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早上御子染再醒来时莒溪已经走了,御子染自己把被子叠好,塞进她的柜子里。
莒溪的柜子很满,那卷被子又沉又厚了御子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塞进去,抽出手的时候却从柜子里掉出来一双黑色毛线手套,手套背面各歪歪扭扭的绣了一个爱心。
“好丑。”御子染低声嘲笑,这么傻的东西不会是她自己做的吧!
御子染一只手伸进去试了一下,有点紧,他手指长,手也大,但莒溪的手绝没有这么大。
御子染脸色有些阴沉,这明显是男式线织手套,莒溪做给谁的?
“666666”来电时莒溪进去给客人准备甜品,手机放在后厨,于小鱼看见了来电显示,“我靠,好六!”
怎么还有人手机号六个六的?要不是顾及餐厅规矩,于小鱼恨不得把手机送进去给莒溪接电话。
等莒溪出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但于小鱼还是第一时间送上手机,“小溪,六个六的电话,你刚才没接上。”
“哦,谢谢!”莒溪一边摘围裙一边接过来手机,两个未接来电?
莒溪赶紧回拨过去,依御子染的性格,不接电话他会找上门来的。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喂,怎么了?”
“手套谁的?”御子染语气不善。
莒溪:“啊?”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谁能听懂?
“橱柜里的手黑套,上边一个丑不拉几的爱心那个,谁的?”御子染声音低沉,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哦,那是以前做着玩的。”莒溪这才有印象,“怎么了?”
“你做给谁的?”御子染声音大了几分。
关你屁事,反正不是给你的。
“孟尝啊。”
莒溪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她看着手机嘟囔了一句,“什么人啊,莫名其妙。”
再转身,御子染已经脸色阴沉的站在她身后了,于小鱼一动不动的站着,手里握着刀还保持着切草莓的姿势。
“你,你把小鱼怎么了?”
“死不了!”
莒溪连忙去查看于小鱼的情况,“你到底想干什么,世界上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盯着我不放?”
“我无聊啊,你好玩啊!”御子染这话说的很欠揍好像又没毛病。
“你放了小鱼。”莒溪把于小鱼护在自己身后。
御子染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把手套往她旁边一扔,“我也要。”
“那送你了。”
御子染气笑了,“别人不要的你给我?”,当他是孟尝的垃圾桶?
这人真是闲的,自己说要,又说不要,莒溪无奈的看他,“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御子染心里打翻了醋罐子,“我不要别人剩的,你给我做一个新的,比这个好看才行。”
“我在上班!你先放开小鱼。”莒溪气得欲哭无泪。
“你给我做我就放了她。”
最后莒溪答应了下班后给他织手套,御子染才肯离开,他一走于小鱼就恢复正常了,继续切她的草莓全然不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还一个劲的八卦“666666”是谁。
那个手套是初入冬时,诺儿做给刘彻,莒溪看见了跟着她学的,本就是织着玩的,后来都没来得及拿给孟尝看,却不想御子染会看到还用于小鱼威胁她。
以至于莒溪回家织手套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当初是怎么织的,“没骗你,我真不会了,上次有一半是诺儿帮着弄得。”
御子染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随性的瞟了她一眼。
莒溪接到他冷嗖嗖的眼神后,无比上道的说:“我再研究一下啊。”
莒溪看了半天也无从下手,后来还是打视频跟诺儿现学的。
当诺儿问,“怎么突然想学的?当时我说了半天你才肯和我一起织的。”
莒溪心里问候了御子染千百遍,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说:“这不是想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嘛!”
一晚上时间,莒溪才织完手腕连掌心都没到,御子染手大,莒溪又是新手小白,简直不要太费力。
最令人崩溃的是,御子染像是看奴隶的,抱臂挑眉,还吹着口哨看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莒溪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扔,“你能别吹流氓哨了吗?”
织手套是个细致活,他吹的莒溪心慌,连手里的针都拿不稳了,更别提提速了。
诺儿以为她那边的口哨声是电视里传出来的,“你旁边有人?”,诺儿问。
“没有没有。”莒溪一边和诺儿说话,一边恳求的眼神望着御子染。
御子染很给面子的没有说话,等视频挂了,才懒洋洋的问莒溪,“我这么见不得人呢?”
“不是,我怕吓着诺儿,我现在好像织的越来越顺手了。”莒溪又拿起线团专注的织着。
“嗯,我要大号的,什么都比那个大,主要还是那个丑了吧唧的爱心要比给他的大。”,说完御子染把椅子往前挪挪,一条腿搭在莒溪的椅子扶手上。
莒溪瞥了一眼他的腿,手里的针转过来戳了一下他的小腿,对方的反应很令她满意,御子染触电般的收回来自己的腿。
“小姑娘心怎么这么狠呢!”御子染坐正了身子说道,就翘在她的椅子扶手上都不愿意。
莒溪有点小得意的低头笑了笑,小样,还敢把腿伸到我针的旁边,这不是欠扎吗?
