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胡战勇看新闻联播,陈文海不想看,就独自一人出去串门。
来到校长瞿瑛家,瞿瑛正在吃饭。
“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
“再吃一点儿怎么样?”
“我已经吃饱了。”
瞿瑛对妻子说:
“月娥,给陈老师倒杯茶。”
陈月娥连忙沏了一杯茶,笑吟吟地端到陈文海面前,陈文海笑吟吟地接过茶杯,放到桌子上。
“我们这里条件差,教学楼还没有盖起来,不过,不久以后就会盖起来。”瞿瑛问陈文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
“没有。”
“有对象了没有?”
“还没有。”
“你还年轻。我想:只要你好好干,对象是不会成问题的。”
“能不能在我们学校的老师里挑一个?”陈月娥陈文海。
“学校里哪有合适的?”瞿瑛问妻子。
“比如张雪梅,我看就很适合陈文海。”
“问题是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张雪梅有什么好的?我看就不适合陈文海!”
“为什么?”
“陈文海是从大城市来的,而张雪梅呢,是在小县城长大的,根本配不上陈文海嘛!。”
“你说得根本不对!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上学的时候在班里就是班花,而陈文海呢,是大学生,很有才华。如果他们俩能结合,可以算得上是才子配佳人!这样的郎才女貌,你竟然还说不合适!我真怀疑你的大脑有毛病!”
“你懂什么呀!”瞿瑛的神情肃然起来,“像陈文海这样的大作家,怎么会看上张雪梅呢?陈文海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需要的是红颜知己!陈文海,我说的对不对?”
“爱情、婚姻和家庭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有时候男孩会爱上一个不是红颜知己的女孩!这样的爱情同样会是很痛苦的!”
“那么,你怎么看待像张雪梅这样的女孩呢?”陈月娥问陈文海。
“我对张雪梅还不太了解。”陈文海笑了笑,然后对陈月娥说:“不过,如果我爱上了她,我会主动去接近她的。我想,校长不会反对吧?”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力,我怎么会反对呢?”瞿瑛笑了笑,然后对陈文海说:“不过,我要提醒你,理想不能代替现实,有时候,在解决婚姻问题的时候要现实一点儿,对女方的要求不能太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文海听出了瞿瑛的弦外之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我已经爱上了张雪梅,难道我不该去追求她吗?”
“你当然可以去追求她,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力去阻拦你。”瞿瑛的嘴角带着轻蔑和讥讽,“你刚大学毕业,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教学上,想方设法把书教好!至于婚姻问题嘛,可以放到以后再去考虑!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重!”
从瞿瑛家出来后,陈文海沿着铁路散步。
陈文海正往前走着,忽然发现前面也有一个人在散步,走近一看,原来是胡战勇。
胡战勇见陈文海光低着头走路不说话,便对他说:
“你好象有什么心事!”
“刚才,我上校长家去了。他好像反对我去接近张雪梅!”
“他反对又有什么用?”
“他是校长,和张雪梅的父亲又是老战友,他一反对,我想娶张雪梅就没有希望了!”
“没有希望就去追求别的女孩呗!干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问题是我现在还没有爱上别的女孩!”陈文海对胡战勇说,“我看校长的脑子里也有封建社会那套门当户对的陈腐观念,他反对我去接近张雪梅,不就看张雪梅是干部子弟吗!”
“不仅仅是门当户对的问题,恐怕还有其他原因吧?”胡战勇看了一眼陈文海,“听说你在上大学的时候在婚姻问题上受过刺激,有这回事吗?”
“我极力反对父母的包办婚姻!”陈文海对胡战勇说,“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妈执意要我去娶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姑娘!我妈的逼婚使我大病了一场!”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现在心里非常矛盾!”陈文海坦城地告诉胡战勇:“我对自己以后该不该再去追张雪梅都拿不定主意,因为我现在对她的了解毕竟还很有限!”
“我认为:既然你已经爱上了她,就应该去继续追求她,因为只有在追求的过程中才能进一步地了解她!”
“在现实生活中,有情人往往不能成为眷属!王实甫在《西厢记》中说:愿天下有情的人都成了眷属,其实这只过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罢了!”
陈文海走后,瞿瑛满对妻子说:
“以后,如果陈文海再上我家来,你不要乱插嘴!”
“我这是叫乱插嘴吗?陈老师身子骨那么单薄,需要有一个女孩在生活上帮助他,我关心一下他的个人问题,这难道有错吗?”
“问题是你不该提张雪梅!现在,黄建华正在追张雪梅,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觉得他们俩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他们俩的感情好,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们俩的感情好吗?”陈月娥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男人就是心粗,根本不明白女人的心思!实话告诉你吧,张雪梅根本没看上他!”
“他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张雪梅才貌双全,怎么会看上他?他除了会踢足球,还会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贬低他?”瞿瑛猛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大声吼道:“黄建华只上过初中,是自学了高中课程,这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是多么地不容易!你不但不感动,反而如此贬低他,你还能算是人吗?”
