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扇沉闷地摇摆着,上百人的大课室里鸦雀无声。这是一个严谨的老教授的课,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花白。衬衣和裤子上有清晰可见的折痕。清晨的阳光穿过课室的窗台,晒在张曦然的脸上,也照耀着他面前的书本。“晒死了。”张曦然小声地说着,直接把书本扔进抽屉里,趴在了桌子上睡觉。
“脾气还挺大。”旁边的冯明辉看着他。今天他俩起晚了,程大牛没把他们叫起来,生气不给他们占座。冯明辉只能陪张曦远远地坐在最后一排。“曦然你看,家鑫快要亲上了。”这节课很枯燥,冯明辉也听不进去,摇着张曦然不让他睡。
“关我屁事。”张曦然抬起头来托着脸,看着前面,伍家鑫和陆语欣紧紧地挨在一起。
“羡慕不?”冯明辉戳着张曦然的手臂。
张曦然笑了笑。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头趴下去,靠近冯明辉,拍了拍冯明辉示意他贴过来。然后轻声地问:“哎,明辉,我问你呀,你说,有没有一种女生,他可以又喜欢男的,又喜欢女的。”
冯明辉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厉害啊,曦然。那你可以把她的女朋友也追过来啊。”
“和我没有关系。”张曦然急了:“我就问问你,你回答问题就是了,能不能一天天的,别那么好色,师姐还喂不饱你啊。”
冯明辉认真地想了想,开始装模作样起来:“天地万物,无非阴阳。地为阴,天为阳。女为阴,男为阳。阴阳结合即为生,生生不息,由此而繁衍无穷。”
“你说什么呢。”张曦然有点不耐烦了。
“我是说,男女之事本来就是普遍现象,只要她喜欢男的,你管她喜不喜欢女的。吃得太饱,想得太多。哎,曦然,你是不是胖了。”冯明辉的思路永远跑得那么快,还带着弯道。这个话题还没解释完,他又开始在桌底下捏着张曦然的大腿,还真的好像长肉了。
张曦然把他的手甩到了一边。
冯明辉恶心地靠在张曦然的身边:“曦然,其实我也不光喜欢女生,我也喜欢…你…”
“滚。”张曦然猛地把他的脑袋推开。冯明辉乐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又不敢笑出声。
前面正在讲课的老教授用力地拍了拍桌子。
他们俩都不敢说话了。
终于到了课间休息时间,伍家鑫和程大牛终于发现了他们俩远远地坐在课室最后面,走了过来闲聊。“辉哥,曦然说你打听我呢,怎么了?”伍家鑫故作轻松地问冯明辉。
“没,没事儿。”冯明辉看着张曦然,又想起陈菲妮的交代,语气有点紧张。
“有啥事儿就直说呗,扭扭捏捏的。”张曦然瞟了一眼冯明辉的。
“哎呀,你们这些人。”冯明辉经不住张曦然说他扭捏:“能有啥事儿,菲妮她哥,原来在富有大厦做保安,你们家收了那大厦之后,她哥丢了工作。她哥好像挺喜欢这工作的,我本来想找你说说,但菲妮不让我管他们家的事儿。”冯明辉看着伍家鑫说了出来,他还是怕兄弟间产生什么误会。
“这样啊,也不是什么事儿啊。”伍家鑫松了一口气,起码陈菲妮没跟冯明辉多说什么。他想了一会儿:“这样不就行啦,我让龙少,找物业公司的人说说,要是行的话,就让物业公司那边直接通知她哥回来上班。原来的员工肯定有资料,物业那边龙少也熟。我没有出面,权当现在的物业公司重新招聘。你不跟师姐说就啥事也没有了,就当你私底下帮了她哥。”
“这办法好,那你看看复杂不?要是太麻烦,就算了。”冯明辉一脸的感激。
“这有啥,上课了。”伍家鑫笑了笑,往前面走去。
几天过后,陈文正在一个私人花木场帮着修剪花草的时候,接到了电话,通知他回富有大厦面试。他上午结了工钱就急急忙忙地赶过去了。面试很简单,就是让他填了份表,然后领了制服,就告诉他马上可以上班。工资待遇和以前的一样。陈文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试探地问了一下,为什么让他回来。对方告诉他刚好缺人,而且陈文对这里也熟悉。
陈文换好衣服之后,高兴地往家里打了电话,告诉父母他回富有大厦上班了,今晚值夜班,公司管饭。就不回家里吃了。
“是不是明辉帮的忙?”陈力在电话那头问。
“我也不知道,领导没说,就说是刚好缺人。”陈文也不太确定。
挂了家里电话,陈文接着又就给陈菲妮打了过去。他把这件事儿跟陈菲妮说了,然后交代陈菲妮问一下是不是冯明辉帮的忙,如果是,要帮忙说声谢谢。
陈菲妮气的肺都要炸掉了。她直接把电话挂掉,然后风风火火地去找冯明辉。一见面,陈菲妮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明辉,我说什么你听不进去是吧?我让你别管我哥的事,让你没什么事别找伍家鑫,你是耳朵聋了吗?”
