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我连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那个黑衣人的首领拘了陈三定的魂魄!至于他们要陈三定的魂魄做什么,我不敢想。
但自古以来,拘魂这种法术邪恶至极!魂魄是什么?那是一个人的本源所在,是上天授予人的先天灵智!
人死后,肉体消亡而魂魄不灭,只因要入轮回来偿还自身因果。拘魂这种法术,意味着那魂魄已经失去了轮回的机会,最终只会消散在天地间!
这他妈狗娘养的!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我一把抓过空酒瓶,重重摔在地上。
酒瓶粉碎,我也因为愤怒导致气息紊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这,也没法浇灭我心里的怒火!
我心里怒火升腾,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我想通过摔东西,用以发泄,可眼前的一桌一椅,是陈三定的心血,我不舍得。
最后只得一拳锤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这边的我正处于极度愤怒的情绪中,可宋世魁却是淡定得很,他一声不吭拿来扫把簸箕,把我摔得粉碎的酒瓶扫起。
“宋师伯被抓,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有火无处发的我,最终还是拿了宋世魁开刀。
宋世魁依旧在扫地,头也不抬地回道:“怎能不担心?但相比你在这里乱发脾气,我起码知道,现在要做些什么。”
他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向我,眼中满是坚决:“把愤怒留着,找到他们,然后,杀!”
说到最后一个字,宋世魁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我从未想过这样一句话竟然会出自,学医字法的宋世魁口中。
在我的印象里,学医的人,不都是医者仁心吗?再加之,宋世魁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温文尔雅的乖孩子,哪会说出如此喊打喊杀的话?
并且,这样的宋世魁我是第一次见着的,和他以往书卷气的气质大相径庭,整个人甚至变得有些锋利。
看到这样的宋世魁,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把悲伤、担心、愤怒的情绪压抑在内心深处,等待的就是某一天爆发出来。
看着他坚决而又充满杀气的眼神,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似乎看到,两个失去了长辈的灵魂开始相互依偎。
自此之后,宋世魁便住在我这里,我把我的房间给了他,自己搬进了陈三定的房间。
我们每日除了学业和功课之外,讨论最多的,便是那群黑衣人的身份。
但不论我们如何猜测,似乎都没有接近事实。找到他们,说起来很容易。
如何找?我们是一点线索,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半年后,我们高中毕业。
然后这时我们就面临着一个选择,是去工厂做工人,还是去下乡做知青。
说是选择,其实我根本没得选。
宋世魁因为在学校里表现优秀,已经被校长以学校的名义,写了一封推荐信给厂里,推荐他去厂里上班。
而我,虽然学习成绩还不错,但在学校里劣迹斑斑,被评为作风不良,只有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一条路。
所以,在填写表格的那一天,我以为从此要和宋世魁分开。
可没想到,宋世魁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校长的推荐,和我一样,填写了去往湘西下乡的知青登记表。
我有些诧异他这样的选择。
毕竟那个年代,谁都知道,在城里做工人,远比下乡做知青要好得多。
可宋世魁只是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话,差点让我哭了出来。
“我答应了陈师叔和爷爷,要照顾你,谁让我是你师兄呢?”
相对无言,我心里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于是,在填完表之后,我们便收拾行装,去往了湘西一个偏僻的农村插队。
至于为什么选择去湘西,实则是源于,我们找到的,一个不能被称为线索的线索。
事情的始末,要从宋世魁搬入叁镹茶馆开始说起。
他搬进来后,我的房间就给了他,而我就搬进了陈三定的房间。
在我搬进陈三定房间后没多久,我无意中在书桌的底部找到一个暗格。
暗格里面摆放着,一本没有书名的书。
翻开后,里面竟然是陈三定手写的,关于下三门秘法的心得,以及他历年来所遇到的一些门派的介绍。
内容甚为详尽,但其中有一篇,只有寥寥数字的门派,引起了我的注意。
《炼尸法》:首次现身湘西,无人识得真面目。操尸行事,法术诡秘,敌友难分!
这倒让我回忆起了十年前,跟随陈三定去往河南一事。
当时我们在河南追查尸煞,经刘xia子带路,去往山洞,见着青铜鼎,陈三定便说提了一嘴这炼尸一脉。
但相隔多年,若不是陈三定的这本书上记载,我怕也是想不起来。
也正是从河南回来后,陈三定的行为举止才开始有异平常。
我直觉告诉我,陈三定的死和宋师伯被抓,一定和这炼尸一脉脱不了干系。
于是我把我的猜想告诉了宋世魁,宋世魁也表示赞同。
趁着选地方下乡的机会,我们准备前往湘西某个偏僻的乡下寻找线索。
等我们到达地方生产队时,已经是五日之后的事情了。
这儿远比十年前河南某黄河流域的村子偏僻,不仅是远的问题,而是进到这个村子,需要经过一片密林。
密林中蛇虫鼠蚁多不胜数,我和宋世魁二人坐在驴车上,稍不注意便会被咬上一口,然后瘙痒难耐,红肿难消。
宋世魁好歹算是学医的,可他对这些束手无策,好在赶驴车的老乡给我们抹了一点子粉末在身上。
那粉末一抹上,效果立竿见影,红肿迅速消退,瘙痒也立刻止住了。
宋世魁看得连连称奇,仗着自己学了些医术,便闻了闻那药粉,想要分析出里面药材。可最终的结果却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是他询问赶车的老乡,可人老乡只会说当地的方言,普通话只会一点,还是来接我们时现学的憋足普通话。
“去XX乡插队的知青跟我走。”
或许到现代,听见车站有人这样喊,谁都会冷漠的不屑一顾,鬼都不会真的跟着走。
但是那个年代,民风还是很淳朴的,更何况是当时那样落后的地方?
无奈之下,宋世魁只能是普通话夹杂着各种动作来询问。
好在那老乡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学会了宋世魁自创的“手语”,二人竟然顺利地交流了起来。
据老乡所说,湘西森林多,这药粉能有效地避免蛇虫鼠蚁。药粉的制作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是用鬼针草混合一种,被当地人叫做抱蛋花的花叶制成。
我和宋世魁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路上听老乡说着当地的一些趣闻,时间倒也过得快。
驴车行驶了两日,我们这才赶在报到日期内,到达了当地的生产队。
说是生产队,但其实就是一间破败不堪的毛坯房。
里面放着一张桌子,这个村的村支书就站在桌前,挨个给我们这些插队的知青握手,表示欢迎和感谢。
老支书穿着朴素,一身打了几个补丁的蓝色中山装,看得出来他很爱惜这件衣服。黝黑又布满皱纹的皮肤,头发和下巴均已发白,很典型的农民形象。
老支书挨个握完手后,激动地拿起桌上的名单,说道:“感谢各位来帮助俺们,娃娃们,你们都是好同志啊!”
说完,他便挨个儿念出名单上的名字,这是镇里发下来的插队人员名单,得点到呢。
来这插队的知青不多,加上我和宋世魁,一共也就十个,其中女生就占了六成。
老支书开始点到:“凌萍同志到了吗?”
“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赶忙看过去,原来真的是凌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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