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来这儿插队了?
我吃了一惊,和宋世魁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可现在明显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只得找机会了。
很快,点到结束,生产队队长给我们说明了一下知青点的规矩,之后便开始分配工作。
我们男生年轻力壮,被分配干农活。
有三个女生被分配去村里的小学做知青教师,凌萍就是其中一个。而剩下的女生也被分配了农活工作。
接着,生产队便带着我们各自去了知青宿舍。
知青宿舍就在村子里,男女是分开的,男知青宿舍在村尾,女知青宿舍在村头,相隔并不是很远。
说是宿舍,实则就是一个比生产队好不了多少的,破败毛坯房。
里面散落着几张落满灰尘的桌子,还有两个铁架子上下铺,地面上垃圾成堆。
生产队差人给送来了床铺被褥,但是这里实在没有能放得下去的地方。我们四个男知青,只得先把这毛坯房给收拾收拾。
男人的友谊其实可以建立得很快,再加上大家年龄都差不多,所以在一边干活一边交谈中,我们和其他两个男知青快速地熟络起来。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肌肉男,叫曹川江。他本就是湖南人,这次选择插队时,不愿意去太远的地方,索性就选择了这儿。
另一个知青始终不肯说自己的姓名,只肯让我们喊他小李,他和曹川江正好相反。
矮矮的个子,清清瘦瘦的小身板儿,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就像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听他的口音,应该也是南方人。
说来有趣,小李和宋世魁都属于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有文化的样子。
但是他们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小李因身板瘦小,感觉像个文弱的书生,而宋世魁,身材中等,因深陷的眼窝和浓眉,让他看上去有书卷气息。
我们四人分工合作,因曹川江浑身肌肉,这移动书桌的重活儿,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小李则负责把地面打扫干净,宋世魁便担起了清理大家床铺的任务。
而我,莫名地被分配到了,把屋内设施擦干净的工作。
我端来一盆清水,正准备沾湿抹布时,水面倒映出我的模样。
很平常的一张脸,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一眼都找不见的那种。
要说找出我脸上唯一的亮点,估计就是我那双,一笑就会弯成月牙的眼睛了。
“老九,你就算自恋,也得先干完活啊。”
正当我对着那盆水发呆的时候,宋世魁以为我是在对镜欣赏自己的容颜,忍不住出声。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只得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赶紧拧干抹布干活。
认真干活的时候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收拾完屋子后,生产队带着我们去往食堂吃晚饭。
所谓的食堂,其实就是一个村民的屋子而已。
大家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其乐融融。
凌萍就坐在我旁边,趁着大家逐个盛饭之际,我才抓住机会,用手肘碰了碰她,低声问道:“你咋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插队?”
凌萍看了我一眼,说道:“就你们来得,我来不得?”
小时候的凌萍就已经是学校公认的校花了,现在长大后,样子更是出落得水灵。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长发,此刻却扎起了马尾,显得整个人很是清纯。
明眸皓齿,眉舒柳叶,眼堪秋波,这一眼极具风情,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出神。
怪了,我和她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以前咋没发现她这样好看?
但此刻我也不知道应该回应她什么,只得傻笑地回到:“来得,来得。”
刹那间,凌萍收回那一眼的风情,白了我一眼,说道:“傻瓜。”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扒着碗里的饭。
晚饭过后,在生产队队长的指导下,我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宿舍,准备明日早起干活。
可我却睡不着,踢了踢上铺的床板。上铺睡着的自然是宋世魁。
“怎么了?”宋世魁一脸疑惑地探出头来。
“睡不着,出去走走?”
宋世魁正准备翻身下床,一个雄壮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还是不要出去乱跑,这地方夜里不安全。”
我循声望去,邻床的曹川江正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可还未等我询问,同为邻床上铺的小李开了口:“是呀,你们还是不要出去得好,来的时候我可听说……”
小李的话还未说完,曹川江便粗暴地打断:“湘西多虫蚁,夜里虫子精神足,你们出去就得被咬,肯定不安全。”
如果只是虫蚁,我和宋世魁倒是不怕的。送我们来的那个老乡,在我们下车后便把那瓶药粉送给了我们。
我抬头看了一眼宋世魁,二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喜和笑意,但很快就被我们两个掩盖了下去。
我们本身来湘西,就是为了寻找炼尸一脉的线索。
不怕当地不安全,就怕太安全,只因当地的那些传言和不正常的事件,正是我们的寻找目标。
惊喜的是,没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我们就得到了一条线索。
而我们脸上的笑意,则是笑曹川江这个傻大个儿,如此粗暴地掩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可怜小李,被曹川江的大嗓门一吓,竟不敢说话了。
我们却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的,于是宋世魁追问道:“小李,你听说啥了?”
小李被曹川江一吓,竟然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来。听到宋世魁的追问,头便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也赶紧帮腔:“小李,有啥不能说的?咱们都是好同志、好青年,好同志之间,可不能有情报隐瞒,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隐瞒了情报,组织上可是会对你的个人作风进行批评的!”
不得不说,在那个年代,这句话的威力还是挺大的。
小李听闻我这样说了,缓缓从被窝里爬起来,低声说道:“我来的时候,听一个走南闯北的老乡说,湘西有人会下蛊、会赶尸,而这里就有一个赶尸的……”
小李又一次被曹川江打断,曹川江“噌”得一下从床铺翻了下来,朝小李怒目圆瞪起来:“你他娘的胡说些啥!”
小李哪见过这样的气势,立刻被吓得又缩回了被子里,这次连头都盖住了。
我轻拍了一下曹川江的肩膀,说道:“老曹,都是同志,你生啥气?再说了,小李那不也是听说嘛。”
接着,我拍了拍小李的被子,佯怒道:“小李啊,封建迷信要不得。这话啊,在哪说就在哪了,你可别和其他人提了,组织上念你是初犯,暂时不给你记大过,有待观察日后表现。你可要记住,咱们是唯物主义青年,可不能犯那牛鬼蛇神的毛病!”
小李在被子里猛地点头,曹川江见我这样说了,只好作罢,躺回了床上。
我觉得好笑,这不就轻松要来了线索吗?只是委屈了小李,当了次炮灰,回头得找个机会好好安慰他。
我看向宋世魁,宋世魁朝我伸出大拇指。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夸我说话水平见长。
我微微一笑,便吹灭了煤油灯,躺回了床上胡思乱想起来。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陈三定,在我小时候,让我看的那些诡异莫测的古籍。
里面就有一些关于蛊术和赶尸的记载,虽然不多。
而我也曾怀疑这炼尸一脉,极有可能就出自湘西的赶尸,毕竟两个都和尸体过不去。
虽然小李的话没有说完,但足够了。我和宋世魁都明白小李后半句的意思,这不正是我们要寻找的目标吗?
我暗暗决定,回头有机会,得好好打听打听这里的事情。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生产队队长的声音:“出事了,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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