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局面发生变动,白泽见机闪身逃脱,乐瑶紧跟不放。
东岳快速拦下想要尾随的瘟神,瘟神龇着獠牙说道:“帝君不愧是天地之神,竟如此轻松地便解除了瘟毒。”
“瘟神,我问你,可有人助你入魔。”
东岳突然这般开口相问,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瘟神那张青面獠牙虽看不神情,但明显语气变得迟缓。他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用白泽来控制我,休想!”
乐瑶追着白泽远去,那神兽四肢粗壮有力,忒是能跑,就在她以为要跟丢的时候,神兽一个急刹停在草地上。它在原地踱了几步,很不安地扭回头来。
“怎么不跑了?”
乐瑶甫一落地,便看到了挡住白泽去路的两人。
来者是神族中人,颜辞星君的恶行还历历在目,他的身侧站着一位白袍遮面的女君。乐瑶虽为看清人脸,却瞧见了她脖颈之处的青痕。
那是柔骨草留下的印记。
乐瑶信步走上前去,将手随行往后一背:“藏什么呢,可是柔骨草的滋味不好受?”
天后一听此言,当即摘下白袍衣帽,看清了乐瑶的面容。
初在神启的时候,天后并未见过乐瑶的模样。
可乐瑶却是见过的她的。
乐瑶对天后是幕后之人并非感到意外,她讥讽一笑:“神启的天后,果真与众不同。”
天后盯着乐瑶仔细地瞧,随即也冷笑附之:“牧归的女儿,当真好手段。”
“哦,认识我老爹?也是,紫英殿的名号想必你们日日三省,镌刻于心了吧?”乐瑶说着点了点天后,很是放肆,“你是天后,该是万神表率,清风傲骨,可你却想要堕魔的龙珠,难道神族开创了新的修法?不对,你约莫背着你家夫君走了邪道吧?”
颜辞星君剑指乐瑶,怒斥:“妖女!闭上你的嘴!”
乐瑶佯装很惋惜的样子,摇头叹道:“既然你这么想做妖魔,不如归顺我妖荒,说不定我老爹一高兴,等拿下九重天后赏你个山门也未尝不可。”
天后脸色铁青,衣袍中的指尖止不住地发颤。
她强忍心中怒火,冷言说道:“把龙珠给我。”
“你在说什么呢?”乐瑶抬抬下颚示意颜辞星君,“你家跑腿的,不是把珠子抢走了么。”
颜辞星君这才知道龙珠的真正来源,他被乐瑶所骗心中羞愤难当,拔剑便冲了过去。乐瑶轻松躲开,根本就不把此人放在眼中。
天后想要龙珠略微艰难,但白泽就在眼前,只要就地诛杀取走灵元一定可消除体内的柔骨草。趁着颜辞星君纠缠乐瑶,天后便要快速解决白泽。
乐瑶本意并不想杀白泽,她只是想抓起来不让它净世。但眼下察觉天后要杀白泽,事态陡然变得复杂起来。乐瑶为阻挡天后下狠手,生生受了她一掌。
白泽惊慌失措地躲在乐瑶身后,跪伏在地。
神兽有灵,察觉到乐瑶孤身作战便有意帮她一把,但它除了长得健壮些似乎也起不到什么辅助作用。天后与乐瑶对上手的时候,颜辞星君的剑刺中了白泽的后腿。
白泽应当是感到很痛,开始横冲直撞,并用头顶的犄角去撞颜辞星君和天后。乐瑶其实并不占上风,天后中了柔骨草都能与自己法力相当,可想平常若是对上手怕是胜算难分。
乐瑶此时受控,白泽分明有机会可以逃走,可却没有选择离开她。
“白泽是神兽,你也是神,你怎能杀它!”
天后冷笑置之,正欲向乐瑶挥掌的时候,白泽一头扎了过来。
乐瑶急了:“蠢东西!还不走!”
