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芋
建元十年仲秋初九,熙泽一路势如破竹,率十二万大军抵达偃月城,距离封都亢龙城不足五十里。
熙泽,当时为求活命,自愿外调,逃离封都的政治旋涡,常年在外将兵。虽不及熙云、熙玑在封都根基深厚,耳目众多,但在军中威望很高,颇受拥戴,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文氏兄弟的支持。
偃月城守将叶辰,虽然以前是文辰副将,但为了前途,选择了侍奉前景更光明的熙云,如今熙云让位,他自然又站到了熙玑麾下。经过用心的经营,城防已颇具规模,但面对城下极目皆是、来势汹汹边军,这显然是不够的,赭衣青甲遮天蔽日。
对峙三天,叶辰组织了两次偷袭,虽然收获不大,但初步摸出了对方的实力,他知道以自己的一万余人无异于螳臂当车。所以,为了避免更大的折损,留下了三千余人的伤亡后,叶辰在夜里悄悄撤回了亢龙城。
但是这引起了亢龙城的疑虑,以防有诈,熙玑没有让残军入城,仅允许叶辰等几位将领入城。
入城后叶辰等人立即被软禁,熙玑派人接管了城外的部队,就地驻扎,进行防御。然而,城外部分从偃月城退回的将领看破了熙玑的意图,不愿做边军铁蹄下的炮灰,在熙泽大军到来之前,私自带着人马投奔西北大营去了。
熙泽的边军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重步兵以方阵形式稳扎稳打,辅以强弓劲弩和骑兵冲杀,尤擅攻城。
城下的守军一触即溃,除了少数被斩杀外,大部都被驱散。事实证明,兵还得自己带,临阵换将不是没有成功的,但毕竟是少数。
熙玑对于这一结果并不意外,因为他本来也没指望这支军队能带来什么胜利。
第二天,熙玑身着饰有豪华刺绣的黑色上衣和附有织锦的黄色下裙出现在城头上,看样子并不像是要打仗,更像是平日里的着装,这与头戴白巾以示祭奠的边军显得格格不入。
“大哥向来可好?”熙玑率先客套。
“托父王的福和诸兄弟的照顾,苟且过活。”熙泽双腿夹马走出阵前,语气轻描淡写。
“大哥回朝,何故如此这般兴师动众?”熙玑属于明知故问。
“闻讯父王遭遇不测,特来勤王,尽忠尽孝。”回答得倒也得体,谁都揣着明白装糊涂,顾左右而言他。
“如是这般,大哥可否进城一叙?”
“承四弟美意,打开城门,我这就进城。”明明杀气腾腾,两个人却绵里藏针,面带笑意。
“大哥,你未奉王诏,私自带兵回朝,按罪当诛,你可知否?”熙玑收起了笑容,但依旧柔声细语。
“父王溘然离世,千钧之刻,死我一人可保祖宗基业,死不足惜。”熙泽明白,这一问早晚得来。
“大哥带兵速速归去,保边境安宁,最为大功。王城之内,自有我打理,王兄自可放心。”平时脾气火爆的熙玑此刻却多了几分平静。
“玑能治国?并未与闻。速开城门让吾吊唁父王,以尽人子人臣之本分。”
很显然,双方没谈拢,既然没谈拢,那就只能打了。
面对众子夺嫡的情况,握有实权的军中众将各怀鬼胎,封都京畿地区多半是支持熙玑、熙云的,毕竟平时走动得多,互通款曲,而以文氏兄弟为首的边军派则倾向于站队熙泽。文氏兄弟、军中声望和边军实力的加持,这也是一路上熙泽摧枯拉朽的原因,也是各方按兵不动、选择观望的原因。
尽管鼎力相助一方,取得了王位,会获得丰厚的回报,但一旦押错了宝,下场也可想而知。诱惑虽然很大,风险也极高,既然如此,中庸方为上策。
边军常年接受烟阳军和经年军的洗礼,战斗力显然要比整日蜷缩在城内的守军高出一截。在攻势如潮的边军面前,守军很快败下阵来。
建元十年仲秋廿七,经过近五天的鏖战后,熙泽的边军摧毁了所有女墙、角楼,一举攻入了亢龙城,熙玑战败,下落不明。边军开始大肆的抢掠破坏,这些在边境枕戈待旦惯了的汉子一见到富庶舒适的环境,完全放飞自我,情况可想而知。
风评开始慢慢对熙泽不利起来。
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摆在了熙泽面前,那就是怎么处置熙云?
和熙玑不同,他并未对抗自己,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民众的呼声还很高,又不能把到手的王位让给他,杀吧杀不了,放吧放不得,愁坏了熙泽。
但没等这个问题困扰多久,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熙泽进城后,弄得鸡飞狗跳,民怨沸腾,熙灵看准时机,向熙泽发动了进攻。隆基锐士不同于城内禁军和县兵,虽然人数也不比边军,但坐收余人之力,兵精械足,这一仗打得异常惨烈。
熙泽顺水推舟,趁机减少了云龙宫的守卫,叶辰放倒哨位,帮助熙云摆脱软禁。
可让熙泽万万没想到的是,之前熙玑并没有怎么善待熙云,连日的交战,更是没顾得上云龙宫内众人的吃饭问题。待叶辰闯入云龙宫时,侍从人员已经饿死了不少,剩下几人更是双腿发软,有气无力。这就难为熙泽的守卫了,只好像模像样地在后面追了追,前面的人还得刻意躲避。
与其说是追,倒不如说是跟随、驱赶。
因此,熙云众人才“成功”地逃出了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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