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派出几名老将前往南方督战,场面总算好转了些,可与其同时,一道流言几乎是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皇帝不是太后的嫡子,不过是太后身边一个婢女生下来的孩子,婢女身份卑微,生下孩子就死了,等于说皇帝的亲生母亲连名分都没有。
举国震惊。
若皇帝不是太后嫡子,那相比之下,忠顺王的出身瞬间就比皇帝高出了一大截。
想起一直以来太后对待皇帝的态度,这道流言就愈加逼真了。
太后稳坐慈寿宫中,等待皇帝挥手让众人退去,悠悠地道:“吾儿为何而来?”
皇帝站在她跟前,将一张纸条拍在她跟前,正是她让夏守忠传出去的流言。
他脸上并没有太后想象中的怒气,只淡淡地看着微笑的太后,目光中有一丝失望。
“儿臣一直以来都不明白母后为什么更喜欢忠顺王,现如今终于明白了。”
皇帝轻轻勾了勾唇:“这样也好……朕也不用顾忌什么母子兄弟情分了。”
太后脸上的微笑忽地变得怨毒了起来。
“若不是你母亲设计爬上了先帝的床,又怎么会有你这个贱种!若不是你抢了我儿子的生机,我的亲生儿子也不会死!”
太后想起那段晦暗的时光。
她与婢女同时成产,她的孩子生下来一个时辰就没了气息,婢女的孩子却健康无事。
她当时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一招狸猫换太子便将皇帝抱了过来。
只是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又加上莫名死去的孩子,太后心中芥蒂颇深。
可比起冷漠的忠顺王,先帝却更喜欢皇帝的性子,养着养着,抱养的皇帝竟然被立为太子!
这些年她苦心经营,就是为了给亲生儿子铺路,现在终于等到了!
“看着吧,你出身卑贱,看谁还站你这边!”
太后面容扭曲地笑了起来。
皇帝面无表情地转身。
短短几步路,皇帝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不公平待遇。
无论他怎么努力乖巧,被太后抱在怀中的总是一声不吭的忠顺王。
皇帝突然打了个寒颤,虽已进了八月,可慈寿宫中总是莫名的阴冷。
一只脚踏出殿外,外面毒辣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
殿外他小时候亲手所植的桂花树下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怎么样?那流言……”
元春提着裙角急走两步迎了上来。
她小脸都热得微红,眼睛满是担忧和焦急。
阳光直直地照在身上,方才的阴冷一扫而空。
皇帝望进她的眼睛,伸手拉住她往回走,翘了嘴角道:“无所谓了。”
那些暗沉的过去不用再记起,而有她的未来则一片光明。
随着流言的发酵,朝中原本站皇帝的大臣出现摇摆不定的迹象。
南方的几位老将也受到影响,军心不振,接连打了好几场败仗。
皇帝一怒之下要追究老将们的罪责,消息传过去,老将们商量了一夜,索性背弃皇帝投入了忠顺王的阵营,连着五万大军一起纳入了忠顺王的羽翼之下。
忠顺王的队伍扩大,放出消息要在半月内就攻入京城。
皇帝向西北齐家求援,可齐家却毫无回应。
京城内人心惶惶,许多世家贵族恐慌之下都准备北迁。
贾府也派人来过问元春的意见,元春有些犹豫。
现在的形势实在不明朗,贾府一众百余口人,京城若真的被攻破……
“北上吧。”
她捏着信纸正思索的时候,皇帝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元春被吓了一跳。
皇帝的视线从信纸上收回,看着元春严肃地道:“你也收拾收拾回去,与你们家的人一起北迁,朕会分出一对护卫给你们。”
“我不走,我陪着你。”
元春摇摇头,伸手摸了摸皇帝的胡茬。
他已经好几夜都没有休息好了,眼下一片乌青。
皇帝抓住她的手笑了笑,语气却不容拒绝:“走吧,下午就让人送你出去。”
“陛下!”
元春竖起眉毛:“陛下是不是怕输?虽然忠顺王现在连打胜仗,可离京城还远着呢,他们长途跋涉而来,说不定会体力不支啊,粮草不够啊,陛下可太早下定论了。”
皇帝笑笑地看着她不说话,布满血丝的眼里却满是温柔。
元春还以为皇帝同意了,谁知道下一秒皇帝就扭头吩咐邱嬷嬷:“嬷嬷,去吩咐人备车,下午送贾御侍出宫。”
邱嬷嬷应了一声。
元春顿时气得打了他两下:“陛下!让府里的人走吧,我不走!你、你不是还说让我做皇后呢,说话不作数了?”
皇帝一听她这话就笑了出来,伸手戳戳她气鼓鼓的脸庞,低笑:“作数,作数,你不管跑到哪里都是朕的皇后……”
说完,他的手忽然在元春的肩头砸了一下。
元春的眼睛蓦地放大了,不敢置信地瞪着他,随后脑袋一沉就晕了过去。
皇帝抱着元春走出临敬殿,正撞上过来奉茶的风曲。
“你去把贾御侍的东西收拾了。”
皇帝吩咐。
邱嬷嬷过来道:“陛下,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临敬殿外。”
皇帝点点头,垂眼看着怀中双眼紧闭的元春,叹了口气。
“这一去,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陛下切莫说这种话,陛下是真龙天子,一定会战无不胜的!”
邱嬷嬷眼眶一热,跪了下来,风曲跟着跪下。
“真龙天子……”
皇帝自嘲地笑了笑,抱着元春去了临敬殿外的马车上,将她小心地安置了。
“嬷嬷,元春就交给你了,好好地将她送回贾府。”
皇帝放下车帘,轻声说。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不负陛下的苦心!”
邱嬷嬷亲自坐上马车,赶着车出了宫门。
风曲目光一闪,趁着皇帝与大臣议事的空档悄悄转身走出临敬殿,急急地往慈寿宫的方向去了。
元春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身边是冷硬的墙壁,她被捆住了手脚丢在地上,嘴巴上也塞了东西,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支支吾吾叫了两声,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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