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灿制止了男子起身,说道:“不要钱,你别动,我看看。”
不要钱?
男子显然愣住了。
柳云灿在男子发愣的间隙里,查看了他的伤口。
柳云灿边看边吩咐道:“宝珠,剪刀,清水,布,药。”
“是。”
男子惶恐不安的说道:“我,我没有钱,真的没有钱,……”
柳云灿快速的给他清洗腿上的伤口,伤口已经开始化胧了,再不治,这条腿就废了。
柳云灿抬起头,认真的说道:“不要钱,我说的是真的。”
“真不要钱吗?”男子还是不相信。
宝珠保证的说道:“我主子说了不要钱,就真的不要钱。”
男子呐呐无言,只呢喃着谢谢的话语。
柳云灿快速收拾好男子腿上的伤口,吩咐道:“好了,抬他到……”
柳云灿四处扫了一眼,这院子也就一间草棚没有倒了,她叹息一声,吩咐道:“抬到草棚里吧!给他点馍馍。我们去下一家。”
“是。”
柳云灿起身,叮嘱男孩:“好好照顾你爹,这药,吃两天。有事,到柳记药铺去。”
男孩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磕头道谢:“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柳云灿走出草棚,才转了个弯,又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声音很稚嫩,带着极度的不安。
“哥哥,哥哥,你醒醒,醒醒。妹妹怕!哥哥……”
稚嫩的声音听得人心疼。心疼的又何止这一个。
“走去看看。”
柳云灿率先走过去。
三四岁大的小女娃怯生生的望着他们,眼神里那么无助。小女娃身旁地上躺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娃。
男娃……
男娃看上去已经死了多时。
柳云灿蹲下来,温柔的拉起女娃,查看她的身子,还好,手与胳膊破了点皮,没大碍。
女娃紧紧揪着柳云灿的衣角,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柳云灿,奶声奶气的问道:“姐姐,我哥哥他怎么了?都不理我。”
柳云灿望着女孩,抬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难过的说道:“你哥,他,他死了。”
“哥死了?死了是什么?”显然,小女孩太小,连人死了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
柳云灿没有解释,她问道:“你娘和你爹呢?”
女娃扣着手指,低低的说道:“我没有娘也没有爹。哥哥说她们死了,死了是什么?”
无父无母!如今哥哥又死了。
哎!
柳云灿又问道:“你还有其他亲戚吗?”
女娃摇摇头:“没有。隔壁有个房大爷,对我很好,可是,我两天没有见到他了。”
“唉!”
隔壁的房大爷大概也凶多吉少了。
柳云灿站起了,望着一片废墟,再看看满脸灰尘,衣裳破旧的女娃,这孩子,她不管,大概就活不成了吧!
柳云灿给女孩擦干净脸,女孩柳叶弯眉,丹凤眼,还挺好看的。
于是,柳云灿吩咐道:“宝珠带她回宫。她哥哥,派人给安葬了吧!”
“是。”宝珠红了眼圈。
……
忙碌一天,柳云灿回去后,倒头就睡,饭都没吃。
夜里下起了小雨。
呼图县道路被疏通了。这是一个坏消息里的好消息。
周子箫立即派人前往。柳云灿带着她的药冒雨去了呼图县。
呼图县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呼图县死伤不计其数。
柳云灿身旁的人已经形成了一套人马班子,救治,善后的事情,按部就班,迅速而有效。
这使得活下来的人没有再遭受次生灾害。
半个月后,周子箫亲自来呼图县接回了瘦了一圈的柳云灿。
人瘦了,可是精神还不错。
直到此时,呼图县的百姓才知道,这些天,在废墟里忙着救人,来诊治他们的病的竟然是皇后娘娘。
万人跪地送行。
宝珠都感动得哭了。
……
这次的地动让柳云灿知道,大周的大夫实在太少了。
在柳云灿的提议下,医学院跟太学院一样由大周设立举办。大力支持有能力的人学医。医学院门口特意设立了一块碑,记载着它的来历。
医学,在大周二百零三零得到了发展。医者的队伍至此变得壮大起来。这都是后话。
再说,柳云灿从呼图县回来后,整整休息了六天才补足了觉,调整好了情绪心态,才有了精神。
周子箫令人天天做好吃的,给柳云灿滋补身子。
这天,柳云灿看着一桌子的菜又是那些滋补品,她受够了。
柳云灿不肯动筷子,她嘟哝道:“我不想再吃海参,不想再喝银耳燕窝了。你别让御膳房做这些滋补的食品了。我吃得都要吐了。”
周子箫笑起来,他捧着她的脸说道:“可是,你至今都还没补上来呢!你看你的脸只剩巴掌大。”
柳云灿嘟起嘴,拍开周子箫的手,瞪了他一眼嘟哝道:“拿开你的手,我的脸本就不大。”
周子箫伸出一个手指头,讨好的说道:“再吃一天,明天,明天我就不让他们弄了。”
柳云灿把一碗海参汤端到周子箫面前,不乐意的说道:“那今天的你吃了吧!我不想吃。”
周子箫无奈的望着眼前的海参汤:“……”他也不想吃,天天闻这个味就闻够了,哪里想吃。
周子箫与柳云灿互瞪眼。
安安风一样的跑了进来,高声说道:“母妃,母妃,弟弟总是吐口水。他是不是想吃东西?”
