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程咬金扛着大斧回到了尤通的鲁南庄,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大喊道:“尤俊达!!尤俊达!!!老程我憋了一宿啊,终于叫我憋出来啦!!!快快快,出来与老程我试试招儿!!”
尤通刚刚吃完早点,一听院子里程咬金如雷般的大喊,只气得连连摇头,这区区一宿的功夫,能憋出个什么来?憋出泡屎还差不多!
尤通无奈,只得来在院中抱拳道:“大哥,您真憋出招来了?”
程咬金嘿嘿的冷笑:“姓尤的,光凭我一说,谅你也不能信,这样吧,老程我左右无事,你陪我练练如何?”
尤通点点头道:“练练倒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想着教您些武艺,将来做买卖(指抢劫)时也好利索些。”
程咬金撇嘴道:“教我?嘿嘿,姓尤的,想瞎了你的心!老程我天生的聪慧,何须人教?待会你我打上一阵便知!”
尤通也不跟他置气,只笑了笑道:“我说大哥,您有上阵打仗的坐骑么?”
程咬金哈哈一乐:“老程打架向来不骑马,尤俊达,我看你后院马棚里有不少好马,你拉上一匹给我不就行了么?”
尤通点点头道:“本该如此,来人,带程大庄主后院选马!”
“是!”
有家下人等领着程咬金来在了鲁南庄后院马棚,此处倒是真有些良驹。程咬金左瞧瞧右看看,皆没有中意的。
等走到马棚最后一栏时,程咬金乐了,他指着栏中的一匹大红马说道:“我看它不错,伙计,给我牵出来!”
伙计一听,当即摇头道:“程大爷,别的马您随便选,单单这一匹,我劝您别要……”
程咬金一听就火了:“混蛋!!我且问你,尤俊达叫我做什么!”
伙计吞了下口水,这蓝大脑袋一瞪眼实在是吓人:“叫……叫……叫您大哥……”
“对啊!我跟尤俊达是拜把子的兄弟,他既然叫我大哥,这鲁南庄是谁说了算啊?”
“那就得是您说了算……”
程咬金撇嘴道:“还是的!既然是我做主,我他娘的就是看上这匹马了!少他娘的废话,赶紧给我牵出来!慢上一分,小心我抽你!”
“得!”伙计也是懒得跟这混蛋多言,“程大爷,不是小的心疼这马不给您,实在是这匹马太烈,而且满身的毛病……”
程咬金一听便来了兴趣:“哦?满身的毛病?什么毛病?”
伙计指了指大红马的肚子道:“您瞧见了么?这马的肚子太大,外号叫大肚子蝈蝈红,这马不但烈性,而且跑起来没正形儿,旁的马都是直线跑,这马不成,它一股子一股子地蹿,多骑一会儿这屁股就没法要了,所以这马还有个小名儿,叫做‘蹲蛋青’……”
程咬金闻听哈哈大笑道:“好!真好!!我他娘的就喜欢这种出人意料的物件儿!行,就是它了!伙计,告诉尤俊达,把爷爷我的战袍取来!”
伙计无奈,只得打开了马圈,然后一溜小跑躲远远瞧着。说也奇了,这大红马一见程咬金的蓝大脑袋红胡子,竟然不跑不叫,反而把马头紧着往程咬金怀里蹭。
程咬金拍了拍大红马的脑袋笑道:“好小子,以后跟着爷爷我东荡西杀,总少不了你的好处!将来再寻个母的给你,生它一窝娃娃!!啊?哈哈哈哈!!!”
不多时,伙计将早就做好的战袍取了来,程咬金当即换上战袍,刬骑着大红马,再将车轮萱花大板斧往身后一影,由伙计带着来在了鲁南庄的教军场。
此时尤通已然穿戴整齐在场中等着了,他远远一看,只见程咬金晃着蓝大脑袋,腮下一部火红的胡须,头戴鹦哥绿的扎巾,身穿鹦哥绿的绑袄,坐下一匹大肚子蝈蝈红,整个一个妖精。
尤通苦笑点头,心中暗赞:就这一副尊容,简直就是响马的祖宗!
