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沉,晨光拂晓,晴空排鹤迎接破晓的黎明,吃过早饭后的天荒城,苍茫万野已经变得一片生机祥和。
天荒城内的一家四合院里,在温度不断升高的气氛下,也是变得格外的热闹与端庄。
四合院门前空旷的场地里,所有的顾家人都身穿庄重的灰色衣衫,阳光拂面,即便是灰蒙蒙一片也依旧焕发出流光溢彩。
七行十多纵,排列缜密,庄严肃穆,粗眉淡目间彰显出前所未有的神韵,中年男子们满脸皱纹间却展现不出丝毫的沧桑感,反而为其添上几分豪气。
队伍的前方,有一座宽敞的三立台阶,左右两阶已经站上了人,便是顾青天与顾景天,此时此刻毫无懒散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领导者该有的风采与严肃。
顾念并没有在队伍里,而是与母亲站在一旁观望着,此时此刻早已被今天的氛围所震撼。
视野里的大伯与三叔,身穿灰白色长袍,显得格外的大气内敛,满目苍痍的面孔却是无比肃穆的神采,视野下拉,并将目光锁定在胸口出,顿时心头一震,绘印着一弯银色浅月,上面铭刻着古朴典雅的“顾”字。
在顾念失神片刻后,一阵阵轻缓的步伐声传来,顾念恍然偏头,出现在眼眸里的,是一位俊美的男子,此时的男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白色劲装,而是穿着宽松华贵的白色长袍。
胸口处依旧绘印着一弯浅月,不过却是明光锃亮的炫金色,其上雕刻着古雅的“顾”字,格外显眼。
男子缓步而来,众人也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并没有往日的微笑,龙行虎步间颇有几分威严。
随后顾念再偏头望向身边的女子,穿着华贵而亮眼,带着晶莹的银月耳坠,其上依旧印刻着一个显眼端庄的“顾”字,一向朴素无华的母亲,今天也是非常的富丽奢华。
在众人的熟视下,男子站上了最高的台阶,随后余光看向妻儿那边,望着那娇媚动人的妻子以及梳装利落颇有几分英气的儿子,男子和煦一笑。
旋即立马转为严肃,望着眼前的一家子人,男子清理一下喉咙,沉声道:“各位,还有半个月就是族比了,我将会代表我们老顾家参战,作为天荒城分家,我知道大家这么多年已经受够了别人的脸色……”
说道这里,男子脸一沉,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林林总总的画面……
“如果各位觉得在这里很受委屈……”说话声音愈加的暗沉,男子面色有些苍白,继续道:“想和我一起去家族的,现在就出列吧,我顾南天今天起誓,保证各位留在顾家,不再会被赶出来……”
语气越发的低沉,情绪似乎也有些歇斯底里,一向沉稳的面孔,此时已经挂满了阴狠之色。
“我知道,是我们一家对不起各位,今天我宣布,各位可以回家了!”
南天嘶吼着,语气何等的掷地有声,听得一旁的顾念心头一震,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般模样,换作常人又有谁听不出这番话里所含的心酸?
