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当道

    
    外荒海，九牧海盗团，孤小星只身立于樊笼边缘，遥望远方。
    “尘星爷爷……！”
    星空中忽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
    孤小星回头，只见一个瓷娃娃般的孩童转瞬扑了过来。
    这孩童看上去也就一岁大小，穿着个红肚兜，正是冬夏养的那黑阳小妖。
    原本这黑阳小妖还有些怕生，可在冬夏带着他来第十星域逛了几圈后，就逐渐熟络了。
    孤小星有些无奈地接过小妖，道：“你怎么又来了？”
    小妖露齿一笑，回道：“是昊爷爷让我常过来玩的。”
    说昊无穷，昊无穷便到，直接从樊笼中飞了出来，来到了孤小星面前。
    “小黑，来，跟昊爷爷走，昊爷爷这里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昊无穷露出一脸贼兮兮的笑容，对黑阳小妖诱惑着说道。
    那模样，不像是什么昊爷爷，反而像是一个哄骗小孩的怪叔叔。
    但小妖没有任何防备，听后立刻双眼一亮，兴奋得不行，一下就扑进了昊无穷怀里，跟着一起走了。
    其实，昊无穷也同样兴奋得不行，最近他一直在研究如何以黑阳作为不灭之源，来炼制不灭道兵，甚至是不灭大道兵！
    之前一直没什么太好的进展，如今得知有这么个黑阳妖灵在，自然不会放过，坑蒙拐骗的手段都用上了，就是为了找小妖帮忙。
    几次下来，已经有巨大的进展。
    而一旦让昊无穷取得成功，他足以让整个荒古界的文明进程，往前跨越一大步！
    如今，昊无穷已经能做到将恒阳作为不灭之源，镶入飞船之中，使得飞船变成不灭道兵。
    再融入跃迁航行技术，让飞船不必再吸收恒阳火，可以直接以不灭之源的恒阳，无休止地启动跃迁航行！
    可在昊无穷心中，还有一个想法，若他能将黑阳变成不灭之源，再镶入飞船，是否可能更进一步，让飞船变成不灭大道兵！
    届时，飞船所启动的，就不是跃迁航行，而是一种类似于光阴遁法的航行。
    这可比跃迁航行的速度要快得多！
    当然，这里面还有重重困难需要昊无穷去克服，但黑阳小妖的存在，无疑是让昊无穷少走了许多弯路。
    孤小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最终又回过头，看向远方。
    忽然，他缓缓抬手，便见其大手之上，有一根手指忽然灭绝，化作了飞灰，包括其手指中的本源，也同样灭绝。
    不过很快，断灭的手指又重新生长，但那份灭绝的本源，却没有恢复。
    若仔细感受，就能感受到，此刻孤小星的实力，忽然降低了一丝。
    另一边，内荒海。
    古道源海之外的某处星空。
    当星空中的道韵尘星缓缓熄灭，那蔓延光年的封锁大阵也随之消弭，才逐渐显现出里面的光景。
    其中，已经没有了孤小星的身影，只有道沧方一人。
    但此道沧方，已非彼道沧方。
    他是……孤小星！
    在孤小星以道韵尘星去施展开天术的情况下，就算只是登天境后期修为，也绝不是道沧方这个登天境大圆满可以抵挡。
    当然，如今的孤小星，已经不是登天境后期修为，同样也变成了登天境大圆满！
    当外荒海的孤小星断绝一指本源时，这一指本源，就已经在内荒海的孤小星身上恢复。
    这就是踏上本源永生路，再加上本源身的灵通之处。
    修为臻至第三古境，在能够完全掌控自身本源的情况下，本源就是一切。
    孤小星的两道本源身，完全可以自我决定两边强弱。
    之所以让修为提升至登天境大圆满，也只是因为道沧方的修为在登天境大圆满！
    孤小星在将道沧方斩杀之后，就如当初的道无常一样，以噬灵神通吞噬了对方的神魂，拥有了对方的一切记忆。
    也只有这样，孤小星才能完全模仿道沧方，甚至连神魂都能模仿得完全一致，不会存在任何瑕疵。
    若只是搜魂，就做不到这一点。
    道沧方的模样，与道无常一样，也是一头白发，颇有种鹤发童颜之感。
    孤小星就这么以道沧方的模样，立于虚空，遥遥看着古道源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道沧方的记忆，要远比道无常还要浩瀚得多，横跨了近千万载！
    但如今的孤小星，也已非当初可比。
    当初道无常不过数十万载记忆，便让孤小星心力交瘁。
    可如今的近千万载，也已经无法再影响到孤小星。
    只是从道沧方的记忆中，孤小星得知了许多隐秘之事。
    这其中，还包括了古道源海的一些谋划。
    这个古道源海，确实存在了野心，且这个野心，似乎还不小。
    不过对孤小星而言，最重要的还是东方雨、巧嫣然等人。
    微作思量后，他便飞身而起，朝着古道源海而去。