安安爬上了榻,拉住柳云灿胳膊乱摇。
奶娘抱着泽宝跟着安安进了屋,施了礼。
周子箫抱过泽宝,泽宝啃着手指,流着口水。周子箫轻柔的给泽宝擦口水。
柳云灿抱起不安分的安安,让他坐下来。
柳云灿摸摸安安头,叮嘱安安:“可能是吧!不过,你不可以随意喂弟弟吃东西。”
安安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好奇望着柳云灿,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喂弟弟吃东西?”
“弟弟太小,好多东西还不会吃。等他再长大点,就会吃了。”
“哦!那弟弟你要赶快长大,好吃的东西可多了。唉!你都不能吃,好可怜。”
“呵呵!”
安安的话惹得屋里的人都笑起来。
……
一晃一年,呼图县得到了重建,重建后的呼图县吸引了更多的人来此居住。
京都也恢复了以往的繁荣。
一切似乎没有变,一切似乎又变了。
这天,周子箫一下朝就回到长秋殿,高兴的对柳云灿说道:“赵六得了个闺女。”
柳云灿露出了笑容:“今天生的?真是太好了!”
周子箫拉着柳云灿望内室去,说道:“换件衣裳,咱们去看看赵六的女儿,说不定以后就是咱们家的媳妇。”
柳云灿给了周子箫一个白眼,说道:“小心赵六不接待你!”
周子箫笑道:“他敢!”
柳云灿换了身衣裳,跟周子箫去了侯府。
屋里喜气洋洋。
赵六笑得合不拢嘴,七公主也很高兴。
奶娘小心翼翼的抱着赵六的女儿来到周子箫与柳云灿面前。
女娃粉妆玉琢,哭声细细柔柔,像天籁之音。
柳云灿摇摇周子箫的胳膊,笑道:“你看,女娃多好看,多温柔啊!”
“嗯!”周子箫稀奇的望着女娃。
女娃跟男娃就是不一样。柔柔弱弱的好可爱!
周子箫想了许久的闺女,却被赵六抢先得了。
他羡慕嫉妒恨!
赵六此时还凑上来拉仇恨:“我闺女是不是很可爱?”
“哼!很可爱。”
周子箫冷哼一声。
赵六得意的说道:“这是我闺女,给你解解眼馋,羡慕的话,自己回家生。”
“哼!”
周子箫又是冷哼一声。
你以为老子不能生。
侯夫人上前解释:“皇上见谅,他自从得了闺女就这个德行了。”
周子箫:“我了解!”
“哇哇……”女娃突然哭起来。
奶娘赶紧的哄起来。
赵六怒瞪了周子箫一眼,说道:“你该笑一个,你看你板着脸的样子,都吓哭我的闺女了。”
周子箫翻了个白眼:“……”这怪他?
柳云灿笑起来,他们的友情还是那么好。
赵六追上奶娘,念叨起来:“宝贝,我的宝贝,你怎么哭了,奶娘,快来看看,她为什么哭?是不是肚子饿了?”
周子箫: “……”他知道个屁。
……
周子箫与柳云灿留下贺礼,回了皇宫。
周子箫牵着柳云灿的手静静的走在甬道上。长长的甬道,很幽静。
周子箫望着身旁沉默不语的柳云灿,捂紧了彼此牵着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柳云灿望着脚下的石板路,叹息道:“要是贝儿在的话,现在都会喊娘了!”
话里化不开的浓浓思念与愧疚。
周子箫:“……”他再次捂紧了手。掌中的手有些凉意。
周子箫放慢了脚步,不敢看柳云灿悲伤的眼眸,他低声问道:“云灿!想贝儿了?”
“嗯!”
柳云灿轻轻的点点头。
想,很想!
很想她没见到面的女儿。她对不住她。
周子箫吸了吸鼻子,呢喃道:“贝儿肯定也想我们呢!”
“嗯!”
柳云灿点点头,眨眨眼,害怕泪水滑落。
周子箫放开手,搂住单薄的柳云灿,忍着悲伤,圈道:“别伤心了,贝儿一定不愿意你为她伤心的。”
“嗯!”柳云灿倚在了周子箫怀里。
周子箫搂着柳云灿站在太和殿前,望着眼前富丽堂皇,无声息的宫殿。
他希望这宫殿里再也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子箫,要是那天,我不让云婷进宫,那天我再小心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贝儿也就会在我们身边了。”
“云灿,一切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子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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