程咬金撇着大嘴往前走,尤通将铁过梁上的五股烈焰叉也摘了下来在手中一擎:“程大哥,你我比试,可要点到为止,您要觉得不行了,可赶紧说,要不然伤了您,那可就是兄弟我的不是了。”
程咬金跨马一边走一边道:“尤俊达,少来这套,谁输谁赢可说不准!老程我可不是吓唬你,你小子可要小心!”
尤通微微一笑:“既是如此,大哥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尤通心道你个耙子掌柜一宿之间能憋出什么招来?自己打小习武,还能怕了你不成?想到此处,尤通真没把程咬金当回事。
程咬金嘴上说着,脚下也不闲着,轻轻踹马肚子,这大红马也通人性,头回合作就明白程咬金想干什么了。
“尤俊达!你看见没有,我这大板斧重六十二斤,那要是砍上人,可没有轻的……”
程咬金嘴里叨叨念念,眼看就到了尤通跟前,他一瞧够了步眼,便要先发制人。尤通久经沙场,程咬金这点小九九早就看出来了,他也不等程咬金先动,自己一涮手中五股叉,口中喝道:“看叉!!”
尤通这一叉速度极快,他心想程咬金必要拿斧横举去挡,可没想到,程咬金好似没看到这一叉,手中板斧望空一举,接着如同打了个利闪一般,直奔尤通顶门便砍。
“劈脑袋!!!”程咬金一声大喝。
尤通大惊失色,这混蛋不要命了么,这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啊!想想这可不值当的!
“诶!开!!!”尤通百忙之中将叉头掉转,然后找准斧子刃往上就挡。
程咬金斧刃未到风先到,这威势极猛,尤通知道他天生的神力,因此不敢怠慢,只把一口丹田气憋住,力贯双臂,就等斧叉相交之后再做变化。
可尤通千想万想也没料到,这大斧压根就砸不下去,程咬金咧嘴一乐,当即扳斧头献斧攥,口中喝道:“剔牙!!”
萱花板斧的斧攥长一尺八寸,活脱的一柄三棱大锥子,这要是刺在面门之上,慢说是牙,便是整张嘴也都没了。
尤通冷汗都下来了,眼看斧攥临了面门,他情急之下双手扔叉然后腰腹用力把头往胸口一埋,那斧攥贴着后脑勺就扎过去了。
还没等尤通反应过来,程咬金撤斧攥掉腕子,板斧在手中一盘,从左到右横着就削过去了,尤通正要抬头,就觉得耳边恶风不善。
“掏耳朵!!!”
程咬金一声大喝,尤通也顾不得寒碜了,把抬起一半的头再次往马脖子上一爬,耳轮就听咔嚓一声脆响。
这是程咬金不愿意要尤通的命,因此这大斧往上抬了一寸,斧刃将尤通的铁盔带着半拉马脑袋就给削下去了,飞出足有三丈余。
“哇哈哈哈哈!!!!!”程咬金横斧狂笑,“尤俊达!老程我念你对咱不错,因此这一斧不下死手,你,可服气了吗!”
尤通鼻洼鬓角皆是冷汗,他这才抬头下马,这马没了半个脑袋焉能再活,噗通一声倒地身亡,脑浆流了遍地。
“服!”尤通打心眼儿里佩服程咬金,“程大哥!不是我替您吹嘘,就这三下板斧,慢说是我,便是大罗金仙都难逃这一掏啊……厉害!当真厉害!!”
程咬金把大嘴一撇,简直的不可一世:“你当我瞧不出来么?你小子压根就没看得起我老程,怎么样,这下儿你可没词儿了吧?”
尤通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我说程大哥,就这样的招,您憋出多少来?”
程咬金哼哼两声道:“似这般的招数么……嗯,大招三千六,小招赛牛毛!!”
尤通闻听一哆嗦:“那您这三下是大招啊,还是小招呢?”
程咬金一摆手:“少问少问!尤俊达,我就问你一句话,就老程我现在这能耐,够不够劫皇杠的?”
“够!!够够够够!!”尤通上前几步将程咬金搀下马来笑道,“如此一来,那老杨林的皇杠,可就要改姓程了,哈哈哈哈!!!!来人,酒宴摆下,我要跟哥哥一醉方休!!”