    当修为达到登天境大圆满之后，孤小星的速度要比之前快了数倍。
    不过他并没有全速前行，而是有所收敛，保持在一个道沧方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
    毕竟，他现在是道沧方，想要混进古道源海不被察觉出端倪，许多地方都需要注意。
    两日之后，孤小星已经来到古道源海外围，这里时不时有巡逻的飞船经过。
    但在看到是道沧方之后，也没人敢拦路。
    道沧方作为东源海三大元老之一，地位在整个古道源海都相当高。
    孤小星很顺利来到东源海，同时也明显感觉到，他距离东方雨所在，已经越来越近，那条结发同心线，也已经越来越短。
    古道源海很大，直径跨越了千万光年，哪怕只是东源海，范围也同样很广，被分出了很多个区域！
    其中最大的，无疑就是东源海之主所在的区域。
    在整个古道源海的中央，是一团巨大的星云，在东源海中，许多星空处也同样有星云朵朵。
    其中最大的那朵星云，便是东源海主的领地，上面琼楼仙宇，多不胜数，看上去十分气派。
    不过这里并不允许人随意进入。
    在主星云的周围，还散布着一些范围更小的星云，这些地方则大部分东源海修士都可以进入。
    此刻在其中的一朵小星云之上，说是小星云，其实只是相对而言。
    它所覆盖的范围，依然有近光年之广！
    在这朵星云上，有一个巨大的林园，其中各类仙草神树，千千万万，最大的一颗神树，甚至宛若星辰！
    除了这些仙草神树，其上还有许多人，他们有的在闲逛，似在挑选一些仙草神树，欲要购买。
    也有人作为园丁，在打理这些神树仙草。
    就有那么一位正在打理一株神树的女子，猛然间一震，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了一方。
    在这树下，还站着一位模样俊郎的青年男子，他的目光始终凝视在女子身上，带着一种自我陶醉的神情。
    就这么看着女子打理神树，就宛如是在欣赏什么艺术行为，格外痴迷。
    直至女子忽然停下动作，男子才一怔，忙提醒道：“东方姑娘，这千花万叶树的浇水可不能停啊！若不能在固定时间给每一朵花浇上灵液，整颗树可是会枯萎的！”
    可女子就如同是没有听到男子的话，依然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东方姑娘……！！”
    男子再提醒，可已经晚了，有一朵花已经过了那个固定时间，整颗树开始迅速枯萎，短短时间，就变成了一株枯树。
    但女子依然没有去看那树哪怕一眼。
    唯有男子发出了无奈叹息，道：“罢了，一株千花万叶树而已，也不算贵，若是园长责问下来，就请东方姑娘说这树，被我买下了。”
    男子说着，就取出了一个储物袋，欲要交给女子。
    但见女子还是纹丝不动地看着一个方向时，男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循着女子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开始，男子什么也没看到，但很快，就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在看到这身影的瞬间，男子立时神色一变，连忙躬身拜道：“晚辈道全，见过元老！”
    来者，正是变成了道沧方的孤小星。
    而枯树旁的女子，正是东方雨。
    “你是谁？”
    东方雨目光凝视着孤小星，神情明显有些激动，语气中更有逼问之意。
    她与孤小星有结发同心线，彼此相连，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完全可以心意相通。
    但东方雨此刻却主动将那份相通的心意断绝了，因为在她这里，结发同心线不止一条。
    其中有一条连接着眼前之人，还有一条蔓延向远方，她能感受到，很远很远！
    但东方雨又不清楚眼前这条线，眼前此人，又是个什么情况！
    之所以断绝心意，也是怕对方知道自己心中想法，怕对方从她心中看出什么。
    她更怕是小星那边出了什么意外，被人用什么秘法算计，甚至是操控，才会导致多出这么一道结发同心线。
    一旁道全在听到东方雨的话后，不由一惊，连忙暗中传音提醒，这位道沧方元老，可是个暴脾气，若在其面前无礼，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就算有东源海主之女的第十三房小相公这层关系，那也不可能保得住！
    可道全的话还没来得及传到东方雨耳边，便被孤小星一挥手震散。
    “滚！”
    孤小星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却让道全浑身一抖，吓得不轻，似乎是以前在道沧方手上吃过亏。
