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不知归

    
    一个多小时的回程路，熟悉的山村气息扑鼻而来，李彦走下车，近乎贪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原来的味道，原来的配方。
    在外半年多的时间，就像是度过了无数个岁月，让李彦感觉到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很怕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叶猛直接将车开进了李彦家门口，在车上的时候，叶猛不忍心告诉李彦，李彦父母的身体，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或许，这个年能不能过去，都是个问题。
    “爸、妈！”看在躺在床上的二老，李彦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儿时，父亲总告诉李彦，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看到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的近乎奄奄一息的父母，李彦感到特别的心痛，话到嘴边，却根本说不出来。
    “彦儿回来了？”二老强撑起身子，李彦赶紧上，蹲在了床边。
    “儿子不孝，让爸妈受累了。”这段时间，二老的身体每况愈下，生活难以自理，都是靠着叶猛点点滴滴的照顾，这些李彦都知道。
    让李彦没有想到的是，才过去大半年，二老的身体居然差到了这个地步，连坐起身来都特别的吃力。
    “彦儿啊，你可得好好谢谢猛子，要不是他，我们两个恐怕等不到你回来了。”父亲虚弱的声音，让李彦更加的内疚。
    “猛子，谢了！”李彦看向叶猛，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叶猛摇了摇头道：“我们是兄弟，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用不着跟我道谢。”
    “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做儿子的，实在是不称职，父母久病在床，我却不能在身边尽孝。”李彦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母亲干枯的手轻轻擦去李彦脸上的眼泪，心疼的说道：“孩子，你有你的事情要忙，爸妈又怎么会责怪你呢。”
    “爸！妈！”李彦抱住二老，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彦儿啊，爸妈老了，不中用了，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父亲拍了拍李彦的后背，继续说道，“爸妈知道，你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孩子，做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爸妈只希望，以后爸妈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坚强的活下去。”
    李彦使劲的点点头。
    父亲又看向叶猛，“猛子，你是彦儿的好朋友，凡事，还希望你能够帮衬着点。”
    叶猛忍住眼泪，点点头道：“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吧，我会的。”
    父亲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猛子，你先出去一下，有些事情我们想单独跟彦儿说说。”
    叶猛点点头，也没问为什么，便直接出了房门，将门给轻轻带上，不过心里却有了一丝明了。
    等叶猛出去以后，父亲指了指房间角落的一个皮箱子，“彦儿，你去把那边的皮箱子给我取过来。”
    李彦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不解父亲的意思。
    “你把让你取过来，你便取过来吧。”母亲说道。
    李彦点点头，起身，将皮箱子取过来，放在了二老的跟前。
    父亲哆嗦着双手，缓缓的将皮箱打开，李彦看向箱子里面，除了一些现金之外，还有一些地契之类的东西。
    父亲又打开皮箱的夹层，在里面摸索着。
    不一会儿，一件小孩子的红色肚兜出现在了李彦的眼前，李彦顿时心中一紧，这件肚兜，从李彦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见过。
    父亲将叠好的肚兜缓缓展开，在肚兜的中间，赫然摆放着一块精致的玉佩，还有看上去有些老旧的一封信。
    父亲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三样东西递到了李彦的面前。
    “彦儿，这些东西，你都收到。”
    “爸，这些是？”李彦缓缓得接过父亲手里的东西，心里五味杂全。
    这些东西，似乎印证了李彦内心的想法，李彦却不敢相信。
    “孩子啊，爸妈对不起你，瞒了你二十几年，如今，爸妈都是快要走的人了，总不能把这个秘密带进土了。”
    “其实啊，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村里的那些人说的没错，你是我们在外面抱回来的，对不起，爸妈真的不是有心要骗你的，可爸妈真的是将你当成了我们的亲生儿子。”
    说完这些话语，父亲老泪纵横，像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彻底的落了地。
    “孩子啊，爸妈也是迫不得已将这件事情隐瞒到现在，爸妈知道这很自私，可爸妈心里就是不愿让你知道真相之后，怨恨我们。”母亲也是老泪纵横，“如今说出来了，心里也就踏实多了，不管你怨不怨恨我们，至少，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爸妈，你们都不用说了。”这个结果，李彦其实在二老叫叶猛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只是自己不愿，也不敢相信。
    “爸妈，我只知道你们是我的父母，我这辈子也就只认你们，至于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把我生下来，却又把我给抛弃了，难道我还要感激她们吗？”
    “胡说！”母亲立马打断了李彦的话语。
    “彦儿，你就算怨恨我们，也绝对不能怨恨你的父母！”
    李彦不解的看向母亲，“难道不是他们把我给抛弃的吗？”
    母亲摇了摇头道：“彦儿，你错了，你并不是被抛弃的，相反，你的父母很爱很爱你，不然也不会交给我们抚养。”
    李彦越发的不明白了，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
    母亲拿起李彦手中的玉佩，指着玉佩中间的一个字，“彦儿，记住了，你的父亲姓杨，你的母亲姓柳，玉佩的正反面，都刻了他们的的姓，他们都是天底下少有的好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不能亲自抚养我长大？为什么？”李彦的心中还是不愿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为什么？”母亲看向李彦，用尽气力般大声说道，“因为你的父母，在生下你之后，就遭到了迫害，而你，是在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托付给我们的！”
    “是你的父母，苦苦哀求我们收留你，也是你的父母，把最后生的希望留给了你！”
    “这个世界，谁都可以说你父母的不是，唯独你，绝对不能！”
    母亲说完，用力地将玉佩放在李彦的手中，像是用尽了气力，一下子瘫倒在了床上。
    “妈！”李彦想要伸过手去，母亲吃力的摆了摆手。
    “孩子啊，还有一件事情，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并非是你的亲生父母，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告诉你吧。”父亲用力支起身子，眼睛看向窗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