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家里,相怀一直靠在客厅窗台边上不开心。
林蔚晗刚开始还以为是将观,她也没敢上去打扰。
但是自她回来到吃完饭,再到睡觉前洗漱,相怀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她不由有些烦闷。
习惯了相怀的叽叽喳喳,屋里多一个冰雕,林蔚晗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她时不时偷偷观察,盼着相怀能快些出现。
不过观察细微之处,这个保持一个动作的冰雕,带着一脸孩子气的愠怒,好像不是将观,因为将观即使顶着相怀稚嫩的脸,也能给人压迫感,绝不会做这么幼稚的微表情,林蔚晗心里直犯嘀咕。
轻轻走向相怀,林蔚晗试探的说:“你是将观。”
相怀噘着嘴,不高兴的说:“我是相怀。”
林蔚晗大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小心翼翼马上不翼而飞了,道:“你怎么不高兴,难道你大师兄因为你找袭风的事情跟你生气。”
“才不是,我生气,是因为我无奈啊,”相怀满脸愁容的说着,紧握双拳在胸前挥舞着。
相怀小孩脾气上来了,林蔚晗笑了一下,道:“那你为什么生气,还学你大师兄往窗台上靠,我还以为是你大师兄在这儿又惆怅呢,整晚我都不敢靠近你。”
将观在的时候林蔚晗不知为何会不自觉局促,好像在别人家一样。
相怀正过身来问道:“你说,我像多大的。”
“十七八,”林蔚晗实话实说,“水水嫩嫩的。”
谁知相怀突然带着哭腔抱怨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是这个样子,以前还好,人们婚嫁年龄低,我还是被划分为青壮年,现在倒好,大家的结婚年龄都普遍往后推,现在我成了未成年,到哪儿都有限制,到哪儿都被人说是小朋友,连上小学的孩子都没人会想到叫我一声叔叔,找个姑娘谈恋爱也只能找高中生。”
身为凡夫俗子林蔚晗确实体会不到相怀这个“快乐”的烦恼。
她尴尬的笑着安慰说:“多少人都想保持你这个年龄的容颜都做不到,你一直拥有这么年轻的容颜还不满意啊,非要老几岁才高兴。”
相怀意识到他和林蔚晗在这一方面没有相通之处,和她倾诉感觉有点像对牛弹琴,白天不知夜的黑。
“就像我大师兄那样,一直保持二十五六的模样,那才好呢,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实话告诉你,男女通吃,实在是羡煞我也啊。”
林蔚晗好无语啊,她觉得相怀这种情况就很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想求也求不到。
再说了,将观确实很帅,很吸引女生,但是男也吃他的颜就算了吧,毕竟将观那个样子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设定。
难道相怀绝望到不注意言辞了吗,林蔚晗赶紧转移话题,道:“你大师兄呢,去找袭风了。”
相怀不耐烦的说:“没有,他有时候知道轻重,现在老实着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神经,你不用担心,因为灵魂残缺不全,情绪不稳定很正常。”
林蔚晗一直好奇将观和袭风的故事,她也靠在窗台边上说:“你能跟我讲讲袭风和将观在一起的每一世,袭风都是怎么因为将观而死的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相怀眼珠上翻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自从大战后,相怀只剩下一缕残魂在身体里,终日混混沌沌如行尸走肉,今夕明夕,不知岁月几何,外界的事情都与他无干。
世界的诸多变化犹如飞虫于水上掠过,不曾在他脑中留下任何印象,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四处奔走搜集师兄弟们的灵魂碎片。
花了很长时间,等他凑个七七八八的时候,人类已经进入刀耕火种的时代。
将观第一次见到袭风转世就是那个时间。
袭风唤名娑鲁。
娑鲁是他们部落的神射手,箭法精准,使人惊叹。
将观发现转世后的袭风性情大变,娑鲁终日脸上无笑,心狠手辣,对万物毫无悲悯之心。
她射杀动物的时候不对准要害一击致命,而是射其四足,使之无法行走,然后从活物身上割肉而食。
往往被活剐的动物的惨叫声会使很多人产生恻隐之心,但是对于娑鲁来说,那叫声就是她成果的肯定,叫声越瘆,她越高兴。
山上树林多参天大树,郁郁葱葱下是对各种生物生存条件的庇护,鹿群常出没于此。
娑鲁屏息凝神,手持弓箭对准一只鹿,看准时机一箭速发。
原本娑鲁是信心满满,这一箭必定会刺中那条鹿的后股,再往另一条腿上补一箭,这活物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将观突然出现,空手抓住射出去的箭。
鹿是警觉性非常高的动物,这边动静一出,马上飞一般的逃命去了。
到手的猎物飞了,娑鲁气愤不已,她冲过去要看到底是何许人也,坏了她的好事。
将观握着箭,面对气急败坏的娑鲁,浓烈的思念之情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但又感觉心痛,袭风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性情却不再慈悲。
娑鲁质问道:“你干什么。”
眼前之人长身玉立,举止文雅。
将观好不容易从无尽的思念中抽神出来,他单手轻轻一掰,箭应声折断,怜惜说:“你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一甩手,娑鲁被定住了。
将观额头贴着娑鲁的额头,光晕在两人额头相挨处散发开来,将观大吃一惊与娑鲁的额头分开,喃喃自语道:“原来你的灵魂也是不完整的。”
将观微微一扭头,娑鲁的定身法术消失,全然不知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夺过将观手中的断箭,愤愤的说:“鹿也被你给惊跑了,还折了我的箭。”
将观万语千言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一言不发,暂时还无法接受娑鲁灵魂残缺的事实,物是人非的痛紧揪着心脏,一抽抽的疼,想赶紧逃出娑鲁的视线,转身向深林深处的方向走。
将观连个说法也没有的态度惹怒了娑鲁,娑鲁气不过,她扔掉断箭,从背后的箭篓里抽出箭来搭弓瞄准。
却不知为何,看着将观的背影她竟第一次感觉到不舍得,那背影为何有种熟悉感,弓箭慢慢下压,娑鲁怔在原地陷入沉思好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今日少有的无功而返,娑鲁却不在乎。
将观其实没有走远,躲在林立树木的一棵大树后面暗中观察,他看着娑鲁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相怀从茂密的树冠中现身,他跳下来正好落在将观身边。
瞅着将观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是一脸忧心忡忡,相怀担心的问:“大师兄,你怎么了。”
将观只是默默望着娑鲁身影消失的方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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