    道全最后看了东方雨一眼，才咬牙离去，动作飞快。
    “你是谁？！”
    东方雨根本没去看道全一眼，而是目光紧紧盯着孤小星，再次问道。
    孤小星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挥手，以神域将周围隔绝，确保连半步真灵也无法探查时，他变回了自己的容貌。
    一瞬间，孤小星的神色已经变得无比柔和，里面蕴含了无穷的念。
    “让你……久等了！”
    东方雨一下就红了眼，但见孤小星想要走过来时，她还是立刻制止，并且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你如何证明你是他！”
    孤小星一顿，只能停下来道：“你把心门打开。”
    只要东方雨把心门打开，心意相通之下，立刻就能明白。
    可这句话反而让东方雨更加警惕，道：“休想，快说，你如何证明你是他？”
    孤小星无奈了，只好继续说道：“你将心门打开，自然就能证明了。”
    “不开！”
    孤小星脑门一黑，一个闪身，上去抱着东方雨就是“啪”一声，一巴掌拍在了她的翘臀上。
    东方雨也是恼羞成怒，张嘴一口就咬在了孤小星的肩膀上。
    其实，东方雨已经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孤小星，即便没有心意相通，但小星看她的眼神，骗不了人。
    只是，她等了太久太久，五百多年，已经近乎是东方雨生命的三分之一，相思入骨又断肠，对她而言，这就是一段无比煎熬的漫长岁月。
    若可以，她一刻也不想等。
    所以，她心中也有小脾气，这就是东方雨。
    但是从抱紧孤小星的那一刻，东方雨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部消散，不愿松手，也不想松口。
    唯有心门彻底打开，双方心意瞬间相通，不言不语，却能胜过一切言语。
    以他们现在的修为境界，就算不去侧耳听心，也能通过相通的心意，知晓对方这五百年所发生的一切。
    “你要咬到什么时候？”
    孤小星一边轻抚着东方雨的长发，一边说道。
    “唔……唔……！”
    东方雨支吾其词，就是不松口，还在看着孤小星这些年的一切。
    孤小星无奈，也就只好由着她了。
    直至许久，孤小星拍了拍东方雨，再道：“有人来了。”
    东方雨这才松口，眼睛依然还很红，似看到了孤小星这些年的种种凶险。
    不过关于有无之境中的事，东方雨看不到，但即便有无之境之外的种种，也已经让人无比惊心动魄，让她心潮起伏难定。
    相比之下，东方雨这些年的经历就要简单得多，在东源海主之女的第十三房小相公，昊有才的庇护下。
    他们这些樊笼世界的人，在这古道源海中，倒也还算过得去。
    就是东方雨这天生媚体有时候会引来麻烦，那道全就是其中之一，纠缠了她好久。
    也好在这道全知礼数，勉强称得上一句君子，也从未动过什么歪心思。
    否则，孤小星之前就宰了他！
    此刻到来之人，正是这位道全，不过他并不是一人到来，身边还跟了一些人，他之前似乎是特意叫人去了。
    孤小星已经撤去了神域，也变回了道沧方的模样。
    东方雨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松开孤小星，虽然明知是小星，但变成别人的脸让她抱，还是觉得很别扭的。
    同时，他们也看清了来人。
    除了道全之外，还有两人。
    其中之一，是一个体型娇小的女子，她正是东源海主之女，道琉璃！
    另一个，是孤小星的老熟人了，但现如今，他已经是道琉璃的第十三房小相公。
    昊有才！
    这两人站在一起，画风有些诡异，昊有才那肥胖无敌的身躯，看上去就像个大肉山。
    道琉璃那娇小可人的模样，就好似个小肉丁，十分违和。
    饶是孤小星看到，眼底深处都不由流露出古怪。
    东方雨亦是如此，虽然这些年一直靠昊有才罩着，她也心怀感激，但每每看到这一幕，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古怪。
    “见过元老！”
    三人在到来后，对着孤小星齐齐行礼。
    孤小星淡淡扫了他们一眼。
    “说。”
    在古道源海，道沧方就是这么一个少言寡语，且喜怒无常的暴脾气元老。
    众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更加恭敬。
    就是道琉璃，在道沧方面前，那也不敢放肆，哪怕她爹是东源海主，但作为东源海三大元老的道沧方，地位仅比她爹低一些，却是不能不给面子。
    她道：“启禀元老，琉璃冒昧，前来是想寻这位姑娘，有些事需要差她去做。”
