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山河

云烟缭原

    
    熙泽
    这都什么时候了,可怜这厮还在琢磨攘外必先安内。
    再说,自己的援军就要到了,烟阳大军已在路上,失了熙灵似乎也无妨,只要自己再多坚持几日便可。
    可怜城下的熙灵,他是真心和哥哥一起抵抗经年大军,可是眼下自己明显被抛弃了。眼看着自己的力量被一点点蚕食而孤立无援,熙灵由心急如焚变成了心如死灰。
    这一生只选边站队了这一次,结果却把自己送上了绝境。
    熙灵擦了擦满脸的血污,绝望地长吐了口气。
    “算了吧,既然如此,我只能自保了!”
    熙灵选择了另外一个极端。
    建元十年嘉平廿一,熙灵率领仅存的隆基锐士向槐安投降。赤膊自缚,交出了自己的兵符和玺册,至此西北大营覆灭,隆基锐士覆亡。
    对于战败,熙泽是可以接受的,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甚至是期待的。只不过结果他是不满意的,因为熙灵战败的结果不是死,而是选择了投降,这令熙泽十分愤怒。
    一气之下,熙泽凭借宗室之长的身份,以叛国罪褫夺了熙灵的族人身份,并将其妻、子贬为庶人,不受供养。
    此恨未消,就收到了让他更愤怒的消息,边线来报烟阳军假途灭虢,拿着自己的手谕,骗开了多座城池,如今东北方向沿途各城已愈半数落入烟阳军之手。
    然而,愤怒归愤怒,当务之急是眼下怎么办?
    亢龙城虽然易守难攻,但眼下已是孤城,即使再夺回城外营盘,也难再扭转局势,肯定受不住槐安和锦佑的南北夹击了,城破只是时间问题,而退守东线已无可能。
    熙泽对着沙盘彻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尽显疲惫。
    第二日一早,他召集麾下所有主将进行了军事会议,虽然他心里早有定策,但仍耐心听完了大家的意见。这一点他倒是一直坚持得不错,博采众说,间出己意。
    最后,他宣布了突围的决定,丑时造饭,寅时突围!而目标则是南上突破槐安大营,旋即折而北上,再返回东线,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选择槐安大营为突破口,是因为熙云在北线锦佑营中,既师出无名,也不符合局势要求。攻打南面的槐安,既可以出其不意,又可以迷惑敌人的视线,甚至可以间接惩罚下熙灵。
    至于返回东线,当然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毕竟自己在东线经营多年,基础稳固,尽管遭到烟阳军偷袭,但仍保留数城,不难落脚安身。自己图谋隆基霸业艰难,但返回故地,寻得一隅暂避风雨则相对容易。
    会议是秘密召开的,结束后大小将领领命后都速速归营,紧锣密鼓地准备起突围的事来。
    建元十年嘉平廿七,是夜月黑风高,零星飘着几片雪花。寅时刚到,亢龙城南门缓缓打开,熙泽的人马裹蹄衔栗出城,针落有声。借着夜色掩护,向槐安中军发起了突然袭击。
    只要敌军中军一乱,便可撕开缺口,趁势杀出。
    一直追随熙泽而来的边军挥舞着锃亮的寒刃冲向了敌营!
    山呼海啸,四百米、三百米,依稀可以闻到敌军营盘里马厩的味道了!
    然而敌营突然灯火亮起,喊声大震,呼啸的箭雨“嗖嗖”迎面而来,边军不断惨叫落马!
    很明显,槐安大营早有准备。一声炮响,范娴和槐安率军从两侧杀出,直接插入了边军的两翼。寒光闪闪,战旗猎猎。
    都是公子,熙灵在城中和军中还是有一些同党的。虽然熙泽的部署是秘密对心腹进行的,但是仍不免有人故意走漏了风声。因为有的人是不想走的,于是在熙泽下定决心撤走后,这些人就加快了和城外熙灵的沟通。一旦熙泽败走,入城主宰这里的可能就是熙灵。
    有作为,才有地位,亘古使然。熙灵邀得投降以来的第一件功劳。
    那就战吧,我的铁骑不怵你半分!偷袭变成对战后,熙泽仍旧试图突破敌军的封锁。但是很快,他就收到了亢龙城的急报:烨君和锦佑急攻北城,城防危在旦夕!
    看着眼前还在焦灼厮杀的两军,面对无路可退的风险,一时突围无望,熙泽只得下令回城。
    还好守卫北城的是文拓的部将。多年来他们南征北战,临危不惧,在熙泽的援军回城增援前,挡住了经年军的一次又一次进攻,守住了城池,避免了熙泽无家可回的境地。
    熙泽没想到,槐安会有所准备,自己偷袭不成。
    锦佑也没想到,北城竟然抗住了自己的进攻。
    熙泽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槐安、锦佑也未得手。
    至于留在北城的部队,熙泽是有意为之,并不是他预判到锦佑会趁机进攻,而是压根就没打算带上这支人马,想任之吸引敌军的火力,另外一种称呼也叫做炮灰。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面对敌人的伏击时,紧要处却是这些炮灰救了自己一命。
    尽管自己已经下令排查所有有嫌疑通风报信之人,但不管是熙云还是熙灵,都在城中耕耘多年,说不上还埋下了多少隐藏的党羽,熙泽依旧难以安心度日。
    守城难继,突围又无望,下一步该怎么走,这依旧是熙泽要迅速决断的事。槐锦在前,景文在后,虎狼环顾,军心不稳,情况随时可能急剧恶化。
    不然,自己也效仿两位弟弟,投了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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