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调查局

    
    码头上，随着最后一艘货轮在鸣笛声中没入漫天余晖，巡逻小队的哨声也响了起来，听到动静的凉棚下的劳力们纷纷起身，一天的辛苦劳作就此结束了，有赚到辛苦钱的，也有跟着徒劳一天光景的。
    苏察和劳尔混迹在散去的人流中，两人正商量着晚上改善一下伙食，如此聊叙了几句，苏察有些困意打了个哈欠，然后脑后忽然炸起一小撮头发，苏察一愣，那种被人窥视的诡异感油然而生，在这一瞬，浑身僵硬的苏察清楚意识到一件可怕事情：窥视他的既不是那只战争巨兽，也不是某个具体的人。
    劳尔正说着要不去渔村里换条鲜鱼回去炖汤，一偏头却猛然发现苏察僵在原地，脸色古怪，“大人？”劳尔轻轻唤了一声意识到不对劲，迅速凑到苏察身边警惕地扫量过四周，他以为是苏察遭受了什么暗算！
    “呼……没事了！”苏察如释重负吐口气，然后搓了搓微微僵硬的脸颊，又随便拿袖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方才苦涩笑了笑，“刚才一瞬，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劳尔这才明白过来，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苏察倒是豁达地拍了拍劳尔肩膀，看眼身边着急回家的人流，“走了，回家再说，堵在路上可不太好！”
    在路上买了条鲜鱼拎到家，两人分工明确，劳尔动手处理鲜鱼，苏察则是生火煮粥，和渔村所有渔民生活并无区别，简单，满足。
    当热气腾腾的鱼汤端上桌，两人也无需谦让什么，一人一碗喝个尽兴，这才接着路上的话题聊叙起来：“之前是我误判，窥视我的并非那只战争巨兽，因为那只巨兽给我留下的感觉太深刻了，就像浑身绑满了炸药，随时都有炸翻所有的感觉，它看人一眼和窥视我的窥视者们不太一样……”苏察放下手里的筷子，揪了揪脸上的面皮，苦涩说道：“当初戴面皮想着是躲避某个具体的人，摩尔庄园，梅尔森都在我怀疑之列，可刚才一瞬，这种猜测就被否定了，所以这张面皮其实毫无用处……是我自作聪明了！”
    劳尔听完苏察的判断，脸色古怪地抬起头望了望夜幕，“大人，你的意思是说窥视你的……”说着探手指了指半空。
    这候章汜。“基本是这样了……”苏察点点头，却也丝毫不觉得古怪，拿起筷子夹了炖烂的鱼骨吮了吮，然后起身开始收拾一桌狼藉，劳尔原本还想再问但看苏察已然不打算再说，便只能暂时把问题憋在心里。
    强牺读牺。远处，望着正在烧水洗漱的两个人，观察了片刻的琼斯偏头问道：“克拉克大人，你看出这两人有什么问题了吗？”
    不等绿瞳闪烁的邪魔克拉克回答，琼斯就自顾自说道：“太正常了，一切表现都太过正常，每天都是规规矩矩上工收工回家，正常的好像不存在任何一点的偏差，就像在设定好的剧本里活着，克拉克大人，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这样的人？”
    “我明白了！”邪魔克拉克点点头。
    “不过我并不打算干掉他们……”琼斯笑了笑，“我最初就看出他们来码头是抱有目的的，而且他们所谓的工人身份我调查过也是不存在的，他们以为我暗地调查是为了货仓里那些火枪……其实我看的要比这座城里的所有人都要远，在光明神殿和杜克皇室统辖下的杜克帝国早已垂暮老矣，遍体生疮，倒下不过是时间问题，我看到了漂浮在帝国上空的民怨，因而我在那一刻决定要做那个推倒病入膏肓巨人的人，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在乎了……”
    “哈哈，还是琼斯老弟看的透彻，也不枉我来此一趟……”琼斯身后响起爽朗至极的轻笑，一道身影缓缓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啃着糙面包的阿道夫。
    邪魔克拉克不自觉眯了眯绿瞳，一股淡淡的敌意从他心底钻冒出来。
    阿道夫瞥眼近乎融进黑暗的邪魔克拉克，不以为然勾了勾嘴角，走到琼斯近前，一面啃着糙面包，一面眯眼远望那座简陋矮屋，“这对主仆倒是有趣，主子戴着劣质的面皮以为能瞒天过海，仆人跟着装傻充愣，如果不是我拿到了确凿的消息，还真不敢相信双生灵魂会做出这等掩耳盗铃的蠢事，呵呵……”
    听到阿道夫嘴里蹦出什么双生灵魂，琼斯想了想，“阿道夫大人，您从仑卡帝国千里迢迢来到这边，难道单单就是为了所谓的双生灵魂，您觉得这个说法能让和您合作的人心满意足吗？”
    矮屋里的油灯熄灭了，周边虎视眈眈久矣的黑暗扑将上去顷刻把残余的点滴光亮吞噬，这一片的小渔村变得安静起来，海水卷涌拍打海岸，发出清晰的哗哗哗声。
    “走了，我走了，本以为今天能看出好戏来着……害得我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阿道夫摆了摆手，也不做多余的解释，便大摇大摆走进了黑暗。
    走出几步后，黑暗中响起阿道夫犹豫的说话声音：“忘了告诉，近来有个家伙貌似发现了我搞得一连串小动作，所以……要是琼斯老弟无事可做，不妨去看看这个碍手碍脚的！”
    “克拉克大人，这件事由你负责处理好了，能让仑卡阿道夫看上眼的都不会是平庸之辈，要小心行事！”琼斯交代完，摆手示意邪魔克拉克可以离去，他则是原地未动站了片刻，方才踏着夜色来到了海边。
    海水撞击岸边礁石轰隆闷响，琼斯平静望着广阔海面，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几根生满倒刺和吸盘的巨大触手从海面下探了出来，“老伙计！”琼斯轻唤了一声。
    海浪骤然变得激荡起来，一大团阴影在海面下朝着岸边迅速靠近，卷涌的潮水打湿了琼斯的鞋子衣服，但他岿然不动，只是静静看着海面下的老伙计“兴风作浪”。
    两根巨大触手托起脚下礁石，直接托举着琼斯徐徐来到巨大阴影上空，以迎接神灵降临的古老仪式欢迎这位异界主神——秩序之神。
    制大制枭。“老伙计，光明消失了，是不是该秩序登场了？”这位第四世界的主神眺望夜幕笼罩的世界，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