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人太傲了,连你师父我你都看不太上,更别说外边的世界了,到时候得吃不少亏。”一个看似油腻的中老年秃顶胖子盘腿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背靠着成堆的书籍,“记住了,超出自己能力范畴的事情,别去做,别逞强,别要面子,办不到就是办不到,尤其是那些和怪力乱神搭边的。”胖子转过身来,眼神中三分嫌弃,三分无奈,三分不忍,最后一分担忧。
这胖子是柏芜槐的师父,国家易学界的重镇,刚才那句话,是柏芜槐被迫出师时师父给他的两句话之二,也是师生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最后一句话。
柏芜槐骨子里就带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撞了南墙不撞个头破血流也不回头,但前提是,得有人看着他撞南墙,前提是,得有人觉得他撞南墙的行为很帅气,至少得他自己觉得很酷
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希望引人注目,他希望获得赞誉,他想成为无处可藏的名人。
小学的时候,他故意在四楼的教室对着外面的窗户上半条腿跨出去,坐窗台上擦玻璃,只为了吸引女同学的注意,初中的时候,他从二楼往下跳,原地还打了滚减轻缓冲,只为了操场上别的班学生的一声惊呼,高中的时候,他故意挑衅高年级的混混,和别人约架,尽管那次被揍的很惨,他觉得有些丢人。
他想做奇人,想做与众不同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辍学去学了易学,他太想活的和别人不一样了。
可是学了八字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命,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普通老百姓罢了,甚至格局还稍微差点,并非他想的什么奇格异局,更不显纯粹流通,他不免失望,非常失望。
有人说,总有一天,人会发现自己并不是世界的主角。这个发现对柏芜槐来说太早了,他有点被打击到了。
但他并没有泄气,柏芜槐是个乐观的人,他很少想不通,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一丝幸运,能比其他人更早的明白这个道理。“我的职业已经足够特殊,让人刮目相看了,世俗的角度来看,我早就不是普通人了。”
可乐观的背后藏着一丝渴望,他总想着再多找机会接触一下这些玄幻的玩意儿,什么都市怪谈,坊间传说,民俗文化和信仰。“就算我真没那方面的本事,多点见闻总是好的,也可以当谈资嘛。”
他不怕倒霉,他倒霉惯了,他更不怕死,他也不信什么邪门的玩意儿真能把自己害死。
当危机真正来到他的身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不是后悔,他在笑,他在庆幸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这家伙儿现在的姿势和吕丹说的一样,他背部贴在门上,面对客厅,并没有朝着我,可吕丹之前和我说,这男的总会面朝着吕丹,这是为什么?”
柏芜槐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坚持不住了,他的气越喘越粗,额头上开始冒汗,再这么下去,他要握不住剑了。
就在方才准备上厕所的时候,柏芜槐把桃木剑收了起来,只留了把铜钱剑,桃木剑是网上买的,算个装饰品,他甚至不清楚用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桃木,而铜钱剑是他和师父的一个朋友厚着脸皮求来的,确实都是用铜制的钱币串成的,就算是现代的工艺品,多少也有点效果。可这铜钱剑毕竟沉不少,以他身上现在受到的压力,这把剑在他手上摇摇欲坠。
再这么呆下去,恐惧会一点点吞噬柏芜槐,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倒下了会发生什么事,他甚至隐约觉得背后的那个黑衣男人在缓缓地转头。
“唉~!啊!呜哇啊啊啊啊!”一声婴儿的哭啼声无端的响起,这个声音不是从屋外传来的,而是近在咫尺。
柏芜槐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猛的收缩绷紧,他迅速转身,这一刻好像身上的压力感全都消失了,他用尽全身力气突进一步,狠狠地把铜钱剑刺出。
柏芜槐没注意到的是,此刻他身上升起了一股黑色的虚影,就好像他上半身的轮廓被复制然后往上拉动了一样,虚影和他一模一样,但是脸上透露着狰狞的凶狠。
也正是这股虚影,让他在一瞬间摆脱了身上的压力。
“看剑!”
此刻他已经管不了这个黑衣男到底是人是鬼了,就算是人,也不至于被铜钱剑刺受伤,他甚至有点期待对方最好真的是鬼。
黑衣男猛地扭头,那转动头部的速度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就算是鸟类扭动头部也没他一半快。
意外出现了,剑刺到一半的时候,虚掩着的门被打开了。
“砰!叮”第一声是剑重重的刺在门上的声音,用刺这个词好像不太合适,应该说是铜钱剑的剑锋砸在门上的声音,第二声是剑掉在地上的声音,柏芜槐刚才那一刺的力量实在不小,而铜钱剑的剑锋是钝的,撞的他虎口生疼。
“啊!怎,怎么了.....啊!你没事吧?”吕丹刚打开门就差点被剑刺到,吓了一跳,她一转头看到满脸通红的柏芜槐,脸上的汗都快滴下来了,赶忙问道。
吕丹今晚本是打算去自己朋友家住一晚的,柏芜槐心想,“她怎么回来了?”。
“我没事,没刺到你就好。”柏芜槐一看吕丹没被刺到,随便问了句就急着绕道房门的背后。
虽说刚才被吕丹打断了,但他确实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黑衣男,那和吕丹描述的一样,穿着一身无法分辨是什么样式款式的黑衣,凌乱的头发,没有面部五官。
但他还发现了吕丹没详细描述给柏芜槐的一些点,黑衣男并非清晰可见,而且半透明的状态,他的腿部确实和上半身比更加难以看到,不过隐约还是有形状的,只是因为整个人看着太轻飘飘了,给人感觉没有用腿在站立,虽说没有五官,但是和商场里挂衣服用的那些白色人体模型还是有明显区别,人体模型的面部白色,光滑,反光,而黑衣男的面部有明显的棱角,能看到颧骨,眉骨,鼻梁骨。
黑衣男的面部,更像是一张人皮,裹在了一颗人骨头颅上。
柏芜槐太想知道刚刚自己那一下有没有用了,但是房门后并没有黑衣人的身影,他看到脚下有一缕青烟慢慢飘向了那间没人住的卧室,柏芜槐急忙追过去,却又没了那屡烟的影子。
“我看错了?”柏芜槐怀疑了自己一秒,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今天已经碰到了这个奇怪诡异的事,这屡烟没道理看错。“他在害怕什么?自己的铜钱剑吗?”
“我,我回来拿一下衣服,你怎么样了,芜槐哥”吕丹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没比你大多少吧?我好像还比你小几个月?”柏芜槐感到无语,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走吧”,柏芜槐收齐铜钱剑,“收拾一下衣物,这两天你最好还是别住着了,不用带太多,三五天的衣服就行。”
这桩差事没这么好办,黑衣人跑了,自己今晚再待下去也于事无补。
“哎?不是本来说一天的吗。。。”吕丹没想到柏芜槐会突然这么说,显得有点慌乱。
“没地方住那住我家也行。”柏芜槐随口回了一句,他现在的心思都在这个黑衣男人身上。
他知道这事不好办,但他就是想要办到,而且他绝不想把这活交给别人,他要靠自己亲手解决。
“等等”柏芜槐发现了一个问题,“门外的人,是吕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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