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也无风雨也无晴

    
    自从杨晨走后一年，明凡的工作轻松了许多，人也恬淡了许多。除了正常上班，周末她有了一件自己非要去做的事情，就是尽量每周去保定一次，看看林妍的妈妈林如。
    明凡是那个把杨晨身边所有的人和事看得最重的人。而且每次来都会有新的发现。
    林如不忌讳明凡常来，这位女儿的同事心细、善意、乖巧，最主要是他们合得来，这一来二去，她就接受了她，慢慢两人的心就彼此走近了。
    每次明凡到家来都会看见林妍的依照前总有一束勿忘草在那，常绿常新。
    “伯母，这个小花是您种的吗？我知道林妍姐很喜欢它。”
    “开始我也不知道她喜欢……”说话轻声的、慢慢的，从来不带情绪。“也就是妍儿走后不久，它就被放在了家门口，留了个字条，告诉我妍儿喜欢。从此我就种上了。”
    “哦，我知道是谁拿来的。”明凡迅速猜到了它的来源。
    “你说是杨晨吧？我告诉你明凡，现在我这里隔三岔五就能收到快递寄来的水果、保养品什么的。还有就是家里的一些重活，每个季度都会家政过来帮着干。我想……”
    “伯母估计是杨晨安排的？”姑娘也猜到了。
    “嗯，是的。我问过也查过，帮忙叫家政服务和寄东西的人，从来留的名字都是‘妍儿’。我想应该是这个孩子没错的。他真的不容易。我说过不许高家和他来打扰我的生活。于是，他就这样一直帮着妍儿在照顾我。”母亲唏嘘道，轻轻叹了一口气。
    “伯母一次都没有见过他？”明凡很想从她这里得到他的消息。
    “试过，但是都没见过。不过我有个判断，他应该就在附近。因为我遇到头疼脑热的，马上就会有药品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门外的收件箱里。”
    明凡的心在加速跳动，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在这，他好吗？在干嘛？能不能见到他呢。所有的疑问和盼望都在心里萦绕，她自己坚守着这个秘密，来陪林如的频率越来越高，可是始终不能和他谋面。
    这一年的春节开的很早，北京却冷得非常严酷。明家本来计划前往西南度假，后来还是因为明方兵妻子的偶感风寒取消了。
    大年三十，明家三口在家里包饺子，过大年。
    “凡儿，你去给林妍敬杯酒吧。”明方兵竟然在家里给林妍留了一个孔空间。他是一个念旧的人，对于帮助过自己、有着深厚感情的人都记忆犹新。
    “嗯，我去。”明凡进到自己的房间，她那里有两个梳妆台，一个是自己用的。另一个是杨晨把林妍的物品收拾后委托人交给她保管的。
    明凡在这个和自己的一模一样的梳妆台上放了林妍的照片，她在那笑得非常开心，是订婚那天大家的合影。
    “姐。过年了，我和爸妈敬你。我替老大敬你。”姑娘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明方兵夫妻也在房门口默默地看着。
    “姐，老大他在哪？你可以告诉我吗？我们都很想他，快两年了。姐，我告诉你，我知道他把伯母照顾得很好，你放心吧。”
    明凡兵妻子再也看不下去了，擦着眼泪躲到了一旁。
    明方兵走到女儿身边，双手轻拍肩膀，“凡儿，杨晨这孩子不错，你要去找到他。”
    明凡靠着父亲的身体再也不能控制情绪，哭了很久很久。
    饭桌上合家举杯，明凡跟父母说了很多祝福的话语，心中一直挂念那个可怜的人，这个时候他是和家人在一起，还是……？
    “凡儿，春节过后项目就要启动有一批项目了，高看高家那个丫头已经吃不消了，你不打算过去帮忙。”征求女儿的意见和看法。
    “爸，我想还是不去了。对她是个锻炼，我已经建议她再找位职业经理人，也有个帮衬。”向父亲报告了自己的想法。明方兵自从把这个项目交给女儿和杨晨后就极少过问，他的商业帝国太庞大，这并不算什么，给女儿练手罢了。
    现在杨晨离开了，看到女儿也没有太大兴趣，也不逼她。
    “凡儿，我觉得你还是要多关注项目情况的。”不无担忧地。
    “爸，你不放心高一涵？不放心我们的投资。”
    “不是。我不在乎那些资本，我看好的项目除非有人有意乱来，它是跑不了的。我当心高一涵掌握不了它，这孩子终究还是浮躁了些，老高又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我想你还是要替那孩子看着这个项目的，他的心血可不能白费了。”
