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大院,中间一炬大型的篝火冉冉升起,周围还有不少的小型篝火。火光冲天,使得大院亮如白昼。篝火四周,已挤满了人。有烤羊的,有烤野猪的,有烧锦鲤的,烧盦肉的,甚至还有在翻烤地瓜的。人群中不止是吴府的劳力,两个学院的一些弟子,听说是篝火长桌盛宴后。早就按捺不住,也顾不得主客之分,纷纷加入了篝火烤食的行当中。其中一炬篝火,很是辣眼,虽然不是最大的那一炬。那里,李天馨陪在蓓尤身边,二人站着聚精会神地烤金鸡;媚珠坐在一旁小竹椅上,手里攥着竹签,烧起锦鲤来,颇为兴奋;阿青却直接蹲在地上,手里的竹签更是不停地在火中翻着烤地瓜,目不转睛。这炬篝火,可谓“应接不暇”。
跟随两位长老之后才赶来的弟子,见此情形后,兴奋地迅速挑选有熟人的篝火,或感兴趣的烤食,也纷纷向各处篝火奔去。两位长老随吴广来到长桌上,便见到好几位老者在那拱手以盼。
“见过吴老祖。”在吴广简单的介绍下,两位长老拱手道。
“不敢当,二位长老请入席。”老祖微笑拱手还礼,随即伸手请两位入席。
“我等众人,今日前来吴府,多有打扰!”
“哪里,哪里,你等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吴广给众人相互介绍了一番,两人这才也同时伸手,与大家一番谦让,便纷纷入座。
“篝火长桌宴?难得一遇,吴家主费心了!”两位长老虽早知道是篝火长桌宴,但身临其境,潘通发还是感慨了一番。
“让两位长老见笑了!”吴广仓促地简单赔礼,不敢多言。毕竟今日有老祖在上,更何况贵客是何等的身份。
“吴家主,您太谦虚了。说实在的,这种盛宴,实属难遇。今日一见,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吴老贡也感慨道。
“两位长老说的是。说实话,我活一大把年纪了,也是很多年没参加过篝火长桌宴了,很是怀念。”吴老祖也是由衷地感慨了一番。见吴广有些拘束,也知道两位长老很是看重毕坤,便想将话题引到毕坤身上。旋即道:“今日能得偿所愿,还多亏了毕坤那小子的点子。”
“哦?”吴老贡听说是毕坤出的点子,顿时转头望向毕坤,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总是喜欢给人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啊,哈哈。”
“吴长老,说句让您见笑的话。其实,我这是在偷懒。”
“偷懒,怎么说?”
“这篝火长桌宴看起来是盛大非凡,但是菜品却只是八菜套餐,其中六道菜都是可以在篝火上完成,只有羊瘪和冻酸汤鱼需要厨房准备。”毕坤如实说,随即苦笑道:“我们吴氏于高赧城繁衍,时间尚短,底蕴薄,劳力少,厨子更是少。如果要备齐平日接待的菜品,估计忙到深夜,都不一定烧得出来。所以,就想出了这笨办法,可以让大家边烤边吃。”
“噢……,怪不得弟子们早早就知道是篝火长桌宴了,原来你是需要人手当苦力呀?哈哈!”潘通发如顿悟般,哈哈大笑起来。
“让两位长老见笑了,实在是我们吴氏清贫,没办法的事。”潘通发笑得让毕坤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顿时一阵红晕,苦笑道。
“懂变通,有担当,办事果决,天赋异禀,不错,不错。”潘通发满意地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吴广等人,朗声贺喜道:“吴家主,你生了个好儿子啊。老祖,您在高赧自立门户,有福啊!”
“哪里,哪里!”吴老祖欢快地笑了笑,随即向众人伸手,邀请大家动筷开席道:“来,时候不早,让大家久等了,实在过意不去,我们边吃边聊。”
吴老祖起筷后,大家也纷纷动筷起来。毕坤转着圈,在众人右手边的桌上都分别盛满一碗米香烧酒放着。当轻放到客人的手边时,客人都会扭头向他点头,以表示感谢。
此时,桌上只摆放有四道菜:羊瘪、烧锦鲤、烧盦鱼、烧盦肉。但都是木盆装,分量十足。
“传说,虎尾潭的锦鲤是绝世的稻花鱼种,果然鲜嫩无比啊!”吴老贡舒坦地顺了一大口酒,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连续三场大战,急需喝些酒来修骨解乏。又开心夹了一块烧锦鲤入嘴送酒,顿时觉得惬意无比。
“听犬子说,这还多亏了潘长老的老龙王纂,我们才有此口福啊!”
“唉!哪里,我们在虎尾潭投龙王纂数次,就是套不到这锦鲤,连锦鲤的毛都没瞅着。也不知道毕坤这小子施了什么法,硬是捞上来满满的一纂。”潘通发指了指正在躬身忙碌地给众人倒酒的毕坤,爽朗笑道。
这时,走来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身着蓝色蜡染的和服,头戴太阳鸟银饰,甚是高挑貌美。手里托着两个竹篮,盛的都是青绿的菜叶子。
“父亲,配菜准备好了。”姑娘走到吴广身边,躬身低声道。
“牛瘪和烧锦鲤的配菜来了。”吴广起身从姑娘手里接过配菜篮子,放至桌上,欢笑道。
“楚葵?烧锦鲤放了春蓼,味道就极美了。这楚葵只生长在有山泉水的田埂里,极为难得,可谓烧锦鲤的绝配啊,就是辛苦姑娘了。”吴老贡见到篮子里的楚葵,兴奋道。
“吴长老,你没见到楚葵下面的配菜,你也该闻到了呀,怎么才这番见识?”潘通发嘻哈大笑,调侃道。
吴老贡听到潘通发投来的调侃声,深呼吸地嗅了嗅,瞪大眼睛盯着篮子,惊声道:“水息香?”
