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月夜,裕安裕大人突然造访我御检台牢狱门口,裕大人府上的卒吏犯了事情,前天记了案子入的牢,那卒吏的父亲是伺候过裕大人的老人,裕大人挨不住他父亲的请求,便来探望。因...因那卒吏犯的不是什么大事,下官一时动容,也不好驳回裕大人的面子,便放了行。”
秦钦闻言脸一黑:“动容?因为动容就能在没有探令的情况下放人?你身为羽族重刑牢狱长吏,身负重任,羽皇如此信任才将这位置交给了你,你就是用徇私舞弊来回报他的吗?何为律令?没有人遵守的律令还叫什么律令!要不这御检台牢狱的法律你来定?”
狱吏长焦急的看着秦钦,又跪拜下去,大声道:“此事是下官的错,下官愿意领罚!但是秦统领,那卒吏关押的牢房与顺德王罪孽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裕大人始终没有离开卒吏的牢房,只是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顺德王罪孽此事,跟裕大人的探望绝无任何关系啊!”
狱吏长承认他疏忽的错,这错虽有,但不甚重要,顶多就是罚罚俸禄。
可一旦顺德王的事情是因他昨日而起,那关系就大了。
降职都是小的,往严重了说,若是有包庇重犯的嫌疑,那就是罢官入狱!
只要不淌顺德王这趟浑水,小错认就认了。
御检台司法看得出他的心思,在心里冷哼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做事做不实,一旦出了事,就想着怎么撇清关系。
秦钦说:“裕安昨日探监到底跟顺德王的事故有没有关系,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什么都不好说。现在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清查所有昨日当班狱吏的行踪,把他们每个人的情况都统计好,当班的狱吏,记录清楚所监守的牢房号和班次时间,不准漏掉一个,在今天晚上之前,将记录交到御检台司法案房。”
狱吏长高兴的应道:“是!”
老司法揉了揉眉头,今天晚上又不用睡了。
秦钦眯了眯眼,压低声线:“这次再办不好,你不用去领罚,直接去辞官。”
狱吏长颤栗:“下官一定办好,将功补过!”
秦钦起身,老司法跟着他一起去看顺德王。
行至牢房,看着牢房内来来往往的御医,老司法拉住一个:“他有无醒过?”
御医摇了摇头:“口吐白沫,眼翻向上,乃是气急攻心,大限将至之兆,我们已经试过数十种方法,皆无效果。”
老司法皱着眉收回手:“你去吧。”
御医拱手继续去忙碌,秦钦目光深沉的盯着昏迷不醒的顺德王。
这背后一定有其他人的手笔,这个人在顺德王这件事里所涉及的分量还不小,甚至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
从秦钦刚开始查这件案子的时候就已经刚接到不对劲,一切都太过容易了些,隐藏多年的地下贸易场怎会顺理成章的查出来?军火,顾小塘,青月楼抓人,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就好像一直在被一只手推着走一样。
有时候太过顺利反而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这意味着并没有接近事情的真相。
不过抓幕后之人有一种百试不爽的办法,那就是看这件事的最后是谁在得利。
往往得利的那一方,就是发起整件事的人,那是他的动机。
“秦钦虽没有足以的证据证明顺德王的事情与大人有关,但他清查顺德王的遗产商行,必然要查到大人头上,这样一来,事情就再明了不过了,大人该如何呢?”刘封坐在裕安府里,他在擦拭着腰间新添的宝剑。
因为他在羽族的熟悉和此次南方商行事情的功劳。他们的王决定将苗族在南方商行的事情交给他负责。
顺德王的十里锦绣商行啊,那该是多大的一块肥肉,他一年从中可以获得的油水怕是要抵过以前十年的俸禄。
刘封想想都心动,这件事绝不能失手。
裕安稳稳地喝了口茶,他坐在铺满锦绣绸缎的软榻上,喝茶的杯子是羽族州府进供上来的绝好瓷器。
满面红光,那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裕安笑着,眼神盯着手里的茶转,语气不紧不慢:“所以啊,不能在让他查下去了呀。”
刘封擦剑的动作一顿,闻言看向裕安:“大人的意思是,可以动手了?”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呢?”裕安嘴角荡漾着笑,拿起茶杯一敬刘封:“告诉你们英勇的将军吧,本官许诺他们的事情,很快便要变成现实了,还请他们打起精神,开始我们的下一次合作吧。”
刘封一笑:“大人是个值得合作的伙伴,我们的王一直很欣赏您,希望合作的最后,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自然。”
二九轻轻的敲了敲门:“主子,平阳侯爷来探望您的病情。”
刘封拱手告退,裕安收拾好他拿到的顺德王南方商行地契账本。
平阳侯绕过裕安房中袅袅升起的香薰,走到房中坐下:“听闻大人病了,本候特来探望,大人感觉怎么样,身体可有好转啊?”