对于自己的家族,顾念也只是略知一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自己所在的天荒城分家是被老顾家赶出来的……
听了父亲的一番话,顾念对这所谓的黄冈域四大家族之一的顾家,越发的冷漠,原本的期待如今也化为虚无,不过却不难想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顾南天的话,回荡在众人的耳旁,久久不能退散,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都是埋着头陷入沉思……
南天见状,也是苦涩的摇摇头,静静地等待着家人们的答复。
然而场地里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憋着火,有怨言,不过这并不能怪老顾家……想走的,我不挽留,想留下的,我不放弃!我知道大家会有难言之隐……如果想回去,我顾南天绝不阻拦!”南天继续沉声道,声音也是愈发的嘶哑。
“家主,不要再说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队伍当中出现了一道呼喊声,语气略感沉郁,将大家从呆滞中惊醒,旋即声音的主人便带着满目的泪痕缓步走出,走时还带着阴森的语气说道:“老顾家那样待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随即众人也都是将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顾念看到他步履蹒跚的走出,也是暗暗一惊。
三年前,有一个虚弱不堪的男子带着凄厉的嘶吼声敲响了天荒城顾家的大门,男子衣衫褴褛,枯瘦如柴,满面血痕,全身附着的伤痕在大雨的侵蚀下,已经腐烂不已。
敲门声过后不久,一个俊美的男子打开了家门,当他看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子时,顿时心头一凉,并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将他扶进了家门。
开门的家主,便是南天,对于他来说,以这种模样前来家里的人,多半都是被家族驱赶出来的废物……
自顾念出生以来,经常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来到自己的家里求生,每一个人都被父亲收留静养,并且成为了这个大家族的一员,原本以为是父亲太善良将他们留下。
可直到今天,看到他们一个个庄重的穿着老顾家的族服,顾念才明白,原来这些受难者,都是遭到了家族的驱赶……
“哼,顾家恒立黄冈域千年,千百年来,无不辉煌灿烂,老族长一心为族,带领顾家巅峰一世的时候,何等的光彩?”男子咆哮道,语气非常的狂妄,不过在这般狂妄的背后,却暗含着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呵呵……如今,老族长却被无端囚禁,被当做装点顾家的门面,千年风光荣华,被尽数摧毁,变成了被其他蝼蚁耻笑的傀儡。”男子不屑一笑,语气漠然的嘶吼着,旋即再次怒喝道:“我顾家千年名誉,却被小人所败坏,如今陷入深渊,再也抬不起头,千年啊……顾家的威望岂是他一个顾百川所能驾驭得了的?”
铿锵有力的话语如雷贯耳,其所夹杂的情绪不言而喻,所有人都是面目狰狞,冰冷的拳头也是紧了又紧。
见到气氛变得如此燥热,每个人的脸上都横挂着深入骨髓般的愤怒,顾念已经完全陷入呆滞,不过也是下意识的捏住了拳头。
刚才谩骂的男子,便是那三年前来天荒城顾家求生的族人,在家人们的照料之下,溃烂的身体已经痊愈,如今看起来更是健硕魁梧。
“没错,南天家主,仪表非凡,内敛大方,并且还待我们不薄,何来回老顾家的理由呢?”
“我们在这里从来没有受到过委屈,多亏南天家主和善有为,把我们当做一家人,对谁都是称兄道弟,所以,我顾元此生,会对南天兄唯命是从!”
“老顾家欺人太甚,早已回不到当年,就算回去也是如同飞蛾扑火,更何况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天荒城顾家,是我现在唯一的念想!”
带头男子的一番话,掀起了一片议论的热潮,打破了沉默的周遭,所有人都不愿意离开,都想要留下跟着顾南天一起干。
“我还是那句话,想走的,我不挽留,想留下的,我不放弃!既然大家都想要留下,那我们就继续打拼现在的家业。”南天和煦地说道,他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这些兄弟们,不过他也要为他们着想。
“我知道,在老顾家大家都惨遭横祸,因为我的父亲也是这样被赶出家门……”说到这里,南天的眼角已经挂满了莹珠,微闭上眼睛,继续道:“不过,我们依旧是顾家的人,依旧是老族长手下的精英,流淌着顾家的血脉,即便现在顾家被小人接管,但我们决不能眼看着顾家成为他人的掌中玩物!”
“既然大家都想跟着我干,那我们就将这个小小的分家发扬光大,不过不能改名换姓,永不忘本!”南天嘶吼道,旋即眼神闪过一抹寒光,冷声说道:“其他的分家或许和我们一样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只需要按捺住躁动不安的情绪,静静地等待时机成熟!”
“好,南天,我们都听你的,你要怎么干就怎么干!”
众人们也是没有丝毫的反驳,自从他们进入这个家门,就主动认南天为主,更何况老顾家可亏欠他们太多了……
清风笑拂大地,经过顾家的大门前,即便是微微寒袭也化为灼热的气旋,感受到迎面燥热的气息,顾念早已石化在原地,场面的沸扬尽收眼底。
对老顾家一切好的印象,全部化为虚无的尘埃随着清风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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