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服饰,银饰稳稳地落在她的头顶,温暮动作缓慢,一步步走向盛桉。
长衣,外套大领对襟大袖胸前交叉式上衣,袖口镶挑花花块,银链吊绣花围腰,套挑花护腕;下着过膝寸许百褶裙,扎挑花镶边脚腿,外套织锦式粉红色长袜。
配上她潋滟的眸光和笑起来浅淡的酒窝,整个人都增色几分,臻首娥眉,皓月莞尔。
她不敢有大动作,眼里却是存了欢喜的笑意,齐白的牙齿白亮,“怎么样?好看吗?”
盛桉喉结滑动一下,定定看着她,终于缓缓弯了眸:“好看。”
“特别好看。”
苗服不愧是中国所有民族服饰中最为华丽的服饰,温暮这种温柔又带着灵动的气质,着上简直是完美贴合。
银饰将她的小脸映衬的更加精致。
弯月下眉梢,浅笑俏佳人。
盛桉伸出胳膊,让她搭在自己的手上:“慢慢走,头觉得重吗?”
她不敢点头,“有一点,但是还可以承受,我再走两步就习惯了。”
他侧眸看了看,“不会戴很久的,累了就摘下来。”
她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女孩子对漂亮衣服总是招架不住,“没事,我出去转一圈,让鱼丸她们看看。”
“银饰歪了吗?”
“没有。”
到了门口,她突然又不好意思了:“我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不奇怪。”盛桉轻笑:“外面那么多穿这样衣服的人,多你一个也不会有人看你,你放心。”
她瞬间不担心了:“好。”
她松开他的手:“我现在可以自己走了。”
盛桉伸出手掌:“让我牵一下总可以吧?”
她看着他的眼睛,抬手搭了上去:“可以当然可以,你要牵好我了。”
未等两人走多久,那边的人流就涌了过来。
鱼丸一马当先,直接奔到了温暮面前:“我去!这是真的好看啊温暮。”
“这针脚,这刺绣,啧啧啧…”
温暮脸色上了酡红,“这衣服是不是有点隆重了?”
她看着她的这件怎么觉得和那些人穿的不太一样。
鱼丸嘿嘿笑了两声:“当然不一样,你这件更好看嘛。”
“…”
你这说了不是白说。
周偬大眼扫了下,露出赞叹:“果然好看。”
原先唱歌跳舞的人退去,只剩下好多的苗族人,围着温暮又跳了起来,统一的红蓝色服装,歌声显得热烈而喜悦。
温暮觉得这种场景非常…特别。
就像她们在恭贺她一样。
就算大脑再迟钝,她也能察觉出不对,侧眸看盛桉:“她们唱的是什么意思?”
盛桉却凑近反问:“你知道你的衣服叫什么吗?”
“苗服?”
“叫盛装。”他静静地看着她。
温暮一脸茫然。
本以为会换来她惊讶的眼神,哪怕不是惊喜,但是这个茫然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盛桉哭笑不得,心想还是高估了他的宝贝。
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转身面向她,在旁边载歌载舞的氛围中,清润的声线随着风清晰地飘进她的耳朵里:“盛装是苗族结婚时穿的衣服。”
轰——!
她的体温陡然升高,脸上的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了上去,连双眼也水淋淋像被暖流冲刷。
“是…是…”
她开始语无伦次,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整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
一双圆圆的杏眼惊慌地看着他,突然抬手握着了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她手心发烫,抓了抓,看着他特别小声:“就算要穿婚服,也不该穿她们的呀,我们回去穿汉族的吧。”
盛桉对她的反应完全始料未及,她这幅样子在他眼里看来,简直…可爱爆了。
不该笑得太张扬,他反握住她的手,俯身:“暮暮啊,我这是怕你拒绝,才特意找了个最好看的给你穿。”
“拒绝?”她双眼睁大:“我为什么要拒绝?你对我这么没有信任吗?”
“不是。”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脸:“这只是求婚,婚服要等举行婚礼的时候穿。”
“求求求求婚?”她舌头打了结,脖子好像突然被压的酸痛。哪怕他弯了身,她只需要平视就能看清他的脸。
“对,求婚。”
盛桉的求婚很特别。
他本来是打算按照程序来,哪成想他的暮暮不按常理出牌。
哦其实应该能想到,她本来就特别又可爱。
旁边是欢声笑语,两人在中间面对面,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扰,热烈的气氛在他们周围升腾,却像是被隔开了两个世界。
这里只有他们。
他在说了这句话之后,就看着她不语,眼里是明灭的光和化不开的浓稠笑意。
温暮心脏砰砰砰。
她设想过的所有场景都没有出现,而在面对这种情况下的所有回应她却都有过设想。
她想她可能会惊喜,然后激动地点头;或者开心地抱住他,大声喊我愿意。
到了这一刻,她又推翻了。
在对上他四季都暖的眼眸,她只是红着脸,忽略仿佛要破腔而出的心脏,轻轻地说:“求婚怎么能没有戒指呢?”
“有。”他视线恍惚一瞬,又短而促地笑了。
在她腰间轻轻一勾,衣服绳子上挂着的戒指就稳稳落在手心,发出银白色的亮光,闪到她的眼睛里。
“在这。”
温暮低头看衣服,又看向他的手:“这么明显,也不怕我发现吗?”
他眨眼,像逗趣:“可是暮暮并没有发现呢。”
她撇嘴,又绷不住地笑了,把手抬起来:“快戴上。”
盛桉准备俯身,被她一下拉住了:“这么多人呢,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现在不做了吧,回家再做好不好?我现在手都伸出来了,你还有其他的动作干嘛?快戴呀盛桉。”
她几乎是一口气下来,声音小又低,就打在他的心口上。
他心里说不出的爱意涌上来,还有闲心逗她一下:“暮暮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在极度紧张时说话会直截了当,就像现在:“我都迫不及待那么多次了,还差这一次吗?”
盛桉败了。
明明该是他求婚的,却像是被她掌握了主导权,他的心,他的眼,他的一切,完全不受自己掌控。
这是他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人。
他早就该明白,在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败给她,溃不成军;
一颗心全然系在她身上,毫无保留。
他的手一向稳,无论是牵她还是抱她,只是这一次,捏着戒指的手指有点颤抖,曲曲折折地滑过空气,碰到她的指尖,在她微微晃动时,颤动着推了进去,牢牢套着。
这下,它再也不会乱动了。
盛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眶有些热,还是做了那个温暮制止他的动作。
稳稳屈膝半跪在她的面前,抬起她的手指,虔诚而珍重地吻在了戒指上,温热软在指间。
然后抬头,笑着与她目光相撞。
温暮与温柔撞了满怀,直直射进她的心里。
她看懂了他眼里的话——
我为你屈服。
可温暮知道,这是一场从遇见就没有停止的激烈相撞。
你屈服于我,我忠诚于你。
火花相撞,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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