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来的不是刀疤眉那令人作呕的脸,而是他的惨叫声。
江岁赶忙放下手臂,侧过头去看。
见刀疤眉正半趴在地上,斯年站在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你们要打要砸都对着我来,别连累无辜!”
斯年的身体背对着江岁,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着他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气。
大金链子听到斯年的话,嘿嘿笑着像在听笑话。
许久他对斯年说:“好啊,但她还不能走!”
似是得到了大金链子的保证,斯年回手拉住江岁的手,带着她穿过挡在中间的几人,走向柜台后。
最终斯年将江岁推上锈迹斑斑的铁楼梯,神情严肃地看着她沉着声说:“上楼!”
江岁站在楼梯上,满脸担忧地看着斯年,不肯再抬腿走一步。
“上楼,听到没有?”
斯年的眉头紧拧着,声音也更加冰冷严厉。
江岁眼中含泪,只是倔强地摇头。
斯年闭眼深吸一口气,也踏上铁楼梯,手推着江岁的背,将她送到楼上。
“进房间,锁好门,千万不要出来!听话!”
斯年再次轻声叮嘱江岁,转身准备下楼。
江岁却忽然拉住了斯年的手,他回头看她,她朝他拼命地摇头。
斯年突然对着江岁弯唇笑了,他握住她拉着他的手,声音无比轻柔地对江岁说:“岁岁乖,一会儿就好,等我!”
然后斯年松开她的手,脚步飞快的下楼。
“斯大少爷,我们今天来呢,也是例行公事,本来呢,像之前一样,砸完了,你低调做人,我们了事交差!”
很快楼下传来大金链子的声音,他说:“但斯大少今儿为了个女人,动了我的兄弟,就不是那么简单能了的了。”
大金链子的话,江岁在二楼听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是受人指使,定期就会到斯年这里闹一场。
如果不是今天她突然出现,惹出了意外,这些人大概会打砸些东西做做样子就走了。
可斯年为了自己,主动和这些人动了手,那他们这趟来就不是应付了事这么简单了。
江岁蹲在二楼楼梯口,手捂着唇轻声呜咽。
她不该一个人跑来的,她就该在学校等他的。
是她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我明白,动手吧!”斯年的声音依旧低沉冷静。
紧接着就有拳头朝斯年脸上招呼过来,他一下就倒在一楼的铁楼梯上,抿紧了唇,连一声闷哼都没有从口中溢出来。
然后就是无数的拳打脚踢全部朝他袭来,他抱着头咬紧牙关强忍着。
只要他的岁岁不少一根头发,什么他都可以忍。
江岁在楼上听见铁楼梯持续发出的“咚咚”声,已经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副场景了。
她的心上人,正为了她忍受着拳打脚踢,她难过的心肝都在颤。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干等着了。
江岁哆嗦着手指拿出手机,躲进房间里拨了报警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就不管不顾地冲出门跑下楼梯。
当亲眼看见趴在铁楼梯上,被几个人围着殴打的斯年,江岁的情绪就再也无法控制了。
她发了疯一般跑过去,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了挡在她前面正朝斯年伸腿踢的人。
她哭喊着扑到了他身上,一声一声叫着:“哥……斯年……”
那几个凶狠的人,见这情况也停了手。
斯年放下手臂,喘着粗气,手抚着江岁的碎发,勉强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岁岁别怕……”
江岁听了,抬起头眼泪就更汹涌地流下来。
“哥……”
江岁看着斯年脸上的青紫一片片,手指颤抖着想碰又不敢碰,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弄疼他。
“哥……是不是很疼啊?”江岁颤着声音问斯年。
斯年朝她略扯下嘴角,可能是牵扯到了脸上的伤,他又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抓住江岁颤抖的手,对着她微微摇头:“没事儿,不哭。”
斯年强撑着似要坐起来,江岁赶忙去扶他。
他费力地起身靠着江岁在铁楼梯上坐好后,大金链子几步走上前,刚刚那几个动手打斯年的人就退后了。
“我说,斯大少这是跟你的小情儿,在这儿一直给我演戏呢?还别牵连无辜,小情儿一口一个哥的叫你,她还无辜?少他妈跟我扯淡了,我就不信你斯大少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心甘情愿挨了这一顿。”
大金链子说着,眼神已经瞟到了江岁身上。
“她怕不是就是那个越少要查的女人吧?”
闻言斯年有些发肿的眼皮猛地抬起,面露怒色:“越权,我的事,与她不相干!”
“相不相干,是你说的算的?要越少看过才知道。”
大金链子说着,拿出手机就要对着江岁拍照。
斯年不顾全身碾压般的疼痛,起身一把夺过了大金链子的手机,语气百般隐忍道:“回去告诉斯越和越臣,他们只要不碰她,我永远不动回斯家的心,但如果她因为你们少了一根汗毛,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大金链子又在嘿嘿笑了,江岁不知道他又在心里憋什么坏,她现在只期盼着警察能快点赶到。
“这里谁报的警?”
