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才不到戌时,我们亥时出发。你先歇息一个时辰,临行前我再叫你。”
我动了动酸软无力的四肢,认命地叹了口气。自知心有余而力不足,何况刚刚服过药,药还未见效,正是虚弱的时候,只好点点头:“好,我先睡会儿。如果亥时我还没醒,不用客气,直接叫醒我就好。”
沈惜月被我的话逗笑,好笑地颔首答应: “好,不会客气。”
我安心地闭上眼,鼻尖嗅着锦被上恬淡馨香的味道,困意很快袭来。
沉沉地一觉醒来,耳边隐隐传来惜月刻意压低的声音。似乎正在吩咐着什么。
我睁开眼,一时半会儿有些迷糊。眨了眨眼睛,视线渐渐聚焦,头顶米色的床帐映入眼帘。
只听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应道:“属下记住了。”
“好,退下吧。”
我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像一阵风一样跃出我的视线。
下一刻,沈惜月走了过来:“感觉如何?”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客观地回道:“已经好多了。”看来是那药起作用了,那个大夫用药的本事还不错。
“嗯,那便起来,尽快准备吧。”
“什么时辰了?”
“亥时刚过。”
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些……
“啊,给我半柱香时间!”
惜月转身:“我去外面等你。”
换做以往,我肯定会一骨碌爬起来。但此时胸腔还在隐隐作痛,我咬牙,强忍着不发出痛吟被惜月察觉,用双臂支起上半身,打算披上外衫。
惜月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他再次走到我面前站定,我没明白他的意图,“你……”
沈惜月一言不发地俯下身,隔着被子扶住我的腰,手上微微用力,让我能靠坐在床头,然后拿起外衫披在我肩上。
惜月动作轻柔,一气呵成。我愣愣地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大脑一片空白,平时叽叽喳喳、脑补个不停的脑细胞此刻难得的安静,像是停止了一切思维能力。
“自己穿好,我去倒水。”
“……哦”,我回过神来,惜月已经走了出去。
我摸了摸自己微热的脸颊,掀开被子下床。低头去系腰间丝绦的时候,才发现这件外衫并不是我之前穿的那件棉布衣——惜月为我披上的是一件质地极好的男装外袍,绸缎表面上甚至可以看到细细的纹路。长袍垂坠感很好,穿之暖和却不觉得厚重,腰带上的佩玉触之温润。
哇,随便一件衣袍都如此精致,“小王爷”当真土豪。
羡慕之余不由得叹气,谁叫我是个薄命的“便宜郡主”呢?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随身私藏“小金库”,哪会像现在这样身无分文,只能凭英气逼人的外表假扮成“小白脸”、靠朋友“慷慨解囊”以维生。生存不易,没有“储备金”是寸步难行的。
吐槽归吐槽,正事却是万万不能耽搁的。等沈惜月再次端水进来时,我已经整装待发。
我朝他身后张望,意料之外地空无一人:“只有你一个人?知秋呢?她不和我们一起去?”
依我对沈知秋的了解,她肯定比我更想去许府,见到姜明珠以确认她的安危。能让她按捺住满腔的好奇心和正义感,原因只有一个……
“她放心不下萧朗月,未免节外生枝,便让她去吧。”
“我就知道。”
我舀起一捧水洗脸,所剩无几的睡意立刻被驱散,瞬间神清气爽。沈惜月口中的节外生枝,无非是指萧朗月的身份万一被识破,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我接过惜月递来的毛巾,三两下擦干脸上的水,“对了,知秋不会是一个人去寻萧朗月吧?”
“自然不是,我安排了小季保护她。”
“刚才的那个黑衣人是小季?”
沈惜月不置可否,将我拿起的纱帽又放了回去:“不用再蒙面了。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随侍小厮。”
嗯,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戴着纱帽反倒引人注目。不过,“一个小厮穿这么好的衣服……真的没问题吗?”
沈惜月懒得理我:“少废话。作为下人,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点?”
我无语凝噎,在心中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给自己洗脑,有模有样地作揖,皮笑肉不笑:“是,奴才知错了,日后一定三缄其口,请王爷息怒。”
心中却忿忿地腹诽着:嘁,死腹黑,你就是想让我给你当一回奴才!也罢,我是个俗人,无法清除口腹之欲,为五斗米折腰不算什么。小厮就小厮吧,至少不是通房丫头……
诶?我刚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
……
【一炷香之后】
月明星稀,柔柔的月华笼罩着大地,万物好似都被镀上了一层银辉。
因为上午才下过雨,此时的草坪里处处可听得蛙鸣,可闻得泥土的腥味。
恰逢梅雨时节,这样安详静谧的南国夜景于我来说十分难得,我却无心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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