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陈春梅来看陈文海,她对哥哥说:
“最近,我妈去了一趟车桥厂,你猜,她见到谁了?”
“谁?”
“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一定会惊喜的!”
“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就是张牡丹呀!”
“她现在怎么样?结婚了吗?”
“结了,连孩子都有了!”
“啊!”
“你啊什么?别忘了,她比你大2岁!她今年应该是27岁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10年过去了!当年,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才17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如今,她都27岁了,已经当了妈妈!”
吃过午饭后,陈文海接着和陈春梅聊天。
陈文海对妹妹说:
“我们离开51厂已经有7年了。我们家搬到均县后张牡丹只来过我们家一次,就这一次也是被我妈骂走的!在我插队期间,张牡丹顺道去看了我一次,我妈知道后,劈头盖脑地把她训斥了一通!这哪像是一个当妈的!张牡丹喜欢我有什么错?我妈干嘛要那么对待她?”
“我妈就是看她不顺眼呗!”
“我妈明明知道我想找一个上海姑娘当我的媳妇,却偏偏要毁掉这门送上门的媳妇!你说,张牡丹有多可爱,对我又那么真心实意,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却硬生生地被我妈拒之门外,现在想起来我都感到万分可惜!”
“我妈就是老脑筋,还恪守封建社会的那一套陈旧观念!她老是在我面前唠叨,说什么:在婚姻问题上哪有儿女自作主张的?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国家已经解放几十年了,我妈的思想一点都没有进步!她随意干涉自己儿女的婚事!”
兄妹俩越说越来气!
说了一会丧气胡,陈春梅对哥哥说:
“我们俩还是说一点令人快乐的事情吧!我不想再去说我妈了,越说她我就越来气!”
“我也是!”陈文海对妹妹说:
“你还记得吗?我们两家刚到十堰来的时候是住在当地老乡的土坯房里。有一天夜里,我们听到窗户上有声音,刚开始还以为是风的缘故,后来,听到狼的吼叫声,才知道是狼来了,你吓得直哭。这样一来,我们再也不敢在那里住下去了,于是,第二天,我们赶紧搬到车间里住。”
“我们住的那个地方是用芦席暂时隔成的一个办公室,我们住进去后,大家都觉得很不方便,于是,又到车间后面的山上去搭了一个芦席棚。再后来,我们又搬到了另一个当地老乡的土坯房里住。几个月后,家属宿舍楼盖起来了。”
“于是,我们才有了安定的住处!在短短的半年多时间里,我们就搬了好几回家,现在回想起来真感到好笑!”陈文海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道:“我们两家紧挨着住在一处的时候,张牡丹有事没事都要往我家跑,我也不管有事没事老爱去找她。后来,我们两家住得远了,她上我家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还不是怪我妈!我妈老说她长得不漂亮,胖呼呼地,还说她哥是个滑头,不让你和牡丹姐多来往!”
“其实,牡丹姐长得不算丑,只是有点儿胖!我妈老对我说:‘张牡丹正在打你的主意,你最好离她远点!’我妈这么说,就是想拆散我们俩!现在,她的目的总算达到了!”陈文海越说越来气,“后来,张牡丹对我越来越冷淡,上我家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我想:肯定是由于我妈在她面前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如果以后你有机会再见到牡丹姐,你应该好好地跟她谈一谈,让她消除对你的误会!现在学校放暑假了,你可以去找找牡丹姐!”
“我倒想去找她,可是,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陈文海痛苦地摇了摇头,“说心里话,我现在仍然很怀念她,因为她毕竟是我的初恋情人,然而,她现在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我还能再去追她吗?”
“你现在应该去追李雅芳!在很多人眼里,你们俩很般配,如果你去追她,别人一般不会说三道四!”
“我干吗要去追她?我又不爱她!而且她已经知道我不爱她,因此,要我继续去追张雪梅!”说到这里,陈文海皱紧了眉头,“可是,张雪梅好像并不爱我,或者说,她不敢爱我!她曾经对我说过:她是一只出了名的小绵羊!”
