惊蛇的,因为本来我们就是为了秦罡离开京城的,现在难道我们身边的嫌疑人会是秦罡吗?如果有此假设,反而云遮雾罩,我们慢慢一路再看看,敌在暗而我在明,我们更不能有动静。”
世民弹了弹眉毛说道:“我只睡觉,家里有长孙无忌,家外有秦琼,我睡了。”世民倒是好心思,好能耐,打了个哈欠,心中虽然也是迭哆着,但是还是不一会就睡着了。
长孙无忌这里趴在桌案上有些累了,打了个盹。而长孙安业举着蜡台,细细看了看长孙无忌案上的东莱的账单,然后推了推长孙无忌,说道:“四弟!相爷!”长孙安业从下人的手中接过一条薄毯,盖在长孙无忌身上,又望了望帷幕中的世民和床下的秦琼,还是别过去的好,这会犯戒的。惹醒了长孙无忌不打紧,惹醒了世民,世民会有起床气。算了。
长孙安业退出了厢房前,吹熄了蜡烛。而长孙无忌却在这时转头看了看长孙安业,从怀中取出真正的东莱账单。这个时候,真的不能把真账单给其他任何人看,除了他信任的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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