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县睡虎地出土的秦简中,《法律答问》:五人盗,赃一钱以上,斩左止(趾),又黥以为城旦;不盈五人,盗过六百六十钱,黥劓以为城旦;不盈六百六十到二百廿钱,黥为城旦。
但是英布、刘邦、彭越这些人,在起义之前,都是落草为寇,或亡于山川大泽。
最后秦朝的覆灭,可以说,就是亡于这些盗匪之手。
黄贺对于秦朝灭亡的原因,一直觉得很奇怪。
秦朝跟其后面的朝代完全不同。
首先它跟汉朝不同,汉朝的灭亡,是亡于世家大族。
晋朝亡于五胡乱华。
隋朝也是亡于门阀、唐朝亡于藩镇割据。
宋朝亡于蒙元崛起,元朝亡于政权矛盾,明朝亡于党争、农民起义和满清入关,清朝亡于太平天国运动和革命。
唯独秦朝不一样。
刚完成统一六国的大业,不过数十年,就二世而亡。
历史上比秦二世混蛋的皇帝,多了去了。
秦国的老百姓也不是像明朝那样,因为小冰河,粮食歉收,天灾人祸的吃不上饭。
而且秦朝的周围也没有什么外族入侵。
所以秦朝的灭亡,非常诡异。
或许是时代久远,不像明朝那样,留下了大量的史料,可供后人参考,反思。
黄贺只能从《过秦论》、《史记》中找些只言片语,去探寻秦朝灭亡的原因。
甚至就目前来看,秦朝的国事平稳,压根没有什么要崩溃的迹象。
黄贺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使得历史上第一个封建大一统国家,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迅速的分崩离析。
不过秦朝跟隋朝还是很像。
同样都是结束几百年的纷争乱世,同样的拥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开国皇帝。
同样的拥有一个喜欢折腾的二世。
同样的二世好大喜功,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上位。
还有秦朝和隋朝,都喜欢大搞基建,对外用兵,不惜民力。
老百姓一天都闲不住。
不是被拉去打仗,就是被拉去修长城、挖运河、建皇陵。
老百姓对于这两个朝廷的观感,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
黄贺总结出一个定律,那就是老百姓是喜欢安稳,不喜欢折腾。
他们就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过活。
你皇帝、王公贵族,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没有问题。
但是你不能夺走我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权力啊!
好嘛。
你在家里吃着冰块,喝着酸梅汤,让我顶着个大太阳,去搬砖、去南越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跟野蛮人干仗。
这买卖谁愿意做?
更可气的是秦朝和隋朝名将凋零,导致农民起义的时候,朝廷无人可用。
秦朝嘛,就只剩下一个少府章邯,章邯是什么人?
管宫廷采购的。
隋朝呢?
杨林?
宇文化及?
再看看他们的对手。
项羽、刘邦。
光是这两个都够秦国喝一壶的。
隋朝就更不用说了,十八路诸侯,什么李渊、杨玄感、李密、窦建德……
反叛的名将多如牛毛,打的隋炀帝节节败退。
“这么说,合香姑娘是被迫嫁入钱家?”
“谁说不是呢?那都不叫嫁,应该叫抢!”徐长卿无奈道,“合香姐姐是被他们给五花大绑,上的花轿,现在应该在拜堂。”
黄贺长身而起,傲然道:“小鬼,愿不愿意给我带路,咱俩今天去把合香姑娘救出来!”
“咱俩?救合香姐姐?”徐长卿瞪大了双眼,“你没事吧?里长家养着十几个闲汉,就咱俩过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你是怕了?”黄贺涌起了激将法,“这也正常,你一个小毛孩,不敢去的话也没什么。”
对年轻人什么最管用?
当然是激将法了。
跟他们谈钱没用,就得画大饼、激将法、洗脑。
徐长卿梗着脖子道:“谁说我不敢?我告诉你,别瞧不起人,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还有,别叫我小鬼,我有名字。”
黄贺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说得好!我就知道,小兄弟仪表堂堂,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对了,你叫徐长卿,我记住了,走,咱们一起杀土豪,分田地!"
啥?
什么我就杀土豪,分田地了?
