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大哥说宫里要来人把我接走,皇帝好奇想见见我。
皇帝的好奇点很奇怪,我一个寻常姑娘家遍地都是,定是比不上宫里的娘娘们有趣。
入宫路上,外面的百姓对着马车指指点点,我竖起耳朵听,似乎崆国要和戎殷打仗了,负责领兵的首要人选是大哥。
大哥那么厉害,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进宫后,我记起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见到皇帝一定要下跪,说不跪容易掉脑袋。
可皇帝更奇怪,周围的人都跪,偏偏不让我跪,如今我对他也多了几分好奇。
他问我是否听说过戎殷废太子燕惑,我点头回答这个名字我在来的路上听到街边百姓提起过,年纪轻轻政绩非凡入主东宫,又因为向戎殷皇帝谏言不对被废黜,此次领兵是给他机会,打赢了当太子,打输了就哪凉快哪里待着。
我不禁皱眉,戎殷皇帝也很奇怪,难道当皇帝真的可以不顾大局为所欲为吗?
昏庸,太昏庸了。
皇帝却不说话盯住我半晌,直到看得我心里发毛才允许我离开,等到后来我才懂得他喊我进宫,问我是否愿意追随母亲的遗志,又塞给我圣旨的用意。
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命运不可违。
出征的日子降临,军队整装待发,大哥一身戎装意气风发,而我前些日子就同父亲说要到崆国别处散心游赏无法为大哥践行,虽然被父亲些许数落,但仍是咽下那股火气允许我的无理要求。
母亲曾说落子无悔,我的东风之志不应当拘泥于闺阁中。
因而此时此刻我已乔装改扮先行一步,踏上前往大漠的征程。
大漠萧萧,风沙瑟瑟,不知不觉已抵达距离崆国边境最近的一个城镇,入目荒凉,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好不容易从一座破败屋舍中揪出一个看似年岁六七的孩童和一位垂暮老叟询问情况,老叟眼中积满愤恨与悲苦,甚为警惕。
我从怀中拿出一块玄色令牌证明身份。
这块令牌是我从母亲的遗物中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它的边角残缺了一块,依稀记得是小时候我偷偷摸摸拿来玩,摔倒磕在地上磕掉的,最后果不其然被父亲发现训斥了一番,倘若不是母亲偏袒,少不了挨巴掌。
认得令牌的老叟用衣袖擦了擦浑浊的眼睛,忍不住啜泣,跟我吐露戎殷人种种罪恶行径,尤其是边境士卒抓走年幼的孩童,用途不明。
我向他承诺一定会弄清楚真相,就算我弄不清楚起码还有大哥。
他自小便是我的榜样,厉害得很。
天色黑白交替,我寻了个边陲客栈住下,客栈的老板娘窈娘衣服薄薄的,非要往我身上蹭,娇滴滴地喊我白眼狼,羞地我脸通红,用二哥的话说她这幅作态好像叫撩拨。
可我是个姑娘啊!
入夜,屋子里来了位不速之客,但我并不想搭理他。
来人一身乌黑,黑纱蒙面,他将剑柄上挂着的剑穗撇进我怀里,态度凶狠地让我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赶紧回家,吓唬我不回家命就会丢在这。
我觉得他脑袋有问题,剑穗倒是非常好看。
只可惜红色绳结是败笔,我讨厌红色。
门外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窈娘端了两壶酒温温柔柔的踏进门,她看不见黑衣人似的,放下酒就挽上我的胳膊,怎么挣也挣不开。
她笑盈盈地瞅我,却满嘴不耐烦,抱怨说宋长亭经常晚归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人。
我恍然大悟,宋长亭是对面那个身穿黑衣脸色铁青的人的名字。
名字和人不太搭,一点都不。
他们两个人如欢喜冤家般,一个矫揉造作柔情似水,一个剑眉星目冷言冷语,惹人发笑。
不知为何,我看他们怎么看怎么顺眼,当下决定跟两人拜把子,但是窈娘说我有毛病,嘟囔早就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再做一遍。
罢了,随她吧,谁叫她长得好看呢。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可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是有人喝酒不给钱被宋长亭打掉牙,差点打碎我的酒壶,就是窈娘天天嚷嚷没有新衣服穿,我回嘴说她衣服堆得好几间衣室都放不下了,她扬起算盘要给我打出客栈,让我流浪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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