    琉璃这边说着，昊有才还偷偷对东方雨挤眼睛，示意她快过去。
    可东方雨却眨了眨眼睛，没有动。
    东方雨也知晓孤小星心中所想，自然不可能去报他的身份拆穿他。
    而孤小星在听到道琉璃的话后，却是冷哼一声，怒道：“此女见本座而不拜，罪大恶极，念在你父亲的面上，本座可不与她计较，但需要她在本座身边服侍百年，将功补过！”
    一听此言，对面三人立时急了，道琉璃还想说什么，但孤小星已经不给机会，牵着东方雨的手，拂袖远去。
    “完了完了！”
    孤小星与东方雨这边刚走，昊有才立刻就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已。
    若是东方雨出了什么意外，他没办法交代。
    尤其是他看到东方雨被带走的时候，竟然连反抗都不反抗，这根本就不像东方雨的作为！
    莫非是被施展了什么迷魂手段？
    这要是被道沧方带走，还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想到这些，再想到孤小星以后发疯的模样，昊有才就急得全身颤抖！
    一旁的道琉璃看到昊有才的模样，立刻安慰道：“十三宝宝别急，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如果那老家伙敢乱来，我就让爹爹去收拾他！”
    道全看到这两位活宝，也已经无力吐槽，再看着东方姑娘消失的方向。
    最终叹息一声，默默离去。
    他有心救东方姑娘，但有心，却无力，遂也只能选择放弃！
    另一边，孤小星带着东方雨，一路来到了原本属于道沧方的领地。
    作为东源海三大元老之一，道沧方在东源海除了有自己的领地，还有一座浩大的府邸！
    这座府邸也同样屹立在一朵巨大星云之上，整朵星云则屹立在领地的中央，其上有一个威能不俗的大阵。
    在大阵隔绝下，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许入内，作为这个府邸的主人，变成道沧方的孤小星，自然不会受到影响，带着东方雨直接进入其中。
    在进入府邸后，孤小星就直接恢复了本来面貌，有大阵隔绝，也不用怕被人探查。
    其实，孤小星也从来没怕过，他随时可以恢复完整的第三古境修为。
    除了先天真祖，与古道源海隐藏的那道手段，整个内荒海也无人可以奈何他！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与意外，孤小星也没必要去冒险。
    尤其是，他许多珍视之人都在这古道源海中，更需要稳妥应对！
    在孤小星容貌恢复的瞬间，东方雨就立刻扑入了他的怀中。
    孤小星带着她，一直来到了府邸深处。
    这座府邸很大，里面不仅有寻常的林园，还有一个不小的药园，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仙灵兽园，里面养的皆是一些世俗罕见的仙兽。
    说到仙兽，在东方雨的泥丸宫中，就盘踞着一条金龙。
    当初从黄宇小圣那里抓捕回来的金龙，按照孤小星的意愿，一直守护着巧嫣然与东方雨。
    当初的金龙修为就已经达到了仙灵大圆满。
    如今五百年时间，孤小星一眼就看出来，东方雨泥丸宫中的金龙，其修为已经达到了踏土境圆满！
    就连东方雨，也达到了踏土境后期！
    在没有足够修行资源，没有太好修行环境的情况下，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十分惊人了。
    要知道，在外荒海的昊无穷等人，完全是在拥有庞大修行资源，再加上有惊天的修行大阵辅助，才能在这五百年间，达到命天境修为。
    修行，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就算是孤小星，一路下来机缘无数，却也要他抓得住才行。
    尽管如此，他还是付出了许多，承受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才能最终走到如今这一步。
    也正因为他走到了这一步，才守住了许多，才能让往后，不再失去！
    甚至才能尝试，去将那些失去的……寻回来！
    安抚了东方雨一会，待到其平息了一些后，孤小星才道：“你在这等会，我去将嫣然他们也接过来。”
    从东方雨这里，孤小星已经知晓了巧嫣然等人的所在。
    “小星，这不会是一场梦吧？你走了，梦就醒了！”
    东方雨见孤小星要走，有些害怕道。
    孤小星看着她，忽然说道：“如果这是一场梦，我永远不会让梦醒，我们一起去见嫣然吧！”
    “嗯……！”
    ----
    二合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