冯明辉刚开始还是嬉皮笑脸的,不想承认。但是陈菲妮依然咄咄逼人:“你当我傻子啊?失业那么久了,没人找他,你一知道了,那边就通知他回去上班,有那么巧合吗?”
陈菲妮情绪很激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冯明辉也开始急了,不安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手:“我做错什么了?我不是为你们家好吗?再说,家鑫又怎么了?你也不告诉我啊?我也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啊。你真是莫名其妙。”
陈菲妮气得,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你能不能听我的?”
“那事情已经这样了啊,你说怎么办啊?!什么都要听你的,你有重视过我的感受吗?”冯明辉的情绪开始失控。
陈菲妮试着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好了,明辉,我们不吵了。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还能在这所学校里,是创富地产慈善基金的资助。但是,我只想好好地完成学业,找一份好工作,把我父亲的病治好,也能把这笔钱用我自己的方式还上。其余的,我不想和他们再牵扯太多,可以吗。”
冯明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吵架。结果肯定是不欢而散。
陈文非常珍惜重新得到的这份工作,在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大厦忙碌了一个下午。富有大厦经过重新装修好像变了样似的,里面的商户和企业也换了一大批。像落凤轩和美人鱼,都是新开的。而且他发现现在的安保人员比较奇怪,好像除了他和另外一个胖子是穿制服的,还有一群虽然穿着正装,却像黑社会一样的安保人员,凶巴巴的,他以前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只是保安队,是没有其他的安保人员的。他和胖子的工作一目了然,就是负责停车场管理和整个大厦的秩序维护还有消防检查这些工作。但是他却一点也看不出来,那帮人的工作是干嘛的,总是神秘兮兮,但好像很忙碌。一会儿零零散散地站在大堂和外面停车场,一会儿又集体消失了。奇怪的很。特别是落凤轩大堂旁边的那张茶桌,似乎永远都坐着三五个人。经常有穿着讲究,开着好车的男人,进了落凤轩,也不说话,就直接往茶桌后面的屏风走去。一旦有人过来,茶桌上坐着的几个人,就会警觉地看着周围。陈文远远地在外面偷看过,进去的男人在屏风后面会被搜身,还得交出手机暂存。屏风后面好像是一个小门,小门里面是什么,陈文就看不见了。
晚上9点,胖子也下班了。只有陈文值夜班。他坐在保安亭里。整个富有大厦也都黑乎乎的了,只有落凤轩休闲会所还是灯红酒绿的,不时有男人进出。直到凌晨三四点,落凤轩才打烊。那群正装安保人员在茶桌前集合了一下,说了点什么。然后也下班了。
天亮之前,陈文上楼检查了整幢大厦的消防,大厦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虽然孤独,但是陈文也很尽职尽责。回到一楼的时候,他看见落凤轩的大堂的玻璃大门关着,居然没锁。好奇心驱使他走进了落凤轩的大堂,这是他第一次进去落凤轩。他推开重重的玻璃门,走了进去。里面只是在男女宾部那里锁上了门。靠近那张茶桌的时候,他的心里紧张得厉害。他慢慢地走到屏风后面,里面确实有一个小门。两边放着两个名贵硕大的花瓶。进入小门,里面只是一个衣帽间。不大,只有百来平方米。四周都是柜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毛巾,还有一些装饰品。中间放着两排长板凳。奇怪了,进来的人都去哪里了?陈文在黑暗的空间里满头是汗,他摸索了一下,走了一圈。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其他的出口了。他摸了摸那些柜子,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早上九点,胖子回来了。他拿着油条豆浆,还打包了两大碗面条,其中有一碗是给陈文带的。“谢谢啊。”陈文心里暖洋洋的。
“没事,我也高兴,终于有人来,起码可以陪我说说话。”胖子笑了,吃油条吃得满嘴都是油:“快吃完回去睡觉吧。”胖子跟陈文说。
“哎,哥,落凤轩那个屏风后面是干嘛的?里面什么都没有?”陈文一边吃着面一边问,既然话匣子打开了,他也就把他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啥?落凤轩?你怎么进去落凤轩的?!”胖子大吃一惊。
“本来就没锁门啊。”陈文被胖子的态度吓坏了。
“怎么可能。”胖子朝落凤轩望去,好像玻璃门上,确实没有挂着锁。
“你可能闯祸了。”胖子忧心忡忡地看着陈文:“那帮混混可凶了,平时落凤轩关门后,都是带锁的。而且不管那里开不开门,我们也不让靠近。”胖子指了指落凤轩门口的几个摄像头。
陈文听了,心里一惊,面都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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