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典完全呆住了,怎么也没想到楚穆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王庆昨夜已被自己放走,早知如此何必冒险做出这等蠢事,把自己也搭进去。
“王典,本帅的话你没听到吗,还不去把王庆找来!”
见王典神目呆滞,楚穆暗中冷笑。
“大……大帅……”王典边说边冒冷汗。
“怎么,本王这般决定你还不满意?”
“不……不是……只是……只是……”
“王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大帅念你们叔侄有功赦免王庆罪行,怎么看你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靳轩一旁淡淡说着,几乎可以断定,私自放走王庆的人就是王典。
王典扑通一声跪下,倒是把周围那些不明所以的将官们吓了一跳,他们还不知道王庆逃走的消息。
“王典,你这是做甚?”楚穆故作不懂的样子。
“大帅,罪将该死,罪将该死啊……”
楚穆和靳轩对视一眼,没说话,彼此心知肚明。
“王典你站起来说话,到底怎么了?”
楚穆让王典站起来说话,但他可没敢,跪趴在地声泪俱下。
“大帅,我没想到您开天恩赦免王庆,罪将一时糊涂,昨夜……昨夜擅自放走了他!”
本以为楚穆会大发雷霆,可没想到异常平静,背靠帅椅手指轻触额头。
“王典,你说的可是真的?”
“都……都是真的!”
“为什么?”
“王庆是我兄长唯一的后人,兄长早年英逝,留下一子托付于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他当作亲儿子一样对待,他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但罪将私心过重,一时糊涂竟放走了他,他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我一把年纪了,死不足惜,就想代他受过,而今大帅开恩不加追究,可大错已铸,无法挽回,请大帅治罪!”
王典一边说着一边叩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楚穆还是那样平静,心里不是滋味,他也是当爹的人,私心谁都有,在所难免,可亲情与道义混淆,很多事便说不清楚。
靳轩不住的摇头叹气,别看年纪不大,很多人之常情看得比旁人透彻。
“王将军,你做的这些是过错,但也可以理解,谁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死,但你想想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王典一愣,没说话,仔细听着。
“你冒死将王庆放走,纸是包不住火的,一定有人察觉,所以你这么做就等以命换命,但王庆为了自己活命不惜抛弃救他命的叔叔,这样不忠不孝之人救他的意义何在,只因为那点在王庆来看一文不值的亲情?”
句句戳心,王典痛哭不止,心里最后那道防线似乎也已经崩溃,这些道理他不懂吗,他比谁都懂,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而已。
“王典,本帅最后问你一句,你后悔吗?”
王典擦干眼泪,平复了情绪:“大帅,罪将有愧大帅的信任,对比这点,罪将后悔莫及,更对自己深恶痛绝,但对放走王庆一事,罪将不后悔,兄长将他托付给我,我也算尽到责任,用我的命换他一命,无愧于兄长的托付,唯一有愧的便是大帅跟肃王对我的信任,而今大帅和黑甲军的名声被我玷污,罪将无话可说,只有一死以谢大帅与肃王!”
说完,王典猛的站起身,拽出腰间佩剑就要抹脖子,想一死了之,但楚穆不下令,你就是想死也死不成!
就见楚绍英一个箭步窜出去,王典还未来得及动手,佩剑已被打落。
“大帅,你就让我死了吧,这样我心里还能安稳一些。”
楚穆冷笑一声:“王典,难道逃避是你王家的传统?”
王典没明白楚穆的意思。
“以自尽逃避责任,如此一来你与那王庆有何区别!”
“可是……可是我不死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大帅和肃王,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我手下的兵士!”
楚穆暗暗点头,想到不这个王典还是个极有自尊之人!
“王典,本帅来猜猜,昨夜你放走王庆时,他一定让你跟他一起走,一起逃离这是非之地,我说的没错吧!”
“大帅……怎么知道?”
“这个不难,用心想想也就知道了,可你并没走,而且主动招认,实在难得,本帅与肃王早就知道王庆跑了,而且也想到是你放走的,之所以没点破就是要看看你有没有承担责任的勇气,不然你还能安稳的在这里说话吗?”
王典心中大惊,原来人家早就知道的,可我还想着隐瞒。
“就冲你没跟着王庆走,说明你还是有担当之人,还知道什么是忠什么是义,因此,本帅免你一死,但是剥去你雁门关守将之职降为士兵,随军出征,你想死本帅不拦着,但要为国家而死,为了被王庆打死的吴伯而死,战场杀敌,能活下来是你的本事,如果死了,也就遂了你的愿,若还能立功,说不定日后你还是雁门关守将,本帅这样处理,你可认同!”