    布满皱纹的脸上让人发现不了地抽动了一下，尽量让母女两看不出情绪的波动。明凡听懂了父亲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嗯嗯，我会的。现在周松、苏浅夏等人都在向我汇报工作了。”明凡在下一步大棋，父亲的担忧也是她的担忧。高一涵对于杨、林二人采取的行动叫人后怕，他们的当心是必要的。
    “凡儿，我们现在需要在其他区域去圈点资源回来，今后可能承德的项目不再是重点了。”明方兵试探地问女儿，想看看她的想法是否能和自己相符。
    “您的意思是去其他区域获得更多的旅游文化资源，然后做大市场，而不是局限在北京站周围。或者在您的心里，北京周围的项目始终仅仅是个局部？”
    微笑着点头，女儿顺利GET到了他的布局思路，心里非常高兴。也不评价，自己接着说。
    “凡儿，人遇到一些困难还是很好的，可能今后就能举重若轻了。他的负重就看现在的打击有多大。我倒是非常期待，我今后的格局里有人来帮你负重。”
    明凡没有马上明白过来，问他道：“您是说我锻炼不够，还要继续磨磨？我可没那么大志向，守着你们二老过日子就行。”
    这句话很得母亲的心，在一旁赞成，“对呀，老明，女儿的想法我赞成。你的事自己去乱，我们母女才不管呢。”
    “凡儿，你当然要再磨炼。我说的是某人也要。”狡黠地一笑，没有继续往下，需要她去悟。
    “您说的是他？”明凡兴奋了起来，瞬间脸色暗淡下来，也不去点明。
    “我说谁不重要，你觉得是谁才是问题的关键。好了，过年谈什么工作呢。跨吃才都凉了。”
    “这不都是您跳起来的话题吗？妈，我爸欺负我！”明凡孩子般向母亲去撒娇起来。
    “凡儿，我们不理他。很多事情，自从你那次出走后，你爸他就想清楚了，现在他开明的很。还……”欲要往下，被明方兵制止了。
    这次谈话后，明凡依然并没有对高一涵的工作有任何干涉。她现在担忧的是，高一涵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听苏浅夏说攻势非常猛烈，虽然高一涵冷淡不已，但是听说那个人的做法后，明凡有些担忧了。
    春节后，事情又多了起来。李晓冉不断会接到很多猎头的电话来询问她是否有寻找新机会的打算，这样她不解。
    “明董，我最近老接着这样的电话，我也没有给任何公司透过建立呀？”她一是向明凡解释说明，也是希望得到解惑答疑。
    “晓冉姐，着你哈不清楚呀？有人在帮你美化职业经历呢，我说的美化不是贬义哦。”
    “谁呀？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是没有明白。
    “他，他在帮你解困，说明现在你有一份非常漂亮的职业建立正在各种猎头的手里传阅呢？”
    “他是谁？我怎么不明白？”李晓冉有点急了，哪里会有天下掉下这样的好事，当初杨晨把她的后路封印得死死的，就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跟着他工作。
    “晓冉姐，是老大……”明凡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她，确信自己的判断一定不会错，他心里的宽仁和悲悯她最清楚不过。
    “啊？！……”心中愕然，怎么是他呢？
    “你还是不知道他心中的悲悯。连英文那样的人都能被放过，你的为人难道不也是？最起码这一年多两年以来是这样的。”明凡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告诉她杨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早就不在这个格局里了，却还是关心、关爱着其中的每一个人。还在用实际行动在消除这他实施那个计划后对所有人的负面影响。
    明凡知道他这样做的初衷，他曾有过一段魔鬼一般的职业经历，在那里他遇到了人间最阴暗的一面，而这以后，再也不希望那种阴暗去伤害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和林妍的相爱、林妍的辞世，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他生命力避免不了的“黑天鹅事件”，是要人脱胎换骨的经历，所以对他的打击回来的更加残酷和猛烈。谁也帮不了他，明凡知道他本人在用帮助他人来帮助自己提升。
    李晓冉听了明凡一席肺腑后，心中对于人的认识也在发生着根本性的变化。
    生活从来不语，答案就在未来的某一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