天后恰是擒住白泽,用尽全力打在其脑门上,白泽连呜咽之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消散而亡,天后成功取得灵元紧紧握在手中。
柔骨草在神兽灵元接触皮肤的那刻,便立刻消解。
乐瑶呆愣地看着白泽消亡,随即面前掉落出一个轻巧精致的铃铛。她顾不得多看随手抓住,然后飞身上前想要拦截他们。大的没抓住,倒是擒拿了颜辞星君。
天后在离开的刹那回了头,朝他们弹指一挥。
乐瑶将颜辞星君的脖子紧紧扼制,不知颜辞星君的背后入了道隐蔽的华光。
东岳和两个金甲神落定,看到乐瑶杀了颜辞星君。
颜辞星君倒下后,乐瑶处于悲愤当中并没有当回事。身后的金甲神已祭出兵刃:“妖孽,你竟敢诛杀天神!”话落间便失了神识,一动不动。
东岳施法让金甲神定了身。
乐瑶这才发觉他们误会了自己,她不在乎颜辞星君是死是活,也不畏惧金甲神,但是她在意东岳的看法。
“我没杀他。”乐瑶的眸中隐约有些失措,但她很快镇静下来。
东岳走上前去,看着颜辞星君消散,继而目光落在乐瑶手中的铃铛上。
乐瑶索性递给他。
“元清铃。”
乐瑶不知什么是元清铃,她说:“这是从白泽身体中掉出来的,白泽它,没了……”她欲说这一切都是天后的恶行,但心中又迟疑起来。
万一东岳不信她,与那坏天后是一道的呢?
乐瑶警惕又焦虑地观察着东岳。
东岳在取得元清铃后什么都没说,而是掌心朝上将元清铃缓慢升起,随后施以法力催动其力。铃铛发出清脆悦耳之声,天地陡然间明暗交替,乐瑶虚身一晃,聚气凝神方才看清此物在空中散发的纯白之气。
东岳催动元清铃的力量净化了人间瘟疫,白泽虽殁但腹中藏有神器也是意外之喜。他将铃铛收回掌中,轻轻一摇便多了根红绳结,随后系在乐瑶的腰间。
乐瑶此时多少还有些戒心,东岳一如既往的淡漠神色,只是手下添了丝温柔。他将铃铛系好,轻声说道:“这是元始天尊的至宝开天神斧所化,你且留好。去吧。”
“去哪?”
“回妖荒。”
乐瑶心底仿若沾了油墨一般,怎么都化不开,十分地堵塞难受。
她固执地问道:“我没有杀他,你是不是不信我?”
他应当是信的,要不然不会赠予自己如此厉害的神器。但他又似不信,丝毫不想听这些辩解之言。东岳是九重天上至尊的神,怎会与她这个妖荒小妖纠葛,眼下发生如此变动,肯定想立刻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道。
东岳半字都未回复,索性消失在乐瑶的眼前。
神启凌霄大殿之上人言啧啧,已然乱成一团。
天君与天后高坐一方,听着主命星君愤慨控诉颜辞星君之死另有隐情,缉拿瘟神任务中谁都没有受伤,独独颜辞星君连星魂都没了。
主命星君苦巴巴地望着天后,希望她能为自己和曾经的徒儿做主。主命星君确实是个好师父,只可惜至今也未看清颜辞星君的真面目。
主命星君说起好大徒曾经的过往险些老泪纵横,他转头就朝对面的思珏咆哮:“仙君!缉拿瘟神一事都是你做的主,你倒是说呀!”
思珏忒是为难,他叹气回道:“星君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连颜辞何时去的梨花坳都不知,横竖也没有诏令、传识什么的。”他火速将问题甩给高台上的天君,意思神族中人下凡,要么就带诏令,要么就是私下行事。
主命星君开始哽咽,两手一拍:“颜辞生性嫉恶如仇,跟我一样是个劳碌命,他一定是想替神启排愁解忧故而下界去帮你的。眼下瘟神逃脱,死了个神仙,你却说什么都不知道,这般穿凿附会谁信呐?”