徐长卿一脸懵逼,感觉自己被绑上了贼船。
“那个,这位大哥,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家里母亲还等我回去吃晚饭,就不耽误大哥的正事了。”
徐长卿年纪小,人却机灵的很,冷静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想着逃跑。
可刚跑了一步,后脖领就被黄贺抓起来了。
“我说徐长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刚才还跟我说了,要去救合香姑娘,怎么一转眼就忘记了?”
黄贺呵呵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别想反悔。”
徐长卿人在空中,四条腿乱蹬,活像一只被拎起来的青蛙:“我是小孩子,我不是大丈夫。”
啪啪啪——
黄贺没工夫给他讲道理,先来一顿竹笋炒肉再说。
“呜呜呜——你欺负人,以大欺小,算什么英雄好汉?”
啪啪啪——
黄贺不为所动,竹板这么一打啊,别的咱不听,这打一打,熊孩子他立马就变啦。
“呜呜呜——妈妈,我想妈妈。”
徐长卿肠子都悔青了。
后悔自己不该贪小便宜,以为苏合香被抓走了,家中无人,特地过来打打秋风。
谁知道好处没捞到,先挨了一顿竹笋炒肉。
平时他也没少淘气,可总能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逃脱,别人看他还是个小孩,也不愿意失了身份,跟他一般见识。
谁知道今天碰上了黄贺,这个最讨厌熊孩子的人。
徐长卿的伎俩,毫无用处。
黄贺将门关上,反锁,一时半会解不开。
他返回床上,在床尾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军备。
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左臂和后背有缝补的痕迹。
让黄贺惊喜的是,自己的匕首、手枪居然都在,战术口袋里面,还插着两支满仓的弹匣。
勃朗宁大威力手枪,弹匣容量13发。
加上之前手枪中剩下的三发子弹,黄贺还有29颗子弹。
“足够打一场小型的遭遇战了!”
黄贺信心满满,换上战术装备,检查手枪。
除了因为泡水有些许的生涩,竟然没有一点卡顿。
“不愧是比利时生产的高级货,质量过硬。”
黄贺熟练的拆卸。
徐长卿只觉得黄贺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着异样的美感。
枪管、套筒、握把、弹匣,一一分解,又快速的组装。
咔咔咔——黄贺一拉套筒,双手握住握把,瞄准了空处,扣动扳机。
啪——
子弹准确无误的从狭窄的窗户射出,击中了窗外的一株槐树。
徐长卿只听得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吓得抱头鼠窜。
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是黄贺手中的奇怪物品发出的响动。
“乖乖,这是什么东西,咋这吓人嘞?”
黄贺关掉保险,将手枪插进后腰的枪袋里,"说了你也不懂,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切,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徐长卿知道,今天晚上是躲不掉了。
但是黄贺的一番动作,让他看到了希望。
说实话,徐长卿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乌氏县的县尉。
那次他陪着母亲去瞧老爹,远远的看见县尉,前呼后拥,隔着二十多米远,那气势、风度,比钱文良要气派多了。
那个场景,深深的烙印在徐长卿的脑子里。
可是现在,他居然从黄贺的身上,察觉出了与之相似的那股气势。
黄贺如果知道这个徐长卿,居然把自己跟一个县的县尉相提并论,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一切准备妥当,黄贺拍了一下正在发愣的徐长卿,“徐长卿,走啦!”
徐长卿如梦方醒,赶紧跟上。
推开门,月光洒在黄贺的身上,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影子。
徐长卿望着黄贺高大的背影,心说,这人好生胆大,明知道钱文良权势滔天,居然还敢单刀赴会,这样的人,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
他想逃,可是压根逃不掉。
“或许,他真的可以做到。”徐长卿的小脑袋瓜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随即狠狠的甩掉,“我真是疯了,居然跟着一个疯子去打钱文良,只希望到时候,钱老爷别把我牵连进去。”
徐长卿满腹心事。
他既想黄贺把钱文良打倒,又怕惹火上身,连累了母亲。
钱文良的家在东大里的正南方向,占据着村里最好的位置。
六间砖制的瓦房,一家占据了整整一条巷子,院墙垒的有三米多高,看上去巍峨高耸,颇有些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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