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少年如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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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宾馆房间内准备的所谓“小礼物”肯定是不会收的，二科的两个小伙子连夜还回了银行，但只是做到这个程度，对方也不会太把他们当回事。
    陈竹这次可以说是与秦观和唐思佳不欢而散，精神上的压力和愤怒简直让她筋疲力尽，回到房间后就像死狗一样直接趴到了床上。
    睡是肯定睡不着的，但越是清醒也越是疲惫。
    陈竹已经不是刚入职场血性方刚不知进退的新人了，她比谁都懂得要学会在利益面前变通妥协低头的道理，但她不明白，在是非面前怎可轻易低头。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秦观在送她回房时，冷冷道，“你一个冲动很可能让我们都身处险境，你难道就不会取舍和听话吗？”
    陈竹轻声道：“就是因为我不是小孩子了。”
    秦观：“？”
    陈竹抬起头，她直视着秦观的双眼，目光如星火：“小孩子才会在被胁迫时选择听话和妥协，而大人不会，我们努力长成现在这样，就是为了对这些是非说不，难道有错吗？”
    这个问题秦观当然没有回答她。
    陈竹长长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起身将沙发推到了门边，彻底将房门堵死。
    ——这也是唐思佳强烈要求的。
    陈竹苦笑，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这银行工作也能做出高危的情况来，真是人生无常，惊喜来的太突然。
    笔记本里的材料还要整理一遍，虽然唐思佳说不上报，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陈竹又重新备份了一份在移动硬盘里。
    她有时候想想自己的确是个各方面都很执着的女人，不论是对待工作还是对待感情……
    陈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翻身慌乱的去找手机，从床上找到床底下，最后终于在公文包隔层里面找了出来。
    电池只剩下岌岌可危的一条红线，未接来电有8个，全是穆廖的，陈竹刚想回拨，“嘟”的一声手机彻底没电关机了。
    陈竹：“…………”
    回拨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半小时，陈竹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忐忑，那边接的很快，不过穆廖并不主动说话。
    陈竹有点摸不透穆廖是真生气还是只是闹脾气，但先哄着总是没错的，又是道歉又是撒娇，结果半天，穆廖也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复。
    陈竹叹了口气，“还生气啊？”
    穆廖又哼了一声。
    陈竹：“……”
    穆廖有些怨愤：“我是真的不开心。”
    陈竹：“我知道……”
    穆廖：“长那么大就你没接过我电话。”
    陈竹：“……”
    穆廖：“还整整8次！”
    陈竹心虚道：“下次一定不会有了。”
    穆廖：“哼！”
    陈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哄：“别生气啦……”
    “你今天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穆廖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和我说说。”
    陈竹当然不信他没从别的地方打听过来，故意调侃道：“你不是应该知道了吗？”
    穆廖“啧”了一声，理所当然道：“我是知道啊，但你说出来和别人说出来不一样，我不能老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女人的事情吧？”
    “……”陈竹真是服了穆廖这种讲正事都能跟风月情调挂钩的本事，为了不再受到甜蜜炮弹的干扰，她迅速交代了今天的公事，穆廖终于是没打岔，乖乖听完，半晌没有说话。
