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芜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方形的小盒子,上面连着一根线,线的另一头是一个麦克风。“喂喂?”柏芜槐试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大了好几倍。
这玩意儿叫“大马蜂”,是个无线小型扩音器,柏芜槐从自己教书的老爹地方拿来的。
“咳咳”,柏芜槐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一段自己差点没绷住的发言。“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今天赶紧死,清明正好是头七!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今天立马死,清明正好是头七!”
“喂喂喂?听得到吗?不管是哪门子的冤魂,早死早超生,早死早投胎!给个定位清明正好顺路一道给你烧个香奥,别搁人家家里赖着了,这房产证上没你名!”
声音好像调的有点大了,柏芜槐心想,“这大晚上的不会有人来投诉我吧?这话也太晦气了”
严格来说,他知道自己只是个会点算命的普通人,其实心里没底具体该怎么做才能去除邪祟,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尤其是一个人住闹鬼的房子,脸上看着没事,其实手心已经有点冒汗了。这么一番看似毫无意义的怪叫,其实也是给自己壮胆。
“要是能这么给他吓走就好了,不过真有这么简单,那帮道士和尚不早失业了?”柏芜槐收起了扩音器,抽了张道符塞进了自己的领口,他知道这玩意儿没法保命,自己写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总想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柏芜槐抓着铜钱剑,开始一间间的搜查房子里的每一个房间。
什么都没有。
这件老旧的屋子破虽然破了点,但是还算整洁,吕丹应该是个爱干净的女孩,收拾的挺好,没任何可疑的东西,甚至连和宗教信仰相关的物品都没有。
现在只剩下一间厕所没搜,柏芜槐来之前喝了点水,有点尿意,“顺便借用下她家厕所吧,她应该不会介意吧?”
厕所用的是滑动的玻璃门,柏芜槐推门一看,这女人的厕所和男人的还真是不一样,洗手台上放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瓶装护肤品,浴巾,卫生巾,吹风机,卷发棒....确实是要比男人的厕所多了不少东西。
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柏芜槐叹了口气,他其实心中有个侥幸的想法,万一,万一他刚好就有那方面特殊的神通,能一下给这什么黑衣男解决了,自己不就成了吕丹心里的“大师”了?到时候名声传出去,生意好自然不用说,开发一下自己这方面的能力,说不定也能当个降妖除魔的侠士。
就像那些小说的主角一样
但他现在见都没见着什么黑衣人的影子,难道吕丹一个凡人能看到,他看不到?他有点失望。
柏芜槐也许并不特殊,他只是一直不肯去相信罢了。
也许,吕丹只是在骗自己。
“可惜,你没有那个本事”
柏芜槐抬头看了看,他想确认刚刚是不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是啊,可惜,你没有这个本事。”他对自己又说了一遍这句话,看来刚才第一遍也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罢了。
自己可能真的就只是个会算命的普通人,像自己的命一样,度过一个清贫穷苦的一生,生活就是生活,不会也不能那么玄幻,不会也不能一下子有什么超能力。
不,不对,这不是自己的问题,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牛鬼蛇神,最多只是些吓唬人的鬼魂,可人类也不应该能看见。是自己想多了,是吕丹有病,她在骗自己,她可能得了癔症,她该去看医生。
不,不对,柏芜槐也有病,这难道不是早该知道的事情吗?为什么他当时相信了吕丹?他就不该答应下来
柏芜槐往前迈了一步,尿意涌上来了,他打算先上个厕所,他的脑袋现在像灌了水银一样沉,他陷入了自我否定和怀疑
也许我注定做一辈子半吊子臭算.命的。
“铛铃,铛铃。”像是金属之间的碰撞声从门外传来。
“大半夜的是谁啊?这也不像是敲门啊?”现在已经快到晚上12点了,柏芜槐实在不知道这个满是早睡早起的老年人聚集地是谁会来敲门。“吕丹忘带钥匙回来拿东西吗?”柏芜槐准备转身先看看门口是谁。
“恩?”柏芜槐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沉重的不止是他的头,他的身体也开始愈发感到乏力和疲惫。
就好像一个三百多斤的肥仔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腿开始颤抖,呼吸开始急促,手臂被压的无法动弹。
这么说好像还不够准确,他觉得自己背着的是一个装满了水的超大型气球,气球的体积比他大好几倍,开始慢慢地包围他的全身。而且气球里的水还在往上增加,越来越重。
“有人...在...盯着我?”
一瞬间,柏芜槐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法马上相信的念头,但他很确定,的确有东西在盯着他
柏芜槐的背后没有长眼睛,巨大的压力让他没法回头,厕所的镜子在自己的右前方,没有照到自己,但是他确定,他无比确定就是有个东西在盯着自己。那东西并非面对着他,而是背靠着大门,斜视着他。
那是个中年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大门是关着的,没法从门外进来,屋内又被搜过一遍,也不可能是躲在屋子里的。
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他是个鬼。
令柏芜槐更感到恐惧的是,门外可能还有一个存在。
柏芜槐没去想自己为什么能感受到他,也没发现自己领口的符箓上的字在微微颤动。
他更没发现,自己体内,有一个东西在苏醒,那个东西慢慢地睁开了眼,尝试了解周遭的一切。
如果他此刻去照下镜子,也许他会看到另一个自己尝试从自己体内挣脱而出,当然,前提是这个镜子能反射出他体内的东西。
他开始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桩差事了。
他想见鬼,他想触摸一个自己未知的世界,他向往,他渴求,他想证明,他想成为。
“噗,哈哈”
也许是故作镇定,也许是压力太大的崩溃,柏芜槐居然笑了,还是那种没忍住才发出的笑声。
兴奋,快意,激动,一瞬间无数的心情涌了上来。
他开始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桩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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