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神谭

    
    “不对。”
    吉祥反驳道。
    “我只是觉得那个大块头男人很蠢。”
    圆球眼睛里立刻射出了一道寒芒，凝视吉祥片刻，见吉祥分毫不让地直视，方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哼！”
    吉祥道：“他以为他的让步可以让自己的子民免遭劫难，但是却没想到，只是让他们象牲口一样多被奴役了成千上万年！”
    “而且，在他自囚与此后，就被描述成恶魔，因而变得越来越虚弱，再也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还得沦为数年一度的被镇之物——我没想错的话，萨满镇魔会取的东西，一定也和这个男人有关吧？”
    圆球闻方皱了皱眉，显然被吉祥说中。
    吉祥见状接着道：“所以，从结果上看，他当初的让步和这些年所遭的劫难，是不是很蠢？”
    圆球大怒，大嘴裂开，瞬间挤掉了五官，现出了在石洞中那怪物布满刀齿的恐怖巨口，向吉祥当头吞来！
    “小蟒神，放他过来吧！”一个低觉的声音突然在空间里响起。
    那巨口立刻错过吉祥，一头扎进一旁的地面上，身体一扭，就钻进了坚如金铁的岩石之中，随即现出本体，穿行而去，留下了一个直径米许的大洞！
    小蟒神！亚乾的点化者！
    而且它还有一个身份，放走耶鲁烈的女神都凯，吉祥想起壁画上那个蛇形的神灵，原来根本不是蛇，而是曲蛇——一条成妖的大蚯蚓！
    那么，刚才说话的人，身份呼之欲出——传说中九头八臂的大恶魔耶鲁烈！
    吉祥的大脑飞速地转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能来到这里，绝对不是凑巧，甚至自打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局面就是定数，一定有一种力量在冥冥中把自己推到了这个地方。
    对方是什么想法？
    复出？那可就玩大了啊！
    自己又将扮演什么角色？
    领路人？
    传人？
    甚至是……祭品？
    任由吉祥静静地思考，那个声音再也没响起，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像是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吉祥突然失笑，自己竟然被有着终级BOSS实力的耶鲁烈的名头给震住了！怕什么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好像自己不过去就不会死似的！
    而且，自己要做的事，正好缺少强有力的帮手，既然自己有了接触这位上古大能的机会，不搏一搏，简直暴殄天物！
    当下再无犹豫，一头钻进了洞中，一直斜着向下爬行了数个小时，才到达了出口，从洞口一跃而出时，发现自己进了一个红热的地界。
    但是他甫一出来，就忍不住吐槽道：“小蟒神前辈太小气，洞口就不能开大一些？洞壁就不能光滑些？非得让人爬过来？亏亚乾还念念不忘你的恩情！”
    “念念不忘个屁！你当他是好东西？胆小鬼一个！”不知道哪里传来一个声音。
    吉祥一怔，这才想起壁画上耶鲁烈的追随者好像真的没有亚乾的形象。
    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比鹰嘴砬子下面的熔岩洞大得多的岩浆空间，仅岩浆湖就有数亩大小，空间也开阔许多。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一个巨大的石球正浮大岩浆湖上空，上面纠缠着无数铁链！
    “他有他自己的大道，你的恩情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但并不是一定要遵从你的意志，所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是先前那个低沉的声音，听声音正是从那个石球传来。
    吉祥凝目看过去，才发现那石球正在缓缓地以某种轨迹转动，很快，石球上缚着的一个人转了过来，并悬停面对吉祥。
    那是一个身躯高大的男人，卷曲的胡须及头发又密又长，以至于根本看不清面容。男人的处境十分凄惨，四肢及头颈躯干，都被铁链紧紧固定在石球上，甚至连低头都做不到，只能操纵石球转动来调整与吉祥面对的姿态。
    “您是耶鲁烈大神？”吉祥恭恭敬敬。
    “不错。”
    “是您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不是，我只是在某一天醒来，突然知晓了你的存在，便通知我的朋友差人去救下了你，而已。”
    吉祥苦笑，原来自己的“神选之子”身份，是这么来的。