果然,两个身穿警服,装配齐全的民警走进店里。
门口的几人看大金链子,大金链子对民警嬉笑着说:“没有,没人报警呀!”
大概民警一看他的长相就知道他没说实话,所以其中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中年民警直接就越过这几人,朝斯年和江岁走过来。
“刚刚谁报的警?”中年民警又问了一遍。
“我!”
江岁从斯年身侧站出来。
“这几个人在店里闹事,还殴打我哥!”
江岁话音刚落,斯年就一把扯过江岁,对中年民警说:“李警官,只是发生点误会,我妹没搞清楚情况就报警了,抱歉!”
被斯年称做李警官的人,朝屋内的几人扫视了一圈,最终视线又重新落回斯年身上。
“斯年啊,我知道你不愿生事,但你脸上这伤也太明显了,唉!”
李警官轻叹一声:“不管怎样,竟然都出警了,你们也都跟我回所里,做个笔录吧。”
就这样,大金链子和刀疤眉一行人,连同江岁和斯年都被李警官带回了片区派出所。
可做笔录的时候,除了江岁一人照实说了实情,其余人都和斯年的说法一致。
这件事最终以斯年放弃追责而宣告结束。
江岁站在派出所院子里等斯年签字的时候,大金链子一行人大摇大摆地从派出所里走了出来。
路过她面前的时候,还有人朝她耀武扬威般的吹着口哨。
“斯大少的小情儿,你还是太嫩了点,你以为报警就能解决问题?哈哈……天真!不过还算斯大少有眼色,今天就算了,我们后悔有期!哈哈……”
大金链子对着江岁说完这些话,一群人哄笑着上了一辆别克商务离开了。
十一月中旬的申海市,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到了初冬时节。
温柔和煦的南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调转了方向,变成了寒冷的北风。
江岁裹着自己不算太单薄的风衣,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气的。
从小到大她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真是太憋屈了。
她不知道现在的斯年怎么变成了这样。
那些人那么明目张胆的欺辱他,殴打他,他也能一句“误会”带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们。
“岁岁!”
听见斯年虚弱无力的声音,江岁转头。
斯年正一瘸一拐,速度异常缓慢地从派出所里面走出来。
江岁本来满肚子的委屈和怨气,想等他出来好好质问他一番的。
可看见他这副模样后,她就一句话都质问不出来了。
她朝斯年走过去,伸手挽起他的一只胳膊。
斯年不经意间“嘶”了一声,吓得江岁慌忙松了手。
“手臂也伤到了?”
江岁的双手突然僵住,现在她碰他不是,不碰也不是。
因为她想知道,斯年除了脸和腿,到底还伤了哪。
“得要去医院看一下吧?”
斯年带着那副已经开始有些肿的猪头脸,居然还能对江岁笑。
他说:“不用,岁岁,你扶着我,没事儿的,不怎么疼!”
江岁又有些想哭了,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留下来。
她双手轻轻地托上斯年的手臂,还不时地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一句:“这样疼吗?”
斯年摇头,想跟江岁说不疼,可突然牵扯到伤口又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江岁见状,一脸担忧地说:“这样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去看看骨头有没有事。”
斯年还是不想去的,但江岁的倔强劲儿一上来,他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
进了医院一翻折腾检查完毕后,天已经黑了。
不过好在检查结果显示斯年的骨头和内脏都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但看样子也会疼上一些日子。
江岁不知道今日是不是什么打架斗殴日还是怎么的?
总之这会儿急诊的外伤患者也特别多,她没等急诊护士给斯年上药,只从急诊医生那开了一些外伤药,准备回去自己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回去的路上,斯年看江岁一张小脸还苦着,于是硬撑着和她说:“你看,什么事都没有。”
江岁没理他。
不过一到店里,斯年就被江岁硬逼着躺在床上,她自己带着从医院开的药,搬了个凳子也坐在床边,帮斯年处理伤口。
看着斯年从一个英俊青年变成一个猪头脸,江岁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拿着碘伏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脸上的伤口,斯年时不时的脑袋会突然朝后缩一下。
她瞪了他一眼,随后叹气说:“要是疼就跟我说,我轻点。”
斯年微愣:“好!”
可他也只是嘴上答应,江岁能看出他在拼命忍着,不想让自己发现。
所以她的眼里再次起了雾气,为了不让斯年发现,她撇过头整理自己的情绪。
“哥,能告诉我今天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都到派出所了,你还要包庇他们?”
江岁的视线装作无意的落在床尾。
这问题,她不敢看着斯年的眼睛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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