“……”
“我们学校的张秀英对我说:如果我在假期里想张雪梅,可以给她去信。可是,我又怕我写给张雪梅的信落到张雪梅家里人的手里!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麻烦可就闹大了,因为她爸很可能会对她施加更大的压力,甚至会动员亲戚朋友乱造谣,使我名誉扫地!”
“……”
“现在,我的情况真是糟透了,由于身体不好,缺乏教学经验,因此,没能把书教好!由于身体太坏,我想尽快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可是,我的这种想法又被很多人误解了!”陈文海越说越难受,“如果不是这场病,我的身体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坏,解决起婚姻问题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其实,我当初心里就很清楚,我不该去主动接近张雪梅,现在问题出来了,证明我当初的顾虑不是多余的!现在,我极力想扭转这种局面,可是,影响已经出去了,我想挽回已经晚了!现在,我更担心的是:如果让这种影响继续扩散,那么,就很有可能毁掉我的一世英名,使自己成为一堆臭狗屎!”
“情况不会这么严重吧?”
“你别太乐观!”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我经历的事情要比多得多,社会经验也要比你丰富得多!最近几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使我看清了很多人的真面目!如今这个社会真是太复杂了呀!”
“我经历过的事情虽然没有你多,可是也不算少呀!”陈春梅也皱着眉头说道:“最近几年,我同样经历了很多事情,很多事情都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这个社会真是太可怕了,一下别有用心的家伙只要看到有机可乘,就不择手段地对他人进行打压,甚至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是的呀!”陈文海心酸地说道:“刘一军不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吗?我病倒了,他见有机可乘,便假惺惺地来照顾我,其实就是想捞取政治资本,为他入党铺平道路!为了显示自己的高明,他动不动就训斥我,好像我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他经常在我面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的话!我经常被他训得哑口无言、无地自容!我真是太倒霉了!我一个堂堂上海人,却经常被一个乡巴佬没头没脑地训斥!我的脸往哪搁?”
“刘一军就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他凭什么在你面前趾高气扬的?如果这里是上海滩,我早就叫人把他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了!”过了一会,陈春梅问哥哥:“你现在跟张雪梅相处得怎么样?她没有再为难你吧?”
“我们俩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她的脸上总是阴晴不定的,我生怕冒犯了她!她一不高兴就给我甩脸子,我看够了她的脸色!这大小姐真不好伺候,她稍不如意就在我面前大发雷霆,我都成了她的出气筒!”
“那为什么张秀英还极力想促成你们俩的婚事?她是不是故意的啊?”
“她是党员,她想显示一下自己对非党员的关爱之情!”
“她也是一个虚伪的家伙!”沉默了一会,陈春梅接着对哥哥说:“我总觉得你以后的处境一定会越来越艰难,你可得倍加小心呀!”
“你放心好啦!我心里有数!”
兄妹俩走到窗前,陈文海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对妹妹说:
“我们这里不是大城市,而且,还地处偏远,人们的思想理论水平和精神面貌远远没有达到现代文明的高度,看问题往往很肤浅又片面!完全可以这样预料,在未来几十年里,为了实现我的理想,我将付出极其沉痛的代价!”
陈文海不愧是个预言家,几十年来,人们对他的误解和偏见越来越深,使他在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经历了常人难以经受的挫折和磨难,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屈辱!时至今日,无论是在爱情问题上,还是在教学问题上,仍然有人用怀疑、嘲笑和鄙视的眼光看待他,没人敢始终不渝地去爱他,没人敢一如既往地帮助他重返中学语文教学岗位!时至今日,他仍然是孑然一身,仍然被学校领导无情地排斥!
陈文海热爱生活,热爱教育事业,然而,命运总是和他开玩笑,使他在千难万险中吃够了苦头!几十年来,陈文海总是在和艰难险阻打交道,使他死里逃生、九死一生!
2022年3月13日修改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