如此这般,程咬金就在鲁南庄住了下来,尤通有的是钱,两人每日里除了饮酒作乐之外,便是操习马术兵刃。久而久之,尤通也就明白了,程咬金只会这么三招,不过这三招神鬼难测,若不是知根知底儿的,上来就得被掏死,因此尤通也就不再强求了。
直到来年六月二十三日,有尤通手下的眼线,叫做飞毛腿朱能来报,说老杨林的皇杠已然到了山东境内,今夜晚间便要到达长夜林小孤山。押解皇杠之人,便是杨林的两个干儿子--大太保罗方和二太保薛亮。
朱能道:“爷,这两位太保乃是酒色之徒,不足为惧。”
尤通点点头,对程咬金道:“大哥,咱们行动可就在今晚。”
程咬金一拍胸脯横打鼻梁道:“那还不简单,待俺老程先斧掏了二位太保,然后劫下皇杠,你我一分便是。”
尤通冲朱能一点首:“告诉小的们,准备马匹兵刃,今晚动手……”
这一日,罗方和薛亮正自商议:“我说老二,咱们是不是先歇歇,明早再走也不迟吧,反正离约期还早。”
薛亮点点头道:“大哥,是该歇歇了,今日咱们已然走了十八里路,我这屁股都坐麻了,再说,刚从前边那村抢来的几个小娘们儿可水灵的很,咱们得趁早享受了,明早一杀,便无人知晓了。”
罗方闻听此言,就觉得色气直冲顶门,不由得回头看了看队伍中的那架大木车:“老二所言极是,我看此地山高林密,八成也不会有响马……”
薛亮闻听此言噗嗤一声乐了:“大哥,便是有响马,他又岂敢动靠山王老爹爹的皇杠?那不是找死么?”
罗方淫笑几声道:“来人,扎营!!”
有小校领命而去,不大功夫,数百将士把营帐扎好,有火头营埋锅造饭,不多时便菜香四溢了。
帐中罗、薛二人左拥右抱,春声喧天。众士兵在外听着,皆不耻二人的做派,但军命不可违,也只得如此忍着。
正待两人要熄灯云雨之际,就听营外升起一阵尖厉的响箭之音,接着铜锣娇脆,有人大喊道:“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若要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嘿嘿,俺是管杀不管埋!!”
不是旁人,正是程咬金端着大斧子到了。一旁的尤通听着直想乐,这套词儿也太外行了,哪儿有喊这个的?
罗方和薛亮闻听大惊,连忙随便抓起件衣裳一披,提溜着裤子就跑出来了。这数百兵将倒是不甚慌张,毕竟是杨林手下的精兵,可说经过见过。
“快快快!!保护我们!!!”罗方不知从哪儿抓来一柄宝剑,也没开刃,聊为自己壮壮胆而已。
薛亮一看有兵将列队将自己二人和皇杠围在了中间,这心中才算稍稍平静了些:“何处来的胆大贼人!竟敢劫皇杠?不要命了吗?你们知道这是谁的买卖吗?”
程咬金闻听冷笑:“我他娘的管你是谁,小子,赶紧过来受死,爷爷我没功夫跟你这逗咳嗽!哇呀呀呀呀!!!!”
就这蓝大脑袋红胡子,俩眼一瞪再一打哇哇,薛亮差点吓得原地去世了:“妈的妈我的姥姥!这是哪儿来的蓝精灵啊?”
罗方的胆子稍微大点,他撒了撒狠道:“老二,跟他们废什么话,还不上去把这蓝脑袋的斩了!”
此时已经有小校将薛亮的战马和兵刃取来了,薛亮一时糊涂,抄大枪翻身上马,直奔程咬金就杀来了,一边跑嘴里一边喊:“呔!!!大胆的蓝精灵!!爷爷我来送死啦!!!”
尤通一听,不由得摇头叹道:“这小子吓得嘴里都没人话了……”
程咬金哈哈大笑,接着一催蝈蝈红,一蹿一蹿就杀出去了。看得薛亮直翻楞,这叫什么马?