莒溪想起了容嬷嬷扎紫薇的桥段,表情使劲,手里正在织的手套都不禁用力了几分。
在接下来的几天了,莒溪白天做甜品,晚上回家继续织手套,虽然不知道御子染在忙什么至少莒溪白天没有见过他,晚上御子染监工盯着她然后自觉的回沙发睡,倒是相安无事,就在他们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时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天晚上,莒溪听见敲门声就去问,“谁啊?”
“小溪,是我。”声音沉稳有力。
莒溪看了御子染一眼,小声说:“你能回避一下吗?”
御子染迟疑了一秒,随后金光一闪消失不见了。
“您怎么来了?”莒溪开门。
中年男人闻言蹙眉,“我不能来吗?”
“不是!”莒溪把马国栋迎进来,来B市一年多,马国栋就婚礼来过,现在突然登门,莒溪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她这位父亲了。
马国栋虽然和她相处不多,可一直供她上学到毕业,所以莒溪对他也算是恭敬,倒上水递给他。
马国栋四周环顾了一圈,还算整洁,“我这次来,准备接你回家。”
莒溪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他,以前不冷不热的让她住校,妈妈去世后对她不闻不问,现在怎么又想让她回家了?那还是她的家吗?
莒溪抿唇道,“我现在工作稳定,暂时没有回A市的打算。”
马国栋叹了口气,眼底尽是落寞,“小溪,我近几年忙于事业忽略你了,你如今和孟尝婚礼也取消了,但你迟早都要嫁人的,我希望你能回家,以后嫁的近一点,爸爸老了,想时常能看见你。”
马国栋这话说得态度诚恳,莒溪没有立刻拒绝,毕竟他是自己的父亲,莒溪无法说出不为他养老的话,只是他这次来的太突然了,莒溪犹豫了一下说:“我没有心理准备,您让我想想吧,”
莒溪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她就是下意识的抗拒,她甚至忘记小时候和马国栋是怎么相处的,现在空气里充满了尴尬。
“您先住下吧,回头再说。”
马国栋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么小的房子,就一间屋子怎么住人啊。
“不用了,我订了附近的酒店。”马国栋起身,茶水也没有动,“你好好考虑。”
“我送您!”莒溪跟上去。
“不用了,酒店很近的。”马国栋开门出去。
莒溪拿上钥匙开门准备追上去的时候,马国栋已经下到了楼梯拐弯处,莒溪只看到了一个潇洒利落背影。
莒溪没有追上去而是关上了门,走那么快,显然是不想她送,既然不想多相处为什么还要来接她回家?这不合逻辑。
马国栋的到来打乱了莒溪的生活,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父亲了。
“你跟他走吗?”御子染懒懒散散的从卧室出来问。
“不回。”莒溪言简意赅。
莒溪不是个拖拉的性子,第二天很直白的告诉马国栋,“我不能跟您回去,我现在有自己的朋友,有我喜欢的工作,我非常珍惜现在的生活,您以后有需要我可以去看你。”
“小溪,你还年轻,守着家才能得到爸爸的庇护,若是你没有一意孤行跑到B市也不会有孟尝的事,跟我回去,我可以保障你未来的生活,即使不上班也能过得很好。”
莒溪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陌生的中年男人了,在他心里,自己小时候不需要庇护,现在需要他庇护吗?不上班也能过得很好,待嫁家庭主妇?
莒溪讽刺的冷笑,“有多好?”
“啊?”
“不是不上班也能过得很好吗?那你说说看,你准备怎么保障我的未来?”
马国栋面露难色,“这……我是说,爸爸会尽全力照顾你的。”
“还像以前那样,给我钱,一年见一次面?这样的好我承受不起了。”莒溪声音不受控制的变大。
马国栋攥紧了拳头,语气依旧平和,“不会,我们以后就算不住一起也能时常见面。”
“我有选择的权利,我有自己追求的生活。”莒溪反抗的意思明显,她不想做马国栋手里的提线木偶。
“你所谓的追求就是做甜品?你就是当个厨子也就算了,可你连厨子都不算,你就是个做零嘴的,这能有什么前途!”马国栋语气严厉,“由不得你,我是你爸,我让你回家你就得回。”
莒溪心凉了半截,原来在他心里,他和孟母观点一样,米其林三星餐厅的甜品师就是个做零嘴的,这是自己的爸爸吗?
“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吗?你问过我的想法吗?你尊重过我的意见吗?”
马国栋也褪去了思念女儿的无助老父亲包袱,“我问过,昨天说了,我也尊重过你,可你的结果呢?你的眼光只能看上孟尝这种人。”
“不是问,你这是通知,谁还没个看错的时候了。”莒溪情绪激动。
“我不是来吵架的,不管你怎么样,这次你必须跟我回去,明天晚上八点半的飞机,你收拾好东西等我接你。”马国栋说完“砰”一声摔门离开。
父女俩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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