“有劳侯爷挂心,真是本官的福气,回侯爷的话,已经好多了。”裕安笑着:“侯爷今日来,不仅仅是探望吧?”
平阳侯脸色一深,笑道:“果然瞒不住大人。”
平阳侯一脸愤懑:“今日本候于大道见那右支军军统领何初,一身酒气的从醉风楼里出来,哪里有半分军统领的样子,简直枉费侮辱了他身上那身军装!我平阳侯府好歹是军将出声,武将之家,曾经跟着先皇南征北战,打遍天下!骨子里是军人的气魄和神魂,实在是看不得这样的人坐上羽族两大军之一军统领的位置!”
裕安笑而不语,缓缓地刮着茶杯口。
平阳侯说完,神情有感伤下来。
裕安瞧见,适时的添一把火,惋惜道:“可不是,这样的人,哪里有侯爷当年执掌兵权的英勇。他不过就是好在,得羽皇的心罢了。”
得羽皇的心。
是啊,何初和平阳侯一样出身世族贵门,此人虽骄奢淫逸,但生性胆小怯懦猥琐,却看起来就生不出不法的狂妄之心。
好拿捏,就是羽皇将右支军交给他的原因。
因为羽皇已经有了左支军、北阳军、朝阳军和翼空军,这些强大的队伍已经足以抵抗外来民族的入侵。
说起来,右支军早已经可有可无,现在羽皇唯一在右支军上的心思,不过就是不让它生出不平之事而已。
顾铭有了秦钦,有了羽凉涧,有了孟雨等等一众他亲自扶持起来的新人将领,这些人是完全忠心于他的,比起被曾经羽族的贵族皇亲拿乔,时时堤防造反,用他自己的人,可便宜太多了!
这也就是平阳侯自当年的盛大沦落到手无丝毫兵权的原因。
顾铭不需要他们了,因为不信任。
平阳侯重重的叹口气:“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候不求还能如在先皇时期那样如意,可至少将门出生,沦落到毫无实权也太过丢脸了!”
裕安哪里还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诚恳道:“侯爷一心忠武,乃曾经保卫羽族的勇将,让我等从未在战场上为羽族做出过贡献之人十分敬佩,今日侯爷惦念本官病情,实属义气中人,本官如有能帮到侯爷的地方,还望侯爷直言相告,本官一定竭尽所能!”
平阳侯望着裕安,眼里一阵阵闪过希翼,又欲言又止:“唉!此事是本候一直的期望,但也无异于痴人说梦,想是大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裕安在心里冷笑一声,心道那你还来找我?
他脸上一脸关切:“侯爷不说又怎么知道本官帮不上忙呢?不管事情大小,好歹说说,也算是告慰侯爷今日来探望本官一番情谊。”
平阳侯遂说出口:“本候实在是看不惯那何初醉生梦死的做法,右支军虽不如秦统领的左支军那样强大,但好歹也是在人数上压过除左支军以往所有军队的大军,实在是不能忍心就看着它被这种人放在手里糟蹋!”
“侯爷想要何初右支军军统领的位置?”裕安听出来了,他眼珠子转了两转,心里计划成形:“这可不好办啊。”
“是!”平阳侯重重一锤拳:“但也....”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裕安摇着手里的茶,那茶被他折腾得冰冷了都还未下咽。
平阳侯喜出望外:“大人所言当真?”
他就知道来早这老狐狸准没错!
至于作何代价,他已经无暇考虑了,这些年,没有兵权的将门,已经让他受够了风言风语。
“办法是有办法.....”裕安为难道:“只是这法子,就怕侯爷不接受。”
平阳侯觉得如今已经没什么能让他不接受的了,他坚定道:“大人只管说!”
“好,侯爷忠肝义胆,放身自己于战场,视其为归宿,本官恰有薄力,可为侯爷了了这个夙愿。”
裕安将房中下人全都辞去,招呼平阳侯坐近道:“本官早些年与苗族有生意上的来往,在边境过货,难免要和军官打交道,遂和北方边境的将军关系不错,有难之时也可相互帮忙一二。”
裕安见平阳侯在听见苗族的时候脸色瞬变,又说道:“侯爷想要何初的右支军军统领的位置,如今太平盛世,何初未在军中犯下大错,要轻易易主主帅,自然是不可能的。何初是军统领,唯有战争再起之时,他在军中的位置才有可能发生改变。除了这个办法,其他一无可能!”
平阳侯颤着手,瞳孔变大:“这...大人的意思是..是要...这!这使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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