“那是一大篮子的水息香呀,哈哈!”
“还是你的狗鼻子灵,哈哈!”吴老贡经常被潘通发调侃,这次他总算逮住了机会,狠狠地戏弄了潘通发一番。
潘通发讶然,顿时哈哈大笑,众人也随之哈哈大笑。
顿时,席间轻松了很多,吴广狠狠地舒了一口气,绷紧的脸,终于挂上了轻快的笑容。
“这事说来也挺巧,毕坤那小子,前几年不知抽了什么疯,将溪水旁的一块荒地,分成好几块,分别种上楚葵、水息香、刺五加、春蓼、五香草。蓓尤还念叨说他不务正业,没想到,今天派上大用场了。”吴广终于放松了下来。
“哦?这小子还生了一副刁嘴?哈哈!”
……
“这羊瘪的味道非常棒,羊肉也鲜嫩无比,媚珠师妹,你也尝尝。”阿青见媚珠没夹羊瘪,便客气地邀请了一番。
“我家人都特别喜欢吃,我自己觉得味道有些重,目前还不敢吃。”媚珠本来想悄无声息过关的,没想到被阿青当场说出来,非常尴尬,害羞地苦笑道。
“没事,特别好吃。和吃臭豆腐、螺狮粉一样,闻着臭,吃起来香。来吧!”阿青倒是比较随和,没把自己当外人,一通邀约起来,使得媚珠更是尴尬。
“媚珠姑娘,其实你也是很喜欢苦味的吧?”这时,帮客人打酒的毕坤正在来到蓓尤等人这里,正给李天馨添了一碗酒酿,见媚珠尴尬,轻声问道。
“是呀!”
“我见你比较喜欢吃安南菜,我便能猜到。”毕坤对着媚珠微笑道:“你见羊瘪里的配菜没?那叫刺五加,它还有个名字叫五加参,味道极美,你可以先尝尝它。它没有跟羊瘪一起熬煮,入味不多。”
“好吧!”媚珠见毕坤算是救场了,无奈只有在羊瘪盆里挑出一叶刺五加,闭上眼睛,怯怯地送往嘴里。
“怎么样?”毕坤一手提着一酒桶,一手握着一把打酒的竹筒勺,站在闭着眼睛咀嚼着刺五加的媚珠身旁,轻身问道。
“嗯?”媚珠猛地睁开眼,瞪大眼睛,一副惊讶的表情,又咀嚼了一会,讶然道:“好吃!”
“那你的味蕾也会喜欢羊瘪的,在羊瘪汤里加得有一点苦胆、吴茱萸,还有越椒,这些味都偏辛苦。你先尝尝,我们篱笆族人都喜欢吃辛苦的味道,你先尝一点羊肉试试,如果喜欢,最后再喝汤。”毕坤如厨子般介绍了一番。
“好啊!”媚珠也轻松了很多,夹起一块羊肉就往嘴里送。
大家都笑了笑。
最后媚珠居然盛起一大碗羊瘪汤喝起来,看来她的味蕾还真是喜欢羊瘪的味道,大家一阵欢笑。
……
“三少,酒菜都上齐了,你过来喝杯酒啊!”杨承磊虽然坐在席上吃饭,但是,他还是时不时地盯着毕坤看,见大家都已入席,酒菜也上齐,连忙喊道。
“好。”
“我们酒足饭饱了,你才来,辛苦了,你先来三杯吧!”说着黑大汉给毕坤递来了一碗酒。
“大哥,我平时都不喝烧酒,主要是年纪小,我还是喝甜酒吧,我自罚四杯,行不?”毕坤见递来的是烧酒,苦笑道。
在篱笆界,一般是男人喝米香烧酒,女性喝甜酒酿。男女不会混淆喝,除非只有一种酒。此时,黑大汉递来的自然是米香烧酒。
“毕坤兄弟,我不是想要罚你的意思。我是见你忙前忙后,真是辛苦,烧酒是解乏良药,我是敬你。”黑大汉嬉笑道。
“三弟,‘扛得起枪,喝得起酒’。其实,不一定非得成年才喝烧酒的,我就是十三岁开喝,我也觉得你可以喝了。”杨再思也嬉笑道。
在众人的殷勤劝酒中,毕坤也喝了好几杯。
席间,有伙夫到井里去取来冰冻的酸汤鱼。此时,众人酒已半酣,正是困乏之时。一块冰镇酸汤鱼入口,顿时让大家清爽了许多。
之后,众人都离席围着最大的那炬篝火,围成一大圈,手拉着手,手舞足蹈。这是篱笆族盛行的哆吔,众人无比欢快地唱起哆吔来。
大家跳着跳着,黑大汉突然问道:“毕坤兄弟,刚才的酒够烈的,不知道城里姑娘烈不烈啊?哈哈!”
“我三弟琵琶弹得最是了得,‘琵琶出门走城来,堂里的姑娘们纷纷把门开’,这是高赧城形容我三弟的琵琶技。一会您跟我兄弟去‘嬲瓮’,准没错。”杨再思拍着黑大汉的肩旁大声道。
“‘堂里有我弟,其他娃儿准没戏’,还有这一句,你没说出来呢?!”一位穿蓝色蜡染和服的姑娘听到众人说要去嬲瓮,撇了眼杨再思嬉笑道。
她正是送配菜来席的姑娘,是毕坤的大姐,名叫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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