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花朵皆尘灰

    
    六点钟的闹钟响起来之前，宋浮生已经起床好一会儿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里，未见到沈清嘉的身影。沈清嘉还没有起床。宋浮生很满意。今天早上他准备给沈清嘉做早餐。他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其实很少自己做早餐，都是在外面吃。做饭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宋浮生从前这么觉得。但是遇见沈清嘉以后，他突然觉得下厨这件事变得浪漫温馨起来了——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给沈清嘉做饭。但是为了这一天，他总觉得他期待了许久。
    沈清嘉喜欢面食，饺子，面条，包子，花卷，煎饼还有许多许多面粉糯米制作的小食。沈清嘉是地道的南方姑娘，但对于面食她怎么样都吃不腻。用沈清嘉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是美味的面食，她都很喜欢，就算每天吃也会吃得很开心。花似锦曾经问过她原因，问她是不是因为面食很便宜，当早餐很合适。沈清嘉当时很震惊，一下子没回答上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花似锦已经走远了。沈清嘉小声地说道，因为很好吃啊。宋浮生喜欢面食，但仅限于不讨厌，宋浮生不挑食，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按照庄周的话来说，宋浮生什么都吃，但是什么都只吃一点点。他那个胃口啊，其实就是变相的挑食。宋浮生没有反驳，他压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至于庄周是自己人，所以就更加不用放在心上了。
    这样清冷的宋浮生，却记得沈清嘉的喜好。小时候她就很喜欢吃面食糕点类的食物。所以那时候从镇上回来会给她带好吃的包子、花卷。沈清嘉也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喜欢巧克力。这一点他也一直都记着。
    宋浮生总是轻易记住了沈清嘉的一切喜欢和不喜欢，就像是那都是他自己的习惯一样。明明他只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对于世间的许多事都不感兴趣。
    这个世界上只有理想和沈清嘉值得一提，其余的事情，仿佛都是茶余饭后的余兴。
    今天早上他给她做的早餐是刀削面。他去超市特意买回来的山西刀削面，中厚边薄，形似柳叶，入口外滑内筋，软而不粘，越嚼越香。沈清嘉吃刀削面最喜欢番茄酱浇头，同时配上黄瓜丝、青蒜末、油淋辣椒末，最后还有一个步骤她从来不省略——那就是滴上四滴山西老陈醋。宋浮生在煮面的时候一直想着沈清嘉这万年不变的饮食习惯，脸上一直浮现着宠溺的笑容。为了一个人而下厨，是多么幸运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宋浮生？你怎么在做早饭？”直到门口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来。宋浮生收起了笑容，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现在有点紧张。
    “嗯。清嘉，早啊。你醒了啊。”宋浮生故作镇定地看向沈清嘉。“早饭马上好了。早上吃面条。”宋浮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心里慌张得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哇。好厉害～”
    “……其实应该我来做饭的。明天你再多睡一会，我来做早餐。”
    沈清嘉想了很久还是将这句话说出来了。比起对宋浮生的夸奖，她心中更多的歉意，她免费住着他的房子，还要劳驾他做饭给她吃。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宋浮生听着这话却是不高兴了。原本他还高兴了几秒钟，结果沈清嘉后面一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洗漱好了的话，就过来吃早饭。早上不是要去咖啡店兼职吗？”宋浮生冷冰冰地说道。
    “嗯。”沈清嘉并不是故意要惹宋浮生生气，她只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她退出厨房的时候一直暗地里观察着宋浮生的脸色，宋浮生的脸很白皙但是表情充满着不满不快。宋浮生长得好看，但是沈清嘉看着他的脸，还是一阵忧伤。她真的是个不受人待见的人，为什么非要说让人不快的话语呢。为什么不能把话憋在心里呢。明明说的话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沈清嘉心里难受极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沈清嘉已经洗漱完毕，但是她不想被宋浮生看见自己的眼泪，所以她迅速转身去了洗手间。她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无声的哭泣，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她咬紧了下嘴唇，然后打开水龙头，洗脸，洗脸。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再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她不想让宋浮生看出任何的端倪。她很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直达她觉得可以了，才打开门出去。
    只是她才打开门就愣住了。她的身体僵住，无法移动一步，她的手还扶着门把手。
    宋浮生竟然在门口！
    沈清嘉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露馅。她笑着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宋浮生说：“你还没有洗漱吗？我好了。马上出去。你进来吧。”应该没有被看出什么吧？沈清嘉外表平静，内心千层浪，久久无法平静。
    沈清嘉不等宋浮生的回答，就迅即从宋浮生身边走过，但是她被宋浮生拎着了卫衣的帽子。
    宋浮生抓着她背后的帽子没有松手。
    “宋浮生，你干嘛？”沈清嘉现在像一只小白兔。沈清嘉觉得宋浮生要是真的用全力的话，她绝对会被他直接拎起来，像拎起一只猫一样。
    “你以为你这拙劣的演技能骗过谁呢？还是说你以为我是个傻子还是瞎子？嗯？”宋浮生忽然凑过来，他的脸离她的脸很近，只要稍微谁靠近一些就有可能来一个亲切的脸碰脸的奇怪仪式。因此沈清嘉任由宋浮生拽着她的帽子，一动也不敢动。
    “宋浮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已经错了，就将错就错，错到底吧。沈清嘉这么决定了。
    “沈清嘉，你又不擅长说谎。”宋浮生再次无情的拆穿了她的硬撑。
    “……我没有说谎。”沈清嘉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脆弱。
    “你确定要继续糊弄我？”宋浮生又逼近了一些。沈清嘉只好把脸转过去。
    “对不起。”空气里沉默了大约一分钟以后，沈清嘉小声地回答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