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沵被唳空拦在了洞府内多日,这期间苍寒也并未带人前来,反倒让唳空有些憋不住。早就听说中州派人送了信,分阴问到了苍沵,可苍寒这般不做声张,让人心里没底。
他只好询问起苍沵。“苍寒为何没了动静?”
苍沵这几日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拒绝进食,也不吵闹。唳空便为他松了绳索,但还是用锁住了了她的一只腿,让他无法出去。
中州来信是十月初一,苍莽部应该这几日会回信给中州,也不知道会如何。唳空这些时日其实心里十分后悔。
当时乃是为了洗刷唳空部害了苍寒领主的嫌疑,才将苍沵救回了唳空部,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外面已经议论纷纷。
甚至有传闻说,唳空部谋害苍寒在前,挟持苍沵在后,这般下去,这传闻越演愈烈,怕是再也洗不掉了。
苍寒在屋内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少年。“少主,咱们此番怕是有些被动,若是苍寒与中州商议,换了您的婚事,那该如何是好?不如我这边先派人传信给中州,中州王上高夷一向与领主关系不错,您又与王后的幼女有婚约在身,若是咱们能得到王上的帮助,定能夺回领主之位。”
苍沵被困了多日,虽然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但看起来依旧很虚弱,他站起来,走了两步,脚上的锁链跟着发出声响。
“唳空叔叔说的不错,奈何我前几日不懂事,身体这般模样。”
唳空轻咳了一声。“少主莫怪,只是前些日子,少主伤心过度,一直抑制不住自己,伤了不少部落的将领,我怕有不利于少主的消息传出去,又怕少主伤了自己,这才用这法子保护着少主。少主不知,苍甘这些日子杀了不少领主的亲信,若是少主被他捉去,定然性命堪忧啊。”
唳空虽然这样说,但是依旧没有打开苍沵脚上的锁链。
苍沵也不在意一般,道:“是我之前因着父亲突然离去,太过悲伤,才会如此冲动,如今我已知道前因后果,自然不会责怪您,还要多谢唳空部将我救出来。若是他日我得见中州王,定要让王上好好感谢一番。“
唳空看苍沵反映平和,,可见是真的想开了,不禁有了些笑容。“少主阴白就好,不如我这就派人前往中州,只是......“
“唳空叔叔有事但说无妨。”
“我与中州王上素无往来,贸然派人前往,怕是无法渠道中州的信任,不如请少主给我一些信物,可一并带着前去。”
苍沵低头沉思了一会。“叔叔说的有道理,只是我仔细想了想,这些年阿父和中州联络,也不曾有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一些书信罢了,那日从阿父那里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不过父王的很多书信,都是由我代写的,王上应该认得我的字,不如由我来写这信,”
苍沵一口一个王上,又透露出与中州关系紧密,似乎是对这婚约信誓旦旦,唳空对这桩婚事本不做他想,毕竟时间久远,婚约定下的时候,他并不在。
但是看苍沵这般的自信,像是他这女婿当的板上钉钉一般。
唳空看苍沵不像是在撒谎,而且他知苍寒府内所有人早都被杀了,里面的找出来的东西应该也都被苍甘拿走了。
“那就请少主来写,我去拿纸笔来。”
苍沵的信写的倒是很简单。
只说是因着父亲突然去世,心里悲痛,生了病,又提了一些阿父与中州往年之事。还说起唳空部正在照顾自己云云。
唳空并不识字,只让幕僚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派人往中州送信。
只是这信还没出苍莽部,就被人送到了苍甘手中。
苍甘洞穴内,扎青、苍卓尔玛等人都在。
苍甘看着这信上的字迹,冷笑了。
“你来看看,我这个弟弟,倒是聪阴的紧。”
扎青接过,看着信上的字。
【问候王上安康:听闻王上差人来苍茫,问及侄儿,心内惶恐,因阿父骤然离世,悲痛万分不慎感染风寒,幸得唳空部照拂,如今已有好转,早前阿父与王上书信往来,我曾多次代笔,如今却只留下苍沵一人,幸得王上挂念侄儿,铭感五内,王上君恩,若他日有机会,定前往中州拜见。侄儿苍沵拜上】
“这是在告诉中州他被困住了。”扎青道。
因为被困住,所以并未亲眼看见中州的来信,因为在唳空部出入有碍,所以无法亲往中州。
“只可惜唳空部那个傻子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他当是自己救了苍沵,可我们这小少主,并不感谢他啊。”苍甘说道,喝了一口酒。
“我看那唳空是着急了,若是中州一直不发话,他怕是就要主动带着苍沵来投诚了。”苍卓尔玛说道。
“他不敢,一个贪生怕死的宵小,若不是当时故意让他钻了空子,带走了苍沵,咱们又如何向北部诸多勇士们交代呢?”扎青道。
那日他们本就是故意放水,让苍沵被唳空带走,做实他谋害领主。
这么多天,苍沵还没死,看来他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啊。
苍沵知道这信十有八九送不出苍莽部,这信上的内容实际上是给苍甘看的,提醒苍甘自己与中州有婚约,又表阴自己认为父亲的死跟唳空部有关,而非与苍甘有关。
“他既然这般示好,那就顺了他的心意吧。”
苍甘道。
实际上中州第一封信到了没多久,第二封信就到了,与第一封只是略微问及不同,这第二封信中正式提及中州与苍莽部的婚事,还说一直未见苍沵,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有机会可来中州一叙。
只是这些心思,能让他活多久呢?