说时迟那时快,片刻之间,二马错镫,薛亮一枪扎出,直奔程咬金胸腹便刺。程咬金打架不要命,也不管大枪扎哪儿,大斧一立就是一招劈脑袋。
薛亮心道,自己不能跟个蓝精灵同归于尽啊,也太不值当了。因此赶忙撤枪横举,程咬金不等招数使老,当即掉转斧头献斧攥:“剔牙!!!”
一尺八寸的大锥子直奔薛亮面门就刺,薛亮大惊失色,这牙要是剔上了,以后吃什么也都不香了。因此百忙之下撤枪低头,这才堪堪躲过这一扎。薛亮正自庆幸,便想抬头看看。程咬金斧头一盘,横着打了个利闪,“掏耳朵!!!!”就听‘咔嚓’一声,薛亮连胳膊带脑袋就被劈做了两半,人头飞出两丈多才落地。
罗方在阵中都看傻了,薛亮这一条大枪可是不错,否则也不能被杨林封做二太保,可眼前这蓝大脑袋马急斧快,见面一合便把那么大一个二太保掏于马下,那份干净利索就别提了。
想到此处,罗方吓破胆子,便起了逃跑之心:“好……好好你个胆大的贼人,竟敢杀我兄弟!!是好汉的你就报个名!!!”
程咬金吃葱吃蒜就是不吃姜(将),闻听此言哈哈大笑道:“那有何难,小子,你记住喽,爷爷我姓程!!!叫……”
一旁的尤通一听暗道坏了,临走时嘱咐好几遍,千万不能报自己的名姓,这程混蛋简直就是混不吝。
“诶!!!”尤通高声喊道,“大哥!!!别说!!!!!”
此话喊出来时便已然晚了,程咬金已经将名姓报了出来:“叫咬金!!!对了,他!”
说着,程咬金一指尤通:“他叫尤俊达!!!”
“我……”尤通差点气得吐了血,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小的们!!一个都不能留!!杀!!!”
鲁南庄内有千数喽啰,此时皆手持钢刀,哪里像是家奴院丁?分明就是一帮杀人的魔王。
尤通一涮手中五股托天烈焰叉也冲了出去。
那数百兵岂是尤通等人的对手,皆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想跑都跑不了……
这一仗直杀到天明,尤通也是真狠,不但将兵卒杀尽,而且还将那几个被掳来的少女尽数斩了。
大太保罗方在众兵卒死保之下逃亡,一路上亡魂皆冒,便跑回了沿海登州城,面见太岁靠山王老杨林哭诉:“父王!!!我与薛亮押解皇杠行至长夜林小孤山下,被个蓝精灵带着数万响马围攻,薛亮战死,皇杠丢失!!那……那那响马叫做程达、尤金!还请父王定夺!”
感情罗方逃命乱了心神,将程咬金和尤俊达的名字也记得错了。
老杨林一听差点气死过去:“你个废物!!山东境内何处能有数万人的响马?简直的胡闹!!薛亮战死是好样的!罗方,你怎么不战死在疆场?还跑回来与我丢人!来人,拖出去斩了!!”
罗方当即屎尿齐下,被托出辕门枭了首级。
杨林大怒,当即便要调集精兵十万去追回皇杠,有旗牌官上官迪进言道:“若此时出兵,难免误了京中越王的大事,不如再凑一波皇杠来的快些!十万兵每日动辄便是数万粮草,为这响马颇有不值,不如先派一纸公文到济南府,命他们如期办理皇杠一案,那时咱们的二波皇杠也已经到了京城,再去擒拿响马也是不晚!”
杨林闻听觉得有理,这才写下一纸公文,命济南府大帅唐壁三月之内捉拿响马程达、尤金。
小孤山前,尤通命人清理了战场,然后清点皇杠数目,乃是足足的纹银四十八万两。因为罗方逃走,尤通怕事情败露,因此将皇杠藏于鲁南庄内,又把程咬金藏匿,另外派出眼线时刻监视登州城的动向,一旦大兵动了,自己这边就要转移。
此时大隋朝各处搜刮民财,只为越王杨素大寿, 一时间天下百姓怨声载道。
这一日子夜,一道剑气腾空而起,直直飞进了越王杨素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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