    陈竹等了一会儿，才苦笑道：“你是不是也会劝我别冲动？”
    穆廖轻笑了下：“我要是劝你能有用吗？”
    陈竹认真想了下，也笑了：“应该还是没用的。”
    穆廖的语调又上扬了起来：“那我当然就不劝你了，你想做什么都没问题，我都会支持你。”
    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陈竹握着手机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一天的疲累愤怒失望似乎都已经不算难受，以前听人说爱情的力量有多伟大时还不屑一顾，现如今自己居然也难逃这俗气，陈竹甚至还觉得乐在其中。
    也不知一通电话和穆廖说了多久，累惨了的陈竹抱着手机居然一夜无梦，早上更是睡过了头，让秦观和唐思佳在宾馆大堂等了许久。
    唐思佳明显没有睡好，倒也不生气陈竹迟到的事儿，只是忍不住多损了一句：“还以为你会睡不着，我也是白担心了。”
    陈竹有些尴尬：“也不是睡得太好……”
    唐思佳挑了下眉：“今天会更睡不好，等下去行里你别单独跑。”
    陈竹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乖乖没有反驳，秦观交代了房间打扫后与他们汇合，难得多看了一眼陈竹。
    “二科已经过去了，说几个银行高管都在会议室等我们。”秦观朝着唐思佳道。
    唐思佳冷哼了一声：“昨天鸿门宴还不够，今天紧跟着就要给下马威了？”
    秦观和陈竹都没说话，表情自然是不好看的。
    唐思佳站起身，她今天难得穿了整套的黑衣黑裤，因为身量高挑，看着很是有去奔丧般的气势，秦观掏出墨镜递给她。
    “走吧。”她朝着陈竹一撇头，戴上墨镜率先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农商行的行长副行长居然都在，二科的两个小伙子倒是都很沉得住气，看到唐思佳来了才起身打招呼。
    唐思佳举了举手示意他们坐。
    行长姓刘，看到唐思佳倒也客气：“唐主任。”
    唐思佳摘了墨镜，睇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这检查还没完呢，你们怎么就来了？”
    刘行长笑的憨厚：“这不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嘛，我们好认真听取，努力改正啊。”
    唐思佳盯着他目光不瞬，半晌奚落的笑了下：“有什么问题还用我说吗？你们不知道？”
    刘行长“呵呵”了一声：“钟老板钟先生是我们银行非常大的客户，他的企业也是国联企业，政府支持，您看企业发展至今也没什么问题不是？”
    唐思佳没有说话，陈竹听得简直想笑，过桥资金，高利转贷罪，说直白简单了，就是P2P，庞氏骗局，就算开始靠得住，那也是最早的一批韭菜撑着，一旦泡沫粉碎，资金链断层，那就是薅羊毛割韭菜，受害者全是信任平台投资理财的普通百姓。
    这刘行长敢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摆明着这事儿参与的人已经不单单只是钟继伟这么一个企业老板了，政府银行可能全都在与虎谋皮，往深了查不知会牵连多少人。
    “钟老板也是位严格遵守规章制度的好人。”刘行长继续道，“您只是还不了解他，今晚要不再一起吃个饭多深入交流下？”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看向陈竹，“我记得检查钟先生材料的是这位同志吧？那些材料我们也都能解释清楚的，不如摊开来说说嘛。”
    陈竹在对方目光所及之处，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被毒舌盯住了命脉，她深呼吸几次，仍是控制不住指尖发抖，正准备开口，手背却被唐思佳温暖的掌心握住。
    唐思佳温和的看着她。
    陈竹不知怎的，竟觉得眼眶有些热，唐思佳轻声做了个口型：“别怕。”
    秦观看了两人一眼，动作自然的站到了陈竹身后，陈竹回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刘行长，我是不懂你们银行的规矩。”唐思佳抱着胳膊，她往后一靠，大爷一样的坐在办公椅上，优雅的翘起腿，“但按照我们银监的规矩，你和你那什么企业老板还没资格请我吃饭。”
    刘行长大概是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唐思佳居然还油盐不进，一点脸色也不看。