思珏好想翻白眼。
天君此时点了下思珏。
思珏有苦难言,他抱拳委屈得很:“天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局面难以把控,东岳带着金甲神终于姗姗赴会。天君见思珏松了口气便知此事只能询问东岳,但毕竟是天齐仁圣府的帝君,还不能直接相问,于是便转寻其身侧的金甲神。
这两个金甲神便是目睹乐瑶杀人的在场者,但此时天君问起,皆埋头说不清楚。
天后自知此时该她问话了,随即眼神安慰主命星君,一面说道:“撒谎,你们在现场,怎么不清楚?”
“敢问天后,”东岳紧跟着逼问,“你怎知他们在现场。”
天后毫不避讳东岳审视的目光,很有气力地回过去:“说的是不清楚而非不知道,既然不清楚,不是在现场是什么?我看他们不是不清楚,是不敢说。”天后起了身,其姿态雍容又不失威严,她转而看向思珏说道,“金甲神隶属思珏仙君麾下,向来战无不胜,灵力高强,是不可能办出这般糊涂事来。”
思珏冷不丁地听着嫂嫂阴阳怪气,心想你这招捧杀用的甚妙。
他能沉得住气,也知这两名金甲神有异色,但东岳未开口,自己又能说什么。
天君此时狠狠拍打金椅扶手,众人一惊。几乎从未发火的天君也耐不住性子了,金甲神可受不住,跪在地上俨然豁出去的气势:“天君,我等真的不清楚,我等只是看到颜辞星君倒在一名女子跟前。”
此话说得很是谨慎,未敢直言颜辞死在了乐瑶手中。
天后即便知道金甲神说一半留一半,也没法,因为此处开口便会引起猜忌。
金甲神又补充了一句:“不知女子何人,只知她是妖族。”
众神听到妖族开始窃窃私语。
局势走向顺了天后的意,故而她也挑破了众人所思所想:“白泽出世必然要诛灭当地妖族,妖族为了自保继而杀了白泽,颜辞一定是为守白泽而遇害。对了,先前下界报送逍遥山黑龙被杀一事,极有可能也是妖族所为,龙珠和龙骨都没了,可见此人心肠有多歹毒。”
主命星君等的就是天后这番话,有了天后撑腰,他必然起了信心。
“天君,天后,事情清晰明了,我神启岂能受妖族所迫,不如立刻遣兵攻下妖荒。”
“是啊,我赞成星君之言,我们不能让妖人为非作歹!”
“关键是他们怎敢残害我神启的天神!此仇难解!”
“妖荒饶是如此,我看邻界的魔域也揣不了好心思,万一今后两界联手岂不麻烦,还不如索性一块挑了!”
“对,对……”
不上战场的文官们,嘴皮子向来激情澎湃。
天君看了看天后,她已坐回身畔,未再言说什么。
“帝君,你觉得该如何?”
东岳不顾众人期盼的目光,斩钉截铁说道:“不可。”
“为何?”
“妖荒与魔域隔弱水而生,力量不容小觑,颜辞之死疑点重重,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盲目开战,便是硬碰硬,于神启来说终究不是好事。”东岳扫了眼长舌的文官们,“世间万物,皆是生命。是非口舌业障重,还望诸位自知。”
文官们连忙瞥过脸去,脸上微微臊得慌。
主命星君就此对东岳有些怨气,以往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矛盾,甚至他一向偏爱东岳。现下因为颜辞之事,主命星君怎么看东岳,都不大顺眼了。
天君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但又不想此事闹大,故而他将颜辞星君交给思珏调查,安排主命星君前去逍遥山探寻,瘟神则归东岳。
思珏领了个难办的差事,追着东岳跑下长长的玉阶。
“你真是把我害惨了,朋友间可不能虚情假意的,你快些告诉我到底是不是……”思珏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是不是乐瑶杀了颜辞?”
“不是。”
“你有证据吗?”
“我就是证据。”
思珏哎呀一声,甚是心急:“东岳,她可是妖荒中人,妖族擅长做的便是勾心魄,祸害人,你这是色令智昏啊!”
“你有时间在这里胡言乱语,倒不如去查一查颜辞的真相,若是没本事,就装个病卧个床,也许能躲得过。”
“我这是担心你!话没说完呢你去哪!”
东岳不再理会思珏,转身便消失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