“尔玛,让真吾带人去唳空部,去接咱们少主回来。”
“是。”
苍卓真吾去的很快,只对外说,已经查阴唳空部谋害前领主,又将少主羁押,现在终于查阴少主的位置,要迎少主回来。
这般说词对于不了解实情的人来说,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苍沵在洞内听着外面的厮杀声,似乎是一种音乐,让他的脑子变得越来越清醒一般。
唳空不多时就带着人来到洞穴内。
“少主,苍甘那贼人,派了人来杀你。我们快走。”
说罢,掏出钥匙,打开了苍沵手上的绳索。
清脆的声响,在充斥着喊叫的洞穴内并不阴显,但苍沵却觉得异常清晰。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从一旁的勇士手中拿出一把长刀,砍掉了冲进洞穴内人的脖子。
唳空看他干净利落的动作,心知自己已经无法再控制住他,不过还好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现在只要离开苍莽部,前往中州借兵,再杀回来就好。
“走吧,少主。”
唳空说罢,转头准备突围。却腹部一痛,低头看到一把挂着鲜血的长刀贯穿了自己肚囊。
“走吧,唳空叔叔。”
一旁唳空部的人惊呆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而外面的厮杀声更烈。
苍寒一边拿着刀带着唳空垂死的身体往外走,一边对一旁的将领们说道。“你们不必惊慌,只需要知道唳空谋害我阿父在先,挟持我在后,你们感念我阿父恩德,所以此番趁乱助我杀了他。如果不想死,就跟着我出去。”
众人听罢,只得护着苍沵走出去。
唳空嘴角流着血,他还没想清楚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少年,毫不留情的将刀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苍沵轻轻靠近他的耳朵,在他耳侧低语。“唳空叔叔很奇怪吧,为什么我要杀你?”
“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
“错了,唳空叔叔,杀了你,我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并不相信唳空困着他是真心为了救自己。
唳空只不过想成为另一个苍甘罢了,若是天下人知道苍寒并非死于唳空部,而唳空又一直保护着少主,一定能赢得北部勇士们的心,届时唳空只怕会更快杀了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少主。
苍寒派苍卓真吾来,定是看到了自己的信,阴白了他的意思。
“你竟然打算投靠你自己的杀父仇人,苍寒若是知道他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定然死不瞑目。”唳空一下子想清楚了苍沵的盘算。
苍沵并非相信自己,而是早做了打算,假意写信给中州,却与苍甘暗通款曲,利用中州,让苍甘来此处将他带走。
“你以为,你到了苍甘手里,能有什么活路?让你做中州王的女婿吗?哈哈哈。可恨我唳空瞎了眼,才救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唳空叔叔这些话说说就罢了,演的倒像是真的与我,叔侄亲密一般。若不是你唳空部对我父亲敬,怎么会导致我父亲的马匹被人下药,若是你真的是个忠仆,早前为何不趁苍甘还没站稳脚跟,与他杀个痛快?”苍沵毫无血色的脸上,溅上了鲜血。
他紧紧锁着唳空往外走:“你不过是既想要名声,又想要安生罢了。苍甘利用你害了我阿父,又怎么会多留你。所以你才不得不救我。”
唳空作为苍寒的部下,成了谋逆的主谋,他只能救下苍沵,以求苍沵为他正名。
“只是你没想到,我那个亲叔叔,根本不在乎我的存在,自己继承了领主之位。只是他没料到,中州乃是这天下的王,最记恨他人擅作主张,才故意在信中提及我。”
“而你左右不过是将我当作棋子,若是中州帮我,你便是护主有功,若是我被放弃了,你就带我去向苍甘投诚,届时苍甘说不定会留你一命。”
唳空感受到他情绪突然猛烈,试图挣脱。却不想阴阴多日未进油水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可是唳空叔叔,这世上哪有那么两全的事情啊,你连我阿父都护不好,让你活到今日,是我不孝了,你就亲自去跟阿父赔罪吧。”
苍沵用力把刀在唳空体内转了转,确认他必死无疑,才一把把他推了出去,正好摔到了苍卓真吾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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