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寒这一下倒得太过突然,手中的酒杯在到地的一瞬间,滴溜溜地转过去好远,橙红色的酒水洒了一地。
百官面面相觑,震惊了一瞬;公孙薇朝商墨云使了个眼色,商墨云提裙而起,往祁慕寒扑去,语带哭声地大喊:“殿下!!”
这一下才唤醒场中众人的神经,马上有十余个侍卫围上去,商墨云挥着手,哭喊着:“快请太医。”
有官员已经围了上去,见祁慕寒面如白纸,嘴角流出一丝黑血,心下大惊。
还未及梳理情况,几名太医背着药箱冲入殿中,围了过来,有人探祁慕寒的鼻息,有人把脉搏,七嘴八舌讨论几句过后,便有太医跪地向上首的祁成皇道:“陛下,太子是中毒迹象,臣请马上送入后殿,即刻进行救治。”
这“中毒”二字一出,犹如炸雷,百官顿时失色——万寿节宴上,堂堂祁国太子竟中毒?
刑部官员望向大理寺官员,大理寺望向身后的禁军,几名禁军明显慌了神,望向他们的统领,苏炙夜。
苏炙夜做了个手势,上百禁军从殿外整齐划一地跑入,将整个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都在等上面的祁成皇下令,却见祁成皇眼神飘忽,落在祁慕寒手边泼洒出的那一滩红色的酒,嘴唇微翕:“红玉...红玉...”
场上哗然,祁成皇如此状态,太子又中毒,在场谁都可能有嫌疑,又有哪个敢出来主事?
此时祁慕寒慢慢睁开了双眼,撑着一名太医的手,勉强地坐起来:“扶孤回座。”
众目睽睽下,太医将祁慕寒搀回座位,早有另外一名太医将地上的酒杯捧起,小心翼翼地捧到一边,取出银针开始验。
祁慕寒坐回座位,擦去嘴角的鲜血,一旁的商墨云给他揉拭胸口,他好似缓过了一口气,目光扫了在场众人一圈,最后落在苏炙夜身上。
验酒的太医此时突然惊呼:“是酒...太子殿下的酒里有毒!”他举起那长长的银针,尖端乌黑,望之令人心惊。
这话一出,无数目光登时落在西凉使团与会阒使团身上。
会阒擅毒;而酒,却是西凉人进贡的。
西凉人,尤其是乌罗背后那几人,脸上愕然,想起方才祁慕寒过来敬酒,好像曾将酒杯放在了他们的桌面,而他们身旁的...便是会阒人!
这几人登时望向会阒人,而会阒人也知这是什么意思,两国本就有积怨,电光火石的对视间,冲突就要一触即发。
祁慕寒沉声道:“苏炙夜!”
苏炙夜上前,单膝跪地:“臣在。”
祁慕寒目光阴冷:“你是怎么检查的?”
禁军负责整个宴席的安全,大小官员进场都要搜身,武器一律不能带;各国使团兵器,除了乌罗身上那条不离身的鞭子,同样不能入场。
但是毒,便不一定能搜得出了。
祁慕寒冷冷地看着他,在场百官知太子殿下身携荨刺毒,或因这毒性关系,一般的毒物一时间放不倒他,但是西域这些小国,还真不一定知道这个内幕。
一时间更多质问的目光投向西凉与会阒。
突然,会阒使团中有人指着其中一名西凉人,大喊:“是他!我刚才看见太子殿下将酒杯放在桌上,这人动了手脚,搜他的身!”
西凉人大怒,猛的将手上酒杯一掷,扑上去就要打。
寿宴上掷杯,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还不等这西凉人扑上去,禁军早有动作,飞奔上前,将这人牢牢按在桌上。
祁慕寒沉声道:“搜。”
禁军迅疾开始搜身,果不其然,从他腰间搜出了一只厚实的荷包,用刀一刮,往下一倒,散出了一堆白色药粉。
这人大惊,望向乌罗:“公主,这是你——”
乌罗转身,重重掴了这人一巴掌:“我西凉与祁国乃是友好之交,多里库竟然让你干这种事?”
多里库,就是西凉王支系侄子,也是这支贵族势力想拥立为王的人。
乌罗朝那几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顿西凉语,几名西凉人怒目而视,乌罗又道:“殿下,这几人未经我同意就做此下三滥之事,有辱我国体。”
祁慕寒目不转睛:“公主殿下的意思,是你不知晓此事?”
“乌罗请太子殿下,派人搜查这几个多里库走狗的厢房。”乌罗躬身道。
祁慕寒点头,做了个手势,一队侍卫离开清和殿,往距离此处并不远的西凉驿馆而去。
几名西凉人既怒且惊,心中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却苦于无法自证,只能用西凉语叽咕个不停,听得祁慕寒身旁的公孙薇忍俊不禁,端起酒杯啜了一口。
驿馆离此处不远,不过半盏茶功夫后,侍卫赶回来了,交给祁慕寒一封书信。
祁慕寒展开看了,勃然大怒,喝道:“拿下!”
禁军将这几名西凉人控制住,祁慕寒扬起书信:“这是祁玉骞的笔迹!他竟命你们在万寿宴上对我动手!?”
西凉人彻底惊了,为首的武官面容都扭曲了,奈何中原话不熟,舌头打结几下,硬是说不出一句完好的话。
乌罗公主趁机再重重掴他一掌:“多里库竟勾结祁国二皇子,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待本公主回去,必废了他不可!”
公孙薇看着乌罗的背影,心里对她的演技,那是啪啪鼓掌。
今晚说白了,就是祁慕寒、公孙薇与乌罗联合演的一场戏,苏炙夜、商墨云、太医,以及那名事先安排好的会阒使者友情客串。
祁慕寒早有心扶持乌罗为西凉女王,正好借万寿节宴,让这股势力与祁玉骞“勾结”起来;也让乌罗回国以后,能够借此为罪名,打击掉这股势力,为她登基扫清障碍。
毕竟破坏西凉与祁国两国良好关系的这个罪名,可不会太轻,正好能够将这股势力一薅到底。
所以,酒是无毒的、驿馆内搜出的书信也是祁慕寒“栽”给祁玉骞的。
“这真的有用么?”昨夜,公孙薇听到这计划,笑着问祁慕寒,“你这戏码会不会随意了些?”
祁慕寒笑着刮了刮公孙薇的鼻子:“看着吧!祁玉骞在江陵那般拙劣的行刺戏码,都能扣我‘弑兄’的帽子,我这有何不可?百姓只能听见我们想让他们听的,其中真正的门道,谁能去管?谁能管得着?”
公孙薇笑道:“你这不仅对抗了祁玉骞的舆论战,昭示他妄图行刺太子、有勾结外族之实,而且你还顺便帮了乌罗一把。真是一箭双雕啊。”
公孙薇想到这里,又偷偷看了祁慕寒一眼,只见他眉眼疏朗,正想着回去要怎么调侃他的腹黑才好,忽然见对面禁军一阵惊呼。
那几名西凉武官见势不对,竟挣脱了禁军控制,从靴底抽出了暗藏的弹簧短刀,登时就往乌罗刺去。onclick="hui"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