王典本不想苟活,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怎样都是死还不如自己动手,这样一来还能保存点颜面,可他没想到楚穆竟然这样处置,真的是格外开恩。
“多……多谢大帅不杀之恩,您放心,就算拼命我也不会让敌军踏入雁门关一步。”
“行了,现在不是你表忠心的时候,日后到了战场再说,你下去吧!”
王典又磕了几个头,转身灰头土脸的走了出去。
此事算是到此结束,但靳轩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靳轩,你怎么了?”楚穆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
“哦?何事能让你如此忧虑?”
“我还在想王庆的事,王爷,你说他逃走了会去哪?”
楚穆没明白,想了想:“不知道,事情已经过去,还想这个做甚!”
“但是他可是雁门关守将,除了王典没人比他更了解雁门关,万一逃到北燕对我们来说可是最大危机!”
“不会吧,北燕人甚是骄傲,不杀他就算好的,怎可能收留并委以重任!”
“嗯……王爷说的是,可能是我多虑了!”
由此靳轩就没再提及,也认为不可能,但事情往往看似不可能,但却是最致命的。
……
王庆逃出雁门关后一路狂奔,生怕有人追上来,天亮时再回头一看,雁门关早就没了影子,粗略算来这一跑足足跑出去近百里。
王庆自幼生长在雁门关,对这里及周边都还算了解。
到底去哪才好呢,手里又没有盘缠,最起码也要吃饭呀。
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就这么走着,正午时分,肚子开始造反,跑了那么远不饿才怪。
抬头看看,不远处有一座镇店,不大却很充实,该有的都有,景色也不错,也不知道这里具体叫什么,王庆也没想走了过去。。
小镇就一条大街,人不是很多,正午正是热闹的时候,刚一进镇子不久,便看到一座大门楼,酒香菜香飘溢,勾的肚子里的馋虫乱叫。
走到近处打眼一看,匾额上刻着小镇酒楼,别看名字叫小镇,这酒楼可一点都不小。
往日里,他还是雁门关守将拿着朝廷的俸禄,虽说不是很多,但也绝对不少,对于没有家室妻儿的王庆来说足够了,所以但凡出门就下馆子,雁门关城内有名的人几乎都认得。
可能是过惯了富裕生活,让他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光顾着流口水了,想也没想,迈步走进酒楼。
馆子很大,但里面的客人可没几个,正午并不是喝酒扯皮的时候,所以零零散散只有几桌客人。
小二也得闲,无所事事,见有人上门,急忙迎了出来:“客爷,您一位?”
“嗯……”
“那您这边请……”
说着小二将王庆引到一处空位,手巾板儿擦了擦桌案。
“客爷想吃点什么,我们这要什么有什么!”
王庆真是饿了,也顾不得什么品味尝鲜:“给我来几个拿手菜,再来一壶酒,要快!”
“好嘞,您就瞧好吧!”
小二连跑带颠的吆喝着,王庆恨不得马上上菜。
不多时,酒菜齐备,小二满了壶酒,而后离去,只剩下王庆一人,看着满桌菜肴,再也忍不住,一顿胡吃海塞。
周围仅有的几桌客人看傻了,这是几天没吃饭,饿成这样,但王庆可不管这些,填饱肚子是主要的。
一顿风卷残云,酒足饭饱后,脑袋也清醒了,奶奶的兜里没钱,这可怎么办。
王庆正为自己的饭资发愁,其余几桌客人倒没什么,就是这个小二,一般人吃完饭聊几句就走了,可这人不同,吃完了之后就在那坐着,不断的剔牙,眼珠转着不知想什么。
小二经验丰富,一看这人不对劲,但看看穿着貌相又不像缺钱的人,这是为啥。
想着,小二凑过来:“客爷,您吃的挺好?”
“嗯……挺好挺好,味道不错!”
王庆边剔牙边点头。
“既然您吃的不错,您看这饭钱是不是……呵呵……”
“啊!饭钱啊,是该付钱了,可是我没钱!”
王庆说的大义凛然,就好像吃饭不应该给钱似的。
“没钱,你想吃霸王餐,客爷您不是开玩笑吧!”
“我从不开玩笑,就是没钱!”
“没钱?呵呵……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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