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花朵皆尘灰

    
    真该死！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这样不就像是他欺负她吗？
    宋浮生抓着沈清嘉的帽子的手颤抖了一下，最终他松开了手。
    沈清嘉抓着这个间隙，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去到了餐厅。既然宋浮生没有继续说起这件事，那么她就继续装作若无其事。“我先开动了哦。好美味呀～”沈清嘉的声音里仔细听的话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只是宋浮生才不是这样轻易就放弃的人。他信奉问题立刻解决，讨厌悬而不决。宋浮生没有坐在沈清嘉的对面，他故意坐在了沈清嘉的身旁。他也没有吃面，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沈清嘉。
    “厨艺很棒啊。”沈清嘉现在完全是在尬聊。她不想和宋浮生说起刚才的事，她希望他翻篇。但是宋浮生这个样子根本不是要忽略，而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想要说什么。”宋浮生说。
    “嗯，但是我不想说。”既然避无可避，那就直言不讳。
    “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你就认真听我说，一个字也不漏的听好了。”宋浮生无意勉强她做不想做的事情，但是他想要说的话，他想现在说清楚，他知道她从小就喜欢把心事藏在心底，自己消化。现在他希望她能够依靠他一些。
    沈清嘉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安安静静吃面。已经很久没有人给她做过早饭了。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是妈妈做早饭。一直都是妈妈呀。那样的时光她一直以为会继续如常，谁知道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结束了。想到这里，口中筋道的面也成了苦涩的味道。沈清嘉埋头大口吃面，眼泪悄无声息落在碗里。早上没有将头发扎起来真的太好了。沈清嘉如此庆幸道。只是今日的眼泪真的太容易落下来了。
    “沈清嘉，其实这么严肃的和你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我刚才看你那么难过，我就很难受。你是不是因为我贸然搬来了，还是不能接受？如果是这样我今天就搬走吧。你一个人住得好好的，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烦恼了。你根本不需要向我道歉，一定要道歉的话，那个人是我。”宋浮生面前的面一口也没有吃。空气里忽然变得很沉重很沉重。
    沈清嘉却没有回话。
    宋浮生只当是沈清嘉口中有食物才没有说话，她是很优雅得体的女生，一直都很注意形象。
    宋浮生继续说：“昨天就想和你说的话，现在还是决定跟你说——房子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提了。因为知道你总是容易想太多，而我又不擅长解释，才会绕道庄周那边。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就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好吗？我知道快毕业了，但是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我，宋浮生会一直在你身边。”
    ……
    沈清嘉依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清嘉，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相信我吗？”宋浮生说话的声音那么温柔。宋浮生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沈清嘉一个人。
    “相信。”沈清嘉克制的声音有点怪怪的。
    宋浮生这才发现身边的她真的很不对劲！他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
    沈清嘉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眼泪在脸上还没有干透。她哭了？怎么哭了？这让宋浮生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你不喜欢听我说话，我不说了就是。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慌了神。”宋浮生惊慌失措，如同一个幼小的孩子。
    “我想我妈妈了。”沈清嘉哭着说。她甚至没有用手去擦掉脸上的泪水。“还有我爸爸还有沈知时还有我的家。我好想他们啊。”
    原来如此！
    可是宋浮生宁愿是自己不小心弄哭了沈清嘉，那样还可以补救。
    宋浮生什么都有，沈清嘉要什么，他都能给。但是唯独这个，他没有办法给。再努力也没有办法实现。
    宋浮生一把抱住沈清嘉，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此时此刻他能给她的只有一个拥抱的安慰，告诉她，我一直都在。沈清嘉靠在他的胸口，哭得稀里哗啦。那些隐忍那些坚强此时此刻全部都消散了，她所有的悲伤与痛苦，都尽情发泄在眼泪里。这是高考之后第一次放肆的哭泣，什么形象都不要了，什么包袱都丢下。“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家人，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根本就没有未来，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好难受啊。我真的太难受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我也从来没有伤害过谁，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呢？”沈清嘉一边哭一边说。那么多年的痛苦，这一刻全部都宣泄出来。
    宋浮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他心里如同刀割一样难受。他喜欢的人，在她面前崩溃痛哭，而他甚至不能为她减轻半分痛苦，他只能陪着她一起痛。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感受自己鼻子酸酸的，泪水似乎也要奔涌而出。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哭，不能崩溃。他要成为她的依靠，他希望她能觉得他是可以信赖的伙伴，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哭到了横膈膜抽筋，她终于停止了。她缓缓抬起脸，一双眼睛清澈见底，红肿得厉害。一张小脸更加苍白了。宋浮生的衬衫已经被沈清嘉的泪水湿透了。“对不起，在你面前失态了。请你忘记。还有你的衬衫——我会赔给你的。”沈清嘉此时此刻只是觉得很抱歉。若是从前她会觉得很丢脸，但是今天她知道她的脸已经被自己丢尽了。宋浮生的衬衣很贵吧。她要攒钱给他买一件一模一样的新的才行。宋浮生有洁癖，沈清嘉听庄周说过，自己也有所见。
    “嘶～”沈清嘉的额头撞到了宋浮生的胸口，突如其来，有点疼。当然不是她自己撞的。宋浮生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再次把沈清嘉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沈清嘉听见他的心跳声，强有力的年青的心脏。沈清嘉的脸庞红红的，如同夏日傍晚天边的一抹绚烂晚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