    根本不是什么诸天神王或什么创世的上帝，而是一个自己都被限制了自由的落魄神灵。
    虽然他曾经很强大。
    但是以亚乾的年岁计，那怕是上万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经历这么久的被人类抛弃的岁月，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怕是已经羸弱不堪了吧！
    耶鲁烈大概是看穿了吉祥的想法，笑道：“怎么？对我这个蠢人感到失望？”
    “不是。首先您并不是蠢人，而是一个可敬的人。先前用蠢来评价您的做法，是对您的大冒犯，实属不该，但也是我对您沦落到现在处境的愤怒，这个愤怒不是源于您，而是源与您的守护却又抛弃你的人！”
    “哈哈！”耶鲁烈大笑，“你仅凭着几幅壁画就轻易认同我的说法，拍马屁的嫌疑有点重啊！”
    吉祥也大笑，道：“这有什么难判断的吗？人牲祭祀的存在，就说明萨满神国不是好东西！”
    “年纪虽小，确认有点见地！”耶鲁烈赞道：“那如果你是我，当时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战斗到死。”
    “但如果我死不了呢？”
    吉祥心里一跳，这耶鲁烈这么牛了吗？不死不灭，那岂不是要超越金丹的存在？
    嘴里却道：“那不是正好一直战斗下去？”
    “可是我战斗下去，人类就要灭亡了啊！”耶鲁烈叹道。
    “哈哈！”吉祥好像是听见了十分可笑的事，“人类是灭亡不了的，就那三个女妖怪，一是没这个本事灭亡人类，二是她也舍不得灭亡人类！况且，此方天地之外，他方亦有人类生息繁衍。”
    耶鲁烈怔住，“你居然叫创世三女神女妖怪？”
    “不是吗？不过是比人类诞生更久远的修行者而已，天地和人类真是她们创造的吗？欺骗神力罢了！”
    耶鲁烈想不到吉祥小小年纪，居然会知道么这么多，沉吟了半晌，回到原来的话题：“可以那些人，就不是我教化的了。”
    “可是你教化了他们，这种作法却相当于抛弃了他们，让他们一万年来都活在蒙昧之中，还把杀死同类献给妖怪当成虔诚，美其名曰‘献祭’！你为了保有自己的成绩，却延长了同类的无知与痛苦！”
    大概在漫长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角度和他话过话，耶鲁烈陷入了更久的沉思，以至于忘了控制石球，让石球又把他转走了。
    吉祥见那石球再也没有把耶鲁烈转回来，知道他要思索一段时间，只得自己活动。
    这处空间虽然很宽阔，但是也十分炎热，吉祥除了进食，就是运起火念力去捕捉空气中的火灵力，化为己用。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火念力都被火灵力占据，耶鲁烈仍然没有对话的迹像。
    吉祥只得以火念力控制火灵力的使用，研究火系术法。不过他的念力无法离体，琢磨来琢磨去，也只有靠呼吸将其喷出一法，也就是一直所使用的喷火。
    而且辛苦很久捕捉到的火灵力，只能支持全力喷上三次，就会告罄。
    如此来去了十余次，石球终于被耶鲁烈转了回来。
    “所以，你就算和你的亲人们一起去赴死，也要去争上一争？”
    吉祥傲然道：“不错，好教这群妖怪知道，我们人类，就是宁可去死，也决不做被豢养的狗！”
    “那你知道嘛？你你争不赢的。他们的势力太强大了，人类还很弱小，就算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很多九旋天的萨满，也远远不够，因为，他们有很多人，都在九旋天之上！”
    “元婴期？”吉祥问道。
    耶鲁烈十分惊讶：“你竟然知道这个境界？看来你还真的不一般。”顿了一下又道：“不错，是元婴期。”
    “您能先给我讲一讲他们的情况吗？也觉得我们未必没有机会。”吉祥偷偷地使用了“我们”，耶鲁烈完全没有注意道，开始讲起另一个不那么史诗的《天宫大战》。
    首先，正如吉祥所猜测那样，所谓的创世三女神，就是三头不知什么年代开始修行的妖精，其成道年代，远超了人类的历史。
    其次，耶鲁烈是人类之身，而且是人类还没有进化到普遍开智之前，他便后天于梦中开了智，并觉醒了天赋神通，自悟旋天修行法，修行一路破境，寿命一再延长，也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
    他虽然天份很高，但玩心也很大，修行之余，常在山间游逛，结识了不少朋友，其中也有一些开智成了妖，在他的点拔下，一路修行得道。这些朋友中，有大嘴鸭、鹰、熊等，但最后只剩下了小蟒神还跟随着他。
    当然这些朋友中，也有“创世三女神”这样的存在，当时她们都是海里的妖身，修行远较耶鲁烈为高，给过他不少帮助。
    所以那个时候，他们互相之间相处的也算是平和和友爱。
    直到有一天，耶鲁烈发现一条可以让修行突飞猛进的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