“你不要这么激动嘛!”陈月娥接着说道:“黄建华的精神确实很可贵,我们大家都应该向他学习,可是这和爱情有关系吗?难道仅凭这一点,张雪梅就应该去嫁给他吗?我认为:张雪梅和黄建华根本不合适!”
“张雪梅和陈文海也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一个是才子,一个是美女,正好是才子配佳人!”
“别忘了,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你的那一套早就过时啦!”
“在婚姻问题上,人们注重的还是郎才女貌!”
和妻子吵了一架,瞿瑛心里很不是滋味,总想找人倾诉一下内心的苦闷。
“那么,找谁呢?”瞿瑛想到了谢润东,他想:
“谢润东不是也很同情黄建华吗?在黄建华和张雪梅的问题上,他虽然不怎么赞成,不是也经常随声附和吗?他曾经说过:如果张雪梅愿意嫁给黄建华,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这说明:他还是希望张雪梅能嫁给黄建华。”
瞿瑛继续想道:
“现在的问题是:在黄建华和张雪梅的问题上,张雪梅一直没有明确表态!她到底喜不喜欢黄建华?她到底愿不愿意嫁给黄建华?
“听说:最近家里人又为张雪梅介绍了一个对象,而张雪梅呢,好象不怎么愿意。
“现在,学校又来了一个陈文海。听别人说:这个陈文海最近好象在打张雪梅的主意。这怎么行呢?
“这个陈文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为什么要打张雪梅的主意?他不是喜欢曹晓燕吗?”
想到这里,瞿瑛决定去找谢润东好好地聊聊天。
谢润东和瞿瑛的经历很相似:高中毕业后,参了军,复员后,来到二汽当工人,后来又来到东城子弟学校当老师。在上高中时,和班里的一个女同学感情很好。由于家里人反对,只好和这个女同学分手,和一个他所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瞿瑛常常这样想:“这个世界真奇妙,谢卫东和自己的经历竟然会如此相似!”
瞿瑛常常感叹现实的冷酷无情和命运的不可抗拒:自己明明喜欢那个女同学,却偏偏要和现在这个他所不喜欢的女人结婚!“这个陈月娥原来是在家乡务农,是个从泥土里刨食的乡下女人,是自己把她从农村给弄出来,她却看不起自己,处处和自己作对!她算是什么东西?”
瞿瑛越想越窝囊,他想:“凭自己的才华,要想找一个比陈月娥强的女孩还不是擒拿手到吗?只怪家里太穷,只好找陈月娥这么一个乡下女人凑合着过!”
瞿瑛想到这里,张雪梅的笑脸在他的眼前浮现。
“说心里话,自己很喜欢张雪梅!张雪梅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很有才!如果自己现在是20多岁,我就一定会去追求她!哪轮得到陈文海?陈文海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从大城市来的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瞿瑛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谢润东的家门口。
谢润东见翟琳来了,连忙笑脸相迎,“我正要找你去下棋,你倒先来了!快请进!”
进屋后,瞿瑛哭丧着脸对老朋友说:
“我现在哪有心思下棋,烦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好象生活处处在和我作对!”
“你怎么啦?”谢润东递给他一支烟,“你现在是堂堂大校长,掌握着我们学校的生死大权,如果不尽快扭转你目前的这种心态,我们学校还会有希望吗?”
瞿瑛接过烟,谢润东为他点着,瞿瑛猛吸了几口,然后张开嘴,于是,一团烟雾便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校长也是人,也有一般人的喜怒哀乐和七情六欲!”瞿瑛闭上嘴,这样对谢润东说。
谢润东为瞿瑛点着烟后,点燃了叼在自己嘴上的烟,接着,他也猛吸了几口,然后张开嘴,于是,一团烟雾也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你今天晚上来找我,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本来烦心的事就够多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陈文海!你说,这个陈文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去打张雪梅的主意?”
“就这个呀?”谢润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年轻人的事,我们管那么多干吗?”
“跟你说正经的,对这个陈文海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陈文海是上海人,谁不知道上海人最精!现在陈文海的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你能说清楚吗?”
“这上海人和上海人也不一样!你没看陈文海文质彬彬的,完全是一个书呆子嘛!再说,他现在病恹恹的,情况哪会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
“现在外面有很多有关他的议论,你难道一点都没听说吗?”
“那都是一些街谈巷议,不足为信!你尽管干你的工作,年轻人的事你少参与!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们不好干预!一句话:顺其自然!”
“你说得倒轻巧!你是学校里的一般老师,出了什么事不用担责任,而我和你就不一样了!别忘了,我是一校之长!你以为校长是那么好当的吗?”
“你不要神经过敏,整天把神经绷得紧紧的!放松点儿,没事儿的,天塌不下来!”
2022年2月2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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