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火近一些,快把衣服烤干!咳,咳……”江晚宁刚说了几句话,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白瑾瑜听话地往火跟前凑了凑,哄她道:“好好好,你先安静些,你身上的热还没退,还是少说些话好。”
被他这一说,江晚宁才感到全身酸痛无力,她的体格一向很好,偏偏就遇见此人之后,一路碰上坏事儿。相必他们二人一定是八字不合,还是早些分道扬镳的好。
她想了想,说道:“公子你瞧,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显然不合适,既然外面雨停了,不如咱们各凭本事,找回上山的路,就此别过!”
说着,抬脚就要走。白瑾瑜懒懒的烤着自己已经快干的衣衫,道:“此山洞离地面尚有二丈远,姑娘珍重,后会有期。”
江晚宁刚踏出去的脚,不争气的缩了回来。她想了想,“这个……你我好歹也是患难的交情,你可否,先带我下去?”
“哦?”白瑾瑜一挑眉,“当然!姑娘此话说的甚是有理!”
“嗯,嗯!”江晚宁满意地点头微笑。
“不知姑娘闺名?”
“什么?”
“既然是患难情意,总不能连名字都不知道吧。”
“不才甜桑镇人氏,江晚宁。”
“在下,白瑾瑜。”
瑾瑜?
犹记书中有言:怀瑾握瑜兮,心若芷萱。瑾瑜,听上去是个端正的好名字。
江晚宁急着回家,可看白瑾瑜仍是不急不缓的烤火,实在令人火大。阿宁一双杏眼滴溜乱转,想出一条计策。
她眼眶微微湿润,鼻音重重的,“白兄有所不知,阿宁自出生便没有见过爹娘,家中只有祖母与我相依为命。我深夜来此处采摘药草实为生计所迫,祖母并不知晓原委,我若是天亮前不能及时赶回家中,被祖母发现我不知所踪,没了音讯,不知她老人家心里该有多难过……”
她说着瞄了一眼白瑾瑜,又道,“更不曾想,此番连累白兄你同我一起跌落深渊,在这无人之境苦苦受了一遭罪。”
白瑾瑜听这丫头话里话外的叙述凄惨哀怨,脸上也是楚楚可怜的样子,与刚刚那野蛮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仰起头满是疑惑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女子,“你可是烧糊涂了?适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江晚宁一听哭的更凶了,发出一连串的抽噎声,呜咽道:“呜,还望白兄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原谅小女子的无心之说,若是白兄能带我出去,小女子无以为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白瑾瑜脸上饶有兴味,“如何报答?”
阿宁脱口而出,“义结金兰!”
“嗯?”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啊不,我是说,结为异性兄妹。”阿宁连连摆手,慌慌张张地咬了舌头。
白瑾瑜从容地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似是探究般盯着江晚宁。
阿宁呆呆地看着他一口白白的牙齿,薄唇一张一合地说道:“不用,我,有兄长。咱们走吧。”
没江晚宁反应过来,白瑾瑜已经熄灭了地上的火堆,反手抄住她的腰肢,脚尖如蜻蜓点水般从岩壁上凌空飞起。耳畔风声呼啸,阿宁被悬空着掠过一片片树林,风吹叶动,不久前刚下过雨,风还是湿润的,扑在脸上柔柔的。月色下,一个身影,托付着另一个娇小的身影,跃动在灵月山的峭壁间。
好厉害的轻功,就算带着她这样一个大活人都能如此轻易地穿山涉水,踏叶而行。他的气息沉稳,许是为了让她舒服一些,江晚宁自身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白瑾瑜的身上。
“喂,醒醒。”
白瑾瑜猛拍了一下阿宁的脑袋。
“嘶,痛!”阿宁抱头大喊。
“已经到了,还傻站着做什么。”
看她这呆呆的模样,白瑾瑜无奈道。
江晚宁看了看四周的景物,果然,这里是她上山前的路。天呐,莫非此人有移形换影的本领,须臾之间便翻山来到了山脚下。他明明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香客,轻功却如此了得,而且识图认路的本领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
她不觉间对眼前的这个男子充满了警惕,此人绝对不同寻常。
察觉到她的眼神有些异样,白瑾瑜一脸不明所以,“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怎么,没见过我这般既会轻功,又有求必应的大善人吧。”
江晚宁抱拳,脸上重新露出乖巧的笑容,“多谢白兄搭救,大恩无以为报。”
白瑾瑜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若是为生计,你一个女儿身大可不必深夜来此地,听你说家中只有祖母尚在,可见你已是她唯一的亲人,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怕是老人家也要活不成了。”
江晚宁看着他认真严谨地样子,一身正气的说出这一番话,先前的恐惧竟稍稍消解了几分。
白瑾瑜微微叹息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与你有同样的身世,不过你比我幸运,尚有亲人在世。”他话锋一转,一双明眸陡然黯淡,“而我……怕是连自己身体里流淌着谁家的血也不知道了。”
阿宁看他如此真切地伤感,知他不是在说谎,小心翼翼地接过话头,“你……你也没有爹娘在身边吗?”
他自嘲般一笑,笑得恣意洒脱:“哈,我本无父无母,孤身天地间的一个孤影罢了。倒是你啊小丫头,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若是以后有遇上什么麻烦,大可以来此处找我,喏,收好了,天上地下仅此一份。”
阿宁接过他手里的名帖,金制令牌,上书“飞云商会”四个大字。背面用朱漆清楚的写了这样几个字:白氏,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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