    唐思佳提高了音量，肃容锋冽，冷冷道：“更何况，你居然还敢威胁我？！”
    刘行长并不想现在就得罪这位摸不透底子的银监主任，忙赔上笑脸道：“怎么会……唐主任误会了……”
    “误会？”唐思佳冷笑，“那你对我员工说那话什么意思？我们检查的东西，你们有什么资格要看要解释？！”
    刘行长：“……”
    这回连陈竹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唐思佳，她原本以为昨晚沟通失败，上报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结果没想到唐思佳居然改变了主意。
    “这么看着我干嘛？”唐思佳对着陈竹半开玩笑的低声道，“我正义感好像不比你少吧？”
    ……想到那次在地铁上唐思佳帮忙的事儿，陈竹难得有些脸红起来。
    唐思佳看向刘行长，重新讲回正事：“这次这个所谓的‘国联企业贷款’本身就是违规操作，我们会按照规矩上报，至于之后怎么调查怎么罚是央行和公检那边决定，我们不会再后续干涉。”
    刘行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他最后一次看向陈竹，秦观挡了对面视线，朝着刘行长温和一笑，淡淡道：“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检查，刘行请便吧。”
    二科的小伙子等银行里的人全走光了，才去把会议室的前后门给关上，唐思佳大松了一口气，指尖用力按了按眉心，说继续检查肯定是不可能的，秦观和唐思佳现在要做的就是快速结束手头工作，向上级汇报，然后安全离开C市。
    只是这几个步骤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上报的问题唐思佳昨晚已经做了，银监总部鞭长莫及，除了联系就近的银监分管部门外没什么别的办法，报警也不切实际，毕竟没有真的受到人身安全的胁迫，经济犯罪本来就是特殊刑事案，不是普通公安能处理的，对方要是真的发难，要保护自身安全谈何容易。
    “你收集的材料都全吗？”唐思佳低声询问陈竹。
    陈竹点头：“都全的，在我笔记本电脑里。”
    唐思佳点头：“传给我和秦观一人一份。”想了想，她又对另外两个二科小伙子道，“你们也都备一份。”
    几个人处理好后，唐思佳看了下表，起身开始收拾材料：“我们现在就走，直接回省会。”
    陈竹和秦观二话不说，也跟着整理东西，二科的小伙子去联系司机，结果对方却没接电话。
    唐思佳的表情凝重起来：“我们回宾馆，不能再耽搁了。”
    秦观拿了陈竹和唐思佳的笔记本电脑，示意两人跟在身后。
    会议室外面是正常的银行职员工作隔间，陈竹一行人路过时，倒是有几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进电梯下楼都很顺利，也没人拦着他们，但到了银行大堂却有保安守在门口。
    走在前面的二科被拦了下来。
    唐思佳和陈竹紧张起来，秦观将她们挡在身后，一脸的严肃戒备。
    突然，大厅里的旋转门动了起来。
    陈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穆廖站在旋转门前，丰神俊朗，贵胄气质，他笑容满面，语调上扬动听：“大白天的，银行不营业了？”
    他看了一眼保安，目光落在秦观等人的身上，笑着道：“这是干什么呢，需要我报警吗？”
    虽然提前有和穆廖讲过这事儿，但陈竹真的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杀过来，就连秦观也很惊讶，但多一个盟友总比少一个好，穆廖的出现明显打破了这其中的平衡，保安本来就没什么理由拦着他们，穆廖一来也只能放人。
    这种紧张时候，陈竹也没办法对他说些什么，穆廖等他们全部出了银行大门，才突然伸手用力抱住陈竹。
    “……”陈竹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用力闭上眼，才能忍着不落下泪来，穆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伸出手轻轻摩挲她的后背。
    虽然知道自己煞风景，但秦观还问了句：“你安排了车？”
    穆廖抱着陈竹不放，没好气道：“要不然呢？我什么都不安排就过来是帮忙还是拖后腿？”
    秦观笑起来：“算你聪明。”
    穆廖比了个“去去去”的手势，怀里的陈竹倒是动了下。
    “不再多抱会儿？”穆廖的语气很是可惜。
    陈竹噗嗤一笑，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秦观催着两人上车，等人到齐了，再一起去宾馆。
    “那边可能也被人堵了。”二科的小伙子说道，“我们今天早上下楼就发现有人在盯梢。”
    唐思佳脑壳都疼：“他们胆子太大了！”
    穆廖冷道：“这些人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一帮亡命徒。”
    “最危险的是陈竹。”秦观道，“他们知道材料都是陈竹查出来的，一旦要报复，第一个也是她。”
    即使不怎么合时宜，陈竹还是忍不住囧了下，她的个性既不喜欢结仇也不爱给人添麻烦，但这种特殊情况还真不是她能控制的，万万没想到，她最后居然成了最关键人物和被保护对象。
    宾馆里能不拿的东西当然都不准备要了，二科的两个小伙子去退房，秦观和穆廖守在车里。结果等了半天，退房的人并没有回来。
    “电话也不接。”秦观道，“我下去看看。”
    唐思佳皱着眉：“当心。”
    秦观点头，他捏了捏唐思佳的手腕，开门下了车。
    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儿，人没等到不说，突然听到有人在敲车窗，陈竹和唐思佳俱是一惊，穆廖将她们挡在身后，既不开门，也不降下车窗，车外的人敲窗的动作越来越大，过了许久又突然没了动静，就在陈竹和唐思佳以为没事了稍稍安心时，穆廖突然按着两人的脑袋趴了下去。
    “哗啦”一声，外面的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敲碎了前挡风玻璃，车子的报警声尖锐的响了起来。
    不单单是挡风玻璃，接连几个人都开始敲砸玻璃窗，陈竹只觉得整辆车都摇晃起来。
    唐思佳那边的车门不知道被谁从外面拉了开来，一个陌生男人去扯她怀里的笔记本电脑，陈竹赶忙扑上来护住，对方骂了句脏话，竟是连拖带拽想把唐思佳拉下车去。
    女人的力气毕竟比不过男人，唐思佳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正胶着着，陈竹只觉得一阵腿风扫过头顶，穆廖直接将男人踢飞了出去。
    陈竹：“……”
    唐思佳：“……”
    穆廖将两人拉到车里面，活动了下手脚，直接下去把车门关上：“锁好。”
    陈竹照做，又不放心：“你怎么办？”
    穆廖推着她的脸将她按下去：“我守着。”
    唐思佳从后面冒出来：“我们得去找下秦观，他们还在里面。”
    穆廖皱眉，他差点忘了这茬。
    “报警吧。”陈竹果断道，她话音刚落，唐思佳就已经拨通了110。
    迅速报了地址和情况，挂断电话后，唐思佳收起了手机，看到陈竹的表情时，甚至淡定的挑了挑眉：“又不是降智的言情小说，既然他们先动手了，危急时刻当然要报警解决。”
    穆廖站在车外，他眯了眯眼，突然道：“秦观来了。”
    唐思佳下意识就想下车去接，陈竹阻止不及，只能开着车门等她，秦观和二科的人都没什么大碍，但手上都是空着的。
    “他们只想消除证据。”秦观道，“我们把笔记本给了他们。”
    二科的小伙子满脸的不乐意，被唐思佳训斥道：“命比什么都重要，他们要就给他们好了，我们这儿又不是没备份。”
    秦观仔细打量着唐思佳：“你没事吧？”
    唐思佳摇头：“没事。”她正想回身去叫陈竹，就看见又一个陌生男人摸到了车门旁边。
    “陈竹！！”唐思佳神色巨变，她惊声叫喊，想跑过去时却被秦观一把扯住。
    陈竹也没想到还会有人来偷袭，对方手里拿着根一米多长的铁棍，抡头砸下时，她下意识举起电脑包挡在面前。
    对方一下没有砸到，不死心，又举起棍子打算砸第二下。
    秦观已经跑了过来。
    棍子没有砸下，穆廖抓着男人的胳膊将人狠狠撞在车门上，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竟是拿出了搏命的架势，当头就朝着穆廖砸下去。
    穆廖下意识抬手去挡，不曾想，却有人先一步扑到了他的身上。
    陈竹张开双臂，将穆廖的整个头部护在胸前，棍子砸在了她的右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穆廖的表情从不可思议到最后的睚眦欲裂，他抖着手去抱住陈竹，连喊了几声对方的名字。
    秦观已经赶到了车边，凶手砸烂了电脑后就想逃跑，远处警笛声声已成包围之势，二科的两个小伙子合力将歹徒制服，按在了地上。
    陈竹的整个感官都是模糊的，她只觉得周围似乎一片混乱，唐思佳脸上有着泪水，穆廖表情铁青着将她抱上了救护车……救护车？
    “嘶……”陈竹终于清醒了一些，她只觉得右后肩剧痛无比，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围着她似乎在做应急处理。
    穆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丁点高兴来。
    “电脑……”陈竹哑着嗓子问。
    穆廖面无表情的淡淡道：“都坏了，明天我就让HR写报告把你提前调任回来。”
    陈竹默了下，她有些无语问苍天，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的公文包里，有个硬盘。”
    穆廖：“？”
    陈竹咧了咧嘴：“那家企业的材料，都在硬盘里，你交给唐主任。”
    “……”穆廖直接被气笑了，“你真是……”
    陈竹伸出手，她攀上穆廖的胳膊，低声道：“一回生二回熟，救你一次不算什么，第二次才显得有诚意。”
    穆廖叹了口气：“那第一次我就以身相许了，第二次该怎么办？”
    陈竹想了想，笑了起来，她看着穆廖，慢慢道：“那就和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吧。”
    硬盘最后被安全的交到了唐思佳的手里，一个月后，公检正式向钟继伟的企业和所属贷款银行行长提起了刑事诉讼，这案子甚至还上了省级日报，陈竹在住院期间读了全篇，当时黄茉莉、王妙妍和方夏初正巧来探病，黄茉莉削着苹果不屑道：“你这受了工伤的倒是只字不提，功劳全给银监给抢了啊。”
    陈竹右手还提不太起来，只能用左手插苹果块吃，王妙妍实在看不过去她动作笨拙，干脆亲自美人喂食。
    方夏初只关心她身体：“什么时候能彻底好啊？”
    “我也不知道。”陈竹嚼着苹果，“伤筋动骨一百天吧。”
    黄茉莉：“你住这么久，穆行就没来看过？”
    陈竹：“他要忙的事情可多多了，银监和公检那边他还得配合调查，哪有时间过来。”
    这话还真是说的一点没错，直到陈竹出院，穆廖都没时间来陪她办理出院手续，不过穆廖没来，金玲却来了。
    金夫人毕竟大户人家，名门闺秀，来医院那都是仪仗队的架势，全程陈竹都只需坐在轮椅上，指头都不需要动一下。
    金玲甚至想把陈竹接回穆家别墅照顾，陈竹万般推辞才勉强拒绝。
    “我一直都很想谢谢你。”金玲在与她分别时，突然道，“现在是，八年前也是。”
    陈竹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讷讷道：“这都没什么的……”
    金玲蹲下身，与她平视，目光里满是慈爱：“反正以后我把儿子嫁给你了，要打要骂都你说了算。”
    陈竹：“……”
    在家养伤，时间倒是过的飞快，穆廖每日与陈竹视频联络，唐思佳那边卡了几个月的调任终于在穆廖的再三催促下给办了下来，金玲每过一阵子就亲自送羹汤过来，李佳佳女士虽然心疼女儿的伤病，但能托福喝上一口金夫人煲的仙汤，佳佳女士也很没良心的觉得陈竹伤的太值了。
    陈建林和穆守恒两人都是臭棋篓子，相约着去大公园一起下棋听戏乐不思蜀，穆廖听陈竹提起这些笑的也是愉悦：“挺好，反正总归要成一家人了，你也能早点习惯。”
    陈竹损他：“你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穆廖死皮赖脸道：“乔深和方夏初这礼拜都去挑婚纱了，我能不急嘛。”
    挑婚纱这事儿陈竹方夏初也约了陈竹，当天乔阎王自然不去，四姐妹金花帮忙挑着挑着自己也忍不住上去试了试。
    陈竹肩膀上的石膏还没拆，婚纱都是其他人帮忙穿的。
    方夏初穿的前短后长的公主蓬蓬裙，王妙妍选的人鱼款，黄茉莉最个性，直接白色西装加裤子，最后戴了个头纱，陈竹倒是最中规中矩的端庄拖尾纱，虽然石膏扎眼又滑稽。
    最后三人将她围在中间，一起拍了合照。
    三个月后，石膏终于是卸了，陈竹去上班时黄茉莉提前通知她：“你办公室不在3楼了啊。”
    陈竹叹息：“你这位子坐的可真稳。”
    “那是。”黄茉莉洋洋得意，她话锋一转，笑了起来，“六楼独立办公室，恭喜高升，陈副行长。”
    陈竹笑着挂了电话，她进了电梯，按下按钮，数字一节节往上，最后停在了六楼。
    她出了电梯门，早晨的阳光洒满了六楼的走廊，办公室早已被打扫干净，一尘不染的办公桌上摆